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之外的爱

时间:2022-07-04 03:25:02

1

周末的聚会,江胭脂其实并不想去,可是朱珠说,趁着还年轻,赶快认识一个人吧。胭脂的那声不,就乖乖地咽回了肚子里。

自从胭脂离了婚,朱珠就忙着为她牵线搭桥,倒比胭脂更着急。在她看来,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件不可思议的事,而且也完全不可能。女人终究是离不了男人的,那些嘴上说有没有男人都一样的女人,其实都不过口是心非,不然就是一群吃不着葡萄的狐狸。离婚就意味着即将再婚。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早。黄脸婆是做过一趟了。那就得赶在年老色衰之前再做一次。

胭脂换了条裙子,前一天才和朱珠一块上街买的。有点短,都不到膝盖。胭脂结婚后都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可是拗不过朱珠,勉强买了下来。

从镜子中看去,胭脂仍然是年轻美丽的。小腿很迷人。她记得周锦盒也称赞过。是恋爱的时候了吧。太过遥远的事情了。

又化了点淡妆,时间就有点紧了。等匆匆赶到聚会地最,才发现自己是最晚的一个了。朱珠站起来就要罚她酒。这个闺蜜。就是怕她不借酒装疯。

可是借酒装疯总是件快乐的事。胭脂也是离婚后才明白的。暧昧的话。暧昧的眼神,仗着酒意,总可以随便上演。

几个朋友就起哄着端酒来敬。胭脂也不推辞。朱珠暗地里捅了捅她,用眼神示意她留意身边坐着的那男子。

胭脂这才把身边的男子偷偷打量了一下。穿着白衬衣,样子很斯文。胭脂就有点好感。于是主动搭讪,拿酒杯碰碰他的,帅哥,来,认识一下。

这不是平时的胭脂。这是借了酒装点疯的胭脂。胭脂自己也有点得意。从前她做梦也没想过可以如此放肆。大学时的恋爱中规中矩,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结了婚,除了柴米油盐她眼里再没装过其它。这种婚姻,难怪周锦盒要嫌无聊了。他乍然提出离婚,胭脂扪心自问,除了觉得自尊受到了意外的伤害,其实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感觉。

周锦盒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她。她受之无愧。反正他收入丰厚,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她不知情的私房钱。再说了,他要离婚。她没有为难他,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恩惠。他好歹得回报她一点。

帅哥的表情有点受宠若惊。胭脂心知肚明,这十有八九不过是装出来让她看的。心里仍然觉得舒服,当作赞美全盘收下了。笑吟吟地和帅哥交换了电话和姓名。

深夜自然是刚结识的帅哥送回家。在楼下他们礼貌地说了再见。

这一晚胭脂梦到了帅哥。他叫吴赏光。她记得。

没啥旖旎的情节。他的脸只在她梦里一闪而过。胭脂有点遗憾。突然又为这种遗憾脸红了,她什么时候也喜欢这个东西了?

2

之后和吴赏光陆续碰面。总是夹杂着点外人。吃饭或者喝茶,不然就歇会。他的态度是主动中又包含一点距离的,显然也为了表明自己淡定的立场。胭脂听朱珠说他有两次都差点结成婚,结果都不了了之。

朱珠说多了,胭脂也不免暗暗心动。心里自然多了点期待。可是吴赏光迟迟没进一步的表示,胭脂自己先忍不住了。他再送她回家,她就主动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

吴赏光笑了,说,好啊。

进了家门’胭脂招呼他坐下,自己到厨房去,打算煮咖啡。吴赞光跟了进来,闲闲地夸了几句她的家好漂亮。突然地就伸手抱住了她,胭脂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覆盖过来,双手果断地拉起她的毛衣。

胭脂又羞又恼,拼命挣扎。他却只当她矫情,肆无忌惮地就把身体紧贴住她的。

情急之下,胭脂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朝吴赏光的脑袋敲了下去。吴赏光大叫一声,松开了手。

他张皇地看着她,恼怒地问。你什么意思?

胭脂脸色铁青,我才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吴赏光说,不是你让我上来坐坐的吗?

胭脂就哑口了。原谅她的经验不足,她不知道对于男人,那是一个邀请和首肯的信号。

昊赏光悻悻地离开了。胭脂跑去洗澡。使劲用毛巾擦着嘴唇。除了周锦盒,她从未试过与别的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

转天她就跟朱珠说了这事,语气里有点懊恼,她要的不是这样直截了当的性,而是一种与爱有关的,循序渐进的情。

朱珠哈哈大笑,戳着她的额头说她蠢。这年头,还有几个男人有循序渐进的耐心,再说了,你胭脂离婚了,明白不?你也丧失了享受循序渐进的资格。

胭脂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朱珠这话太残酷了。让她一下子品尝到了离婚带来的苦楚。她轻轻牵扯嘴角,讪讪地说,难怪你以前死不肯结婚。

朱珠突然叹了口气,我爱够了才结婚,然后就一条路走到黑,打死也不离婚。

原来即便开放如朱珠,也是不赞成离婚的。胭脂心里不由得灰了,她和周锦盒分明什么矛盾也没有,莫明其妙地就离婚了。

晚上她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周锦盒,铃声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她把手机丢到一边,蒙着被子睡了。

