海德格尔语言哲学观的三重解读

时间:2022-07-08 10:21:11

海德格尔语言哲学观的三重解读

摘要:海德格尔思想的核心是对存在的本体论追问。我们可以把他的语言和世界的关系理解为,语言是人存在的家园;在语言所筑的存在的家园,思者与诗人是看家人。

关键词:海德格尔;语言观;存在;人说;诗人说

中图分类号:B0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23X(2012)05-0006-04

马丁?海德格尔(1889-1976)是西方现代哲学史上一位有独创性的思想家,其思想的核心是对存在的本体论追问。正是存在之思指引他对语言和世界的关系进行沉思,使解释学获得了语言的源始性空间。海德格尔的语言性经验首先要求这样一种区分,即:谁在说话?在海德格尔看来,既非神,也非人,而是语言——在诗意意义上的语言在说话。道说是语言的本性,语言以此方式聚集了在物之物化中栖留的天、地、人、神四元,世界因此实现。“语言是存在的家园,人栖居在语言所筑之家中,思者与诗人是这一家园的看家人。”[1](P201)海德格尔的这一著名论述呈现了语言的真实本性,是其语言哲学的核心与精髓。

一、语言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

在海德格尔看来,语言才是人的主人,因为只有语言才能够使人成为一个作为人而存在的生命体,我们必须对语言进行深思,深入到语言之说中去,这样我们才能在语言之说而不是我们人之说中,取得居留之所。因为“语言之为语言如何成其本质?我们答曰:语言说。”[2](P2)

(一) 命题的内涵

海德格尔认为,哲学本体论的基本问题是“存在”问题。而作为“存在”的“存在”和作为“存在者之存在”的“存在”是有差异的,海德格尔力图通过他的“存在”之思突破形而上学语言遗产的单一和整全,“作为‘存在’的‘存在’是鉴于存在所固有的意义,即存在之真理(澄明)的意义来说的。”[2](P91)对于存在来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所谓家园,“意指这样一个空间,它赋予人一个处所,人唯在其中才能有‘在家’之感,因而才能在其命运的本己要素中存在。”[3](P15)

“语言是存在的家园”这一命题,包含以下重要内涵:

首先,语言是存在的方式,也就是说,存在是通过语言被给予的,即“在”是被“说”出来的。存在不能自行显现,存在必须通过语言“给”出来,存在只能在语言中“存在”。正是通过语言的“命名”,通过语言之“说”,存在之“在”才得以显露。

其二,语言是存在的显现。语言使物、使存在、使世界向人敞开。语言凭借给存在物的初次命名,把存在物导向了语词和显现,语言凭借这种命名的能力使物进入存在而成存在物,命名首先把物带入语言,也就是带入可说、可思因而也可见、可识的世界。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说:“命名在召唤。这种召唤把它所召唤的东西带到近旁。”[2](P10)

其三,语言是存在的显现与人的言说的统一。存在在语言中显现,而这种显现往往要通过人的言说。这是由语言的本性所决定的。语言的本性就在于去“说”,而我们总要从说出的东西去领会“说”本身,于是产生了“存在者对存在的威胁”。在日常的“说”中,我们“说出的东西”可能使“存在”本身隐匿消失,沦入晦蔽。荷尔德林说:“人被赋予语言,那最危险的财富,人借语言创造、毁灭、沉沦,并且向永生之物返回,向主宰和母亲返回,人借语言见证其本质。”对此,海德格尔的解说是:“语言首先创造了一种危险的可能性。危险乃是存在者对存在的威胁。”“唯语言首先创造了存在之被威胁和存在之谜误的可敞开的处所,从而首先创造了存在之遗失的可能性,这就是——危险。”[3](P38-39)

(二)语言何以成为“存在的家园”

海德格尔的存在之思如何能导向语言?或者说语言何以能成为存在的家园?这确实是一个很费思量的问题。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从语言的神性起源、语言命名和区分的能力以及语言道说的本质这几方面寻找答案。

1.语言的神性起源。第四福音书开篇就说:“一开始,就有语言,……万物都是有语言创造的,……生命存在于语言中,它是人类之光。”的确,我们在经验生活中能够感受到,语言是一种异乎寻常的活力,是生命的能量,只有在语言中,我们才看见了世界。何以如此?我想首先就在于语言有其神性的本源。不仅如此,上帝创世,用的就是语言之“说”。创世记第一章和第二章写道: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第二天,神又说:“诸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神就造出空气,将空气以下的水、空气以上的水分开了。事就这样成了。如此,上帝用语言之说完成了他创造世界和人类的“六日工程”。神的语言创世让一件开天辟地的工作完成得十分简单。语言由此获得了它本源性的意义。综合上帝的语言创世,语言不仅可以让混沌无序变得秩序井然,语言不仅可以创世和造物,语言还为物命名,使物得以物化和显现。

2.命名和区分的能力。海德格尔曾分析格奥尔格一首题为《词语》的诗。海德格尔认为,这首诗的最后一行——“词语破碎处,无物存在”把语言之词语和语言本身带向语言而表达出来,并且关于词与物的关系有所道说。任何存在都居住于词语之中,唯有词语才让一物作为它所是的物显现出来,并因此让它在场,所以说,没有词语就没有物,也就没有世界。而且,“词语不光处于一种与物的关系之中,而且词语本身就‘是’那个保持物之为物并且与物之为物发生关系的东西;作为这样一个发生关系的东西,词语就是关系本身。”[2](P155)在这种关系中,语言之说又令区分到来。换言之,在语言的神性的起点,语言就是通过命名和区分使世界和物归隐于它们的亲密与纯一,显现了语言之说的力量。

3.语言说。语言既有它神性的本源,又具备创世的力量和命名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语言之本质作为本质之语言在说话。语言之说呼唤物,聚集物,使物物化。在物化中,大地、天空、神圣者和短暂者四维达到原一。于是形成了世界。统一的世界之光又照亮了万物,使物由遮蔽走向敞开。海德格尔把语言本质整体称为“道说”。何谓道说?海德格尔的回答是:“为了经验此种道说,我们且保持在我们的语言本身令我们就这一词语有所思的东西中。道说意谓:显示、让显现、让看和听。”[2](P215)语言首先而根本地遵循着说的本质因素,即道说。语言说,因为语言道说,语言显示。虽然语言也是无可否认地与人类的说维系在一起,但是,真正通向说意义上的语言的道路是作为道说的语言。“大道赋予终有一死的人以栖留之所,使终有一死的人居于其本质中而能够成为说话者。”[2](P222)实际上,终有一死的人亦即短暂者,短暂者居于大道,或者说在道说之显示中活动、居有,而大道把作为语言(道说)的语言(语言本质)带向语言(有声表达的词语)。总之,正是语言的道说“把作为语言的语言带向语言”[2](P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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