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走吧

电视机上几十个频道轮番争夺着眼球,但有的人就能让你多为他停留一分钟,这一分钟是因为黄渤扮演的角色看起来实在很“其貌不扬”;再多给一分钟,因为他那胶东口音的台词够引人入胜,那就看下去吧,这部电影叫《上车,走吧》。

2009年,黄渤凭借《斗牛》拿下金马影帝,说句马后炮的话,早在九年前我就看出他有影帝的潜质了。2000年,黄渤第一次当演员,主演了电视电影《上车,走吧》,片子的导演是管虎,如今都算是风生水起的人物。

电视电影最早源于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英文Movie made for TV,虽然早期也是用35mm胶片拍摄,但从来都是为电视服务的。和电视剧相比,电视电影制作更精美,影像更清晰,除了技术手段和材料介质,电视电影剧本依然遵从电影剧本严谨的结构和独特的电影语言及较高品位的内涵,比电视剧更加深化的主题。

《上车,走吧》是黄渤是第一次演戏,一直到后来的《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斗牛》,黄渤扮演的角色始终有些憨头憨脑,难怪总被冠以本色演出。黄渤的确是个北漂,但他在酒吧里唱一场能挣2000多,当年这样的收入和他扮演的角色之间真没什么联系,黄渤是被冤枉的,他一点也不“本色”。

2000年的夏天,导演管虎正在为自己的电视电影《上车,走吧》找演员,高虎推荐黄渤去试试,黄渤寄了张自己觉得很帅的海报过去,导演看了说:这孩子长得太帅,不太适合那个角色。高虎立刻保证,他绝对没照片上帅。就这样,黄渤才进入这个只存在了12天的剧组,完成了电视电影《上车,走吧》的拍摄。

高虎饰演的强子和黄渤饰演的小明,从农村来到北京闯荡,承包了一辆302“小公共”,一个开车,一个卖票。京城的小公共竞争相当惨烈,初来乍到的强子和小明,要面对的是同行的明争和暗斗;汹涌的人潮中,那外地口音的吆喝自己都听着别扭,也越来越小声,自然拉不到客人。中国人相信忍耐和坚持,时间能够让他们的生意一天天火起来,连那声吆喝都成为招揽生意的独特手段,看到黄渤扮演的小明张着一口牙伸出车窗,在蓝天底下吆喝着胶东口音的“上车,走吧!”,我赞叹导演居然能拍得这么诗意,黄渤最令我深刻的印象也定格在那一刻,九年前,真是年轻许多啊。

生活远没有那么诗意,青春却是躲不开的残酷。异乡人在陌生城市的生活总逃不过从新奇到失落的转换,爱情也不例外。似乎所有导演都喜欢这样的桥段,小明心爱的“小辫子”,从淳朴的饭馆服务员变成了夜总会小姐,强子却暗暗喜欢上温婉可人的城市白领丽娟,尽管他也清楚,“没必要异想天开”。导演把强子和小明丢弃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闪烁的霓虹与他们无关,“上车,走吧”那乡下口音的吆喝,也不过是城市人疲惫一天后期待的小小调剂,下车以后再没关系。而一场被人陷害的车祸终于让小明选择回家,离开他理解不了的北京,回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剩下的日子就语焉不详吧。但导演还不够残酷,他为所有的异乡人开了一扇不大的窗户,或者只是想添加一点励志的成分,强子继续留在了北京,过着搬水工的生活,这是究竟是播种希望还是在告诫两个阶层其实无法融合?镜头摇开,蚂蚁般的强子扛着水桶穿梭在大街小巷,写字楼上的丽娟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

作为一部电视电影,而且是12天完成的作品,《上车,走吧》看起来是相当粗糙的,但好就好在一个优秀的剧本和一群优秀的演员,黄渤的质朴、憨厚,乃至他一贯至今的小眼神、小动作,怎么也不像一个非科班出生,还没拍过戏的新演员,难怪只能说他是“本色”演出了;当年高虎也刚从中央戏剧学院毕业,在电影里用中巴车载着自己心仪的女伴兜风,这样乡村式的浪漫却有几许寒酸 。

2001年,这部电视电影获得了金鸡奖,坐在嘉宾席上的黄渤估计也没想到,接下来的六年,却没有演过一部电影,直到《疯狂的石头》,他和他的“班尼路”才算正式进入公众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