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寒夜中的曾树生

时间:2022-06-29 07:13:57

曾树生毕业于某大学教育系,曾想在教育上干一番事业,创办家庭化的学堂。然而在她34岁那年,茫茫的寒夜不由分说地降临在了她的周围。寒夜式的时代,寒夜式的生活,使她的性格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努力追求着人生目标的她最终迷失在寒冷的黑夜中。

树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她首先是一个时代的新女性,多年的新式教育使她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她曾对丈夫汪文宣说:“那个时候我们脑