清晨醒来,发现有两个来自周锦盒的未接来电。却没有了再打过去的兴致。

3

朱珠说了,有机会再给胭脂介绍点好的。胭脂有点泄气。男人都是经不住近处的。隔着一米以外的距离,他们看上去总是温文尔雅,成熟稳重,怎么也觉得可以托付终身。

纵是这样,胭脂很快地又认识了男孩李响。李响给胭脂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清秀的面孔和略嫌天真的目光,她猜他应该比她小。一问。果然小去了三岁。胭脂立刻就放弃了发展他的念头,他比她小这个事实让她感觉别扭和尴尬,可是李响却非常热情,一句“女大三抱金砖”就打发了她的借口。

李响很快就成为胭脂家的座上宾。他总是不请自来,手里拎一袋周记烤鸭或者湘南石螺。胭脂看着他熟练地走进厨房,取出碗碟,招呼她上桌。那样子,倒像胭脂才是客人。

反正也寂寞,胭脂拒绝的姿态也就摆得模糊不清。朱珠见过一次李响,态度并不赞同,偷偷说,不行,这孩子太嫩。这话让胭脂不舒服了。她反而替他说起话来,嫩孩子才乖。

事实上,李响确实常常表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和体贴来。他把胭脂家里坏了的灯管以及水笼头全都换了,嫌胭脂家里地板的颜色太过破旧,还操心着要换新的。胭脂急忙拦住他,这房子原本是周锦盒单位的老房子,当年象征性地收了点钱就算买下来了。现在房子要拆掉重建,胭脂正发愁着搬家的事。哪里还考虑什么换地板。

李响听了,突然很认真地说,胭脂,其实这里太吵,你倒不如到别的小区买房子好了。

这个胭脂也想过,可是面对高昂的房价总是犹豫不决。眼下这套房单位肯定不让卖,到时建新房估计还要补交一定数额的钱,胭脂除了离婚时分割到手的几万块钱,手上着实寒酸。一个月那点工资,看着不少,其实也就刚刚够了衣食住行。

李响看出来胭脂的迟疑,于是说,有困难找我。我帮你。

胭脂笑了笑。

暗地里却留上了心,找了售楼广告来看。一家家看去。总也拿不定主意。一到周末,就扯着朱珠到处看楼盘。朱珠不耐烦,骂,你疯了啊,你一个女人有住的就好,买什么房子。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胭脂想辩解一下,突然惊醒,原来自己

把李响的话当了真。

晚上李响照例来,很是欢欣的样子,说是买了新鲜的牛肉和西芹,胭脂就说,李响,你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老往我这儿跑啊。

李响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我愿意。

胭脂等着他的下文,他却不说了。

吃饭的时候,周锦盒打了电话来,说是前段日子被派驻分公司,昨天刚回来,想问问上次胭脂打电话过去,有什么事找他?

胭脂说没什么。心里却想,真要问这事,也该早问了吧,何必等到今天。

两人淡淡地扯了些工作和天气,胭脂禁不住打个哈欠,周锦盒小心翼翼地就问,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小孩子走得挺近?

胭脂立刻明白了,敢情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是这个。于是她挑衅地回答了,是啊。怎么了。

周锦盒就笑了,说,没什么。顿了顿还是说。胭脂,自己注意点。没几个男人是靠得住的。何况是小男人。

胭脂挂了电话。心里像哽了根刺。

李响问,谁啊,聊这么久。胭脂说,李响,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点钱我?

李响的筷子就僵在了半空中。

4

团长一段时间李响都没出现。

胭脂很是失落,天天闹着朱珠陪她去喝酒。朱珠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啊你。你就是恁地天真。你说你和周锦盒好端端地,离个球婚啊。要说谁有外遇了嘛倒还值得闹一场,偏又没有。真是神经病。离了婚才觉得吧,这天下的乌鸦啊,哪里找得出一只白的来。黑的浅点也就oK了。

胭脂伏在桌上流泪。心里疼得厉害,也不知道为的什么。要说爱上李响,那倒没有。可分明就是被他狠狠地伤害了。

李响还是打了个电话来。云淡风清地问她最近好不好。又问起房子看得怎么样了。胭脂的心一跳,打算如果他这会儿答应肯借钱,她就高姿态地拒绝他。李响最后试探地问了句,要不要出来吃饭?毛哥老鸭汤?胭脂干脆地说,啊,今晚不行啊,今晚有事。

挂了电话。就顾自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溢了泪。

黄昏的时候周锦盒打了电话来,邀去吃狗肉。胭脂答应下来。

下了楼就看到周锦盒的车开了过来,看到她只穿了毛衣,周锦盒就把身上的大衣脱了盖在她身上。胭脂的心突地一暖,毕竟是多年夫妻,竟然也不觉得他唐突。

两人喝了一点酒,周锦盒突然提起,如今这世道,真情难寻。胭脂看着他,脸颊瘦了,神情有点疲惫,猜想他和她或许没分别,兜兜转转,终究是没碰上可心之人。说到将就,怎么也不甘。

这一夜周锦盒把胭脂送到楼下,抬起头来看着旧楼发呆,胭脂也跟着抬起头来,夜色中,旧楼的窗里透出光亮不一的灯光来。胭脂想起从前他们就在这样的灯光里,平淡地看电视,等待时间流逝。洗个澡,安然地睡去。原来那一切,竟是那么温馨美好。

胭脂轻声说,回去吧。

周锦盒转身要走,想想又回头说,我往你卡里打了十万块,听朱珠说你急着用钱。

胭脂呆呆地看着车子驶走,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到了如今这光景,一米之内的爱不再奢望。可是若要选距离一米比较近的,除了周锦盒又还能选择谁。

她给他发条短信,明天早餐想吃天天面食的老友面。你请我?

周锦盒很快地回复过来,明早我来接你。

胭脂收好手机,不由得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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