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油画肖像写生中的色调

忻东旺曾说,写生是他最过瘾的作画状态,因为总可以保持“初恋”般的感觉,虽不知结果如何,但有着世界上最美好的向往。的确,写生是最朴素的描绘方式,也是学习绘画的入门仪式。有人认为这种直接面对对象进行描绘的绘画方法,不是完整的作品,只是为作品搜集素材的习作。但事实上,在写生中我们不仅在进行“看”的探索,尽力在二维平面中制造三维空间感,研究三维透视画法原理及解剖学原理,使形与空间的关系获得高度的和谐,同时也通过色调、细节等诠释自己对于世界的认识和感受。

油画肖像写生中,究竟是“忠实”于客观的物象,还是依靠各种感官系统形成的心理感受来决定画面要传递的信息,是我们最重要的选择。而画面的色调就是写生时面对物象做出决定后的第一个体现。

1.色调

色调不是指色彩的性质,而是对绘画作品的整体色彩的概括评价。它是画面色彩的总和所呈现出的色彩倾向,在明度、纯度、色相这三个色彩要素中,某种因素起主导作用,我们就称之为某种色调。色调是客观存在的,自然世界中的一切物体皆有色彩,尽管每个人的色彩感受存在一定的差别。色彩的形成是由于光的作用,光线照射在不同物体上,便会使物体笼罩着一定的明度、色相、冷暖的光源色,从而使不同的物体带有同一色彩倾向,这样就形成了色调。另外,由于时间、季节、气候、光线、地理环境的不同,所感受到的色调千差万别。不同色调的画面,往往会给人以不同感觉和不同情调意境,表现出不同的情绪。画家凭借联想、想象、夸张、象征、寓意等艺术表现手法,把一定的思想情感和情趣表现在色调里,形成各种情绪并通过色调传达给观者。色调是贯穿绘画过程始终的一个主导因素,写生时首先要捕捉画面的色彩基调。在油画肖像写生中,色调既是对作画对象外貌和精神的描述,也包含着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感受,反映出画家的思想感情和世界观。

2.色调与情感

肖像画的内容和艺术感染力是通过各种艺术手段表现出来的。色彩是表现画面主题情调创造、意境渲染和传达情感上不可缺少的,因为它是最具视觉强度和感染力的艺术语言,能直观地使人受到感染而产生联想。而色调是最先进入观者视野,直观刺激视神经并迅速唤起心理情感体验引发共鸣的要素。

客观存在的色调本身,无所谓情绪和感情。它只能引发人们生理上某种反应,如舒适、悦目或刺激等。但人与人、人与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在认识世界时会产生千差万别的心理感受,色调就因此拥有了能唤起人类情绪和感情的特点。色调建构起绘画与人无言交流的桥梁,将无声无形的气氛和意境,直接诉诸于人们的感情。这种色调与人们情绪的联系,只有在确实反映了人们的共同感受时,它才能得到承认,才能引起共鸣,才有可能在艺术品中产生感人的威力。

单一的色调会使色彩的艺术感染力更集中。如日本东山魁夷偏爱单一色相的冷色调,不同明暗度、饱和度、冷暖度的蓝色是画面直射观者内心深处的亮点,层云般重叠的蓝色树冠,被压缩了距离空间的蓝色树林,单纯明了的蓝色调组成了蓝色的和声,带给人幽静深邃的遐思。强烈的对比色调可以形成色彩跳跃的节奏感,显得清新明朗,如毕加索的《镜前的少女》利用黄色与紫色、红色与绿色,蓝色与桔色等的补色关系,配合黑白的对比,构成有韵律感的画面。和谐的邻近调,犹如一首优美的小提琴曲,带给人一种温和舒畅的情绪。

优秀的艺术家不仅能认识和理解写生对象的色调之美,还善于发掘色调与人的心理情感之间的信息密码,借此传神写照,再现写生对象的自然生命和内在精神气质,善用作品中的色调,表现对象丰富的色彩变化及整体气氛,使欣赏者受到感染、产生联想,在感受艺术审美的同时展开对人性、社会和文化的思考。

3.色调的确立

色调要统领全局,定调应在落笔之前就胸有成竹。客观的写生对象和我们想要表达的情感与意境是影响色调确立的两个基本要素。如果作品没有一个统一的色调,就会显得杂乱无章。当写生对象的色彩较为丰富或者对比强烈时,各个局部色彩必须统一于整体基调之中。如人物面部细节色彩是细腻而富于变化的,但它不是色块的堆砌,如果沉醉于细部色彩的丰富性,而忽略了整体色调的统一性,结果会既失去了色调也失去了色彩,留下的不过是五彩缤纷的颜料而已。另外,人物与背景的几种层次的局部色调之间也应有主有次,并和谐统一于整体色调之中。主调决定了全局的总色调,与辅调相对比又相衬托,相互影响又相互渗透,既有局部的细微变化又统一于整体色调之中。

色调与人们情绪的联系源于生活,画家也只有在生活中挖掘探索新的联系,才能丰富色调的表现力。色调的提炼取舍,不是主观编造的,要以人们自身对各种颜色不同的特殊心理感受和经验联想为依据,借以创造出各种不同色调。色块的综合,带给我们的不只是视觉感受,它还把那只有触觉才能向我们揭示的现象传达了出来,这就是每一个物质的坚实性,伯伦逊称之为“触觉调子”的东西。

(作者单位:渭南师范学院艺术系。此文系院级科研项目的部分研究成果,编号:09YKZ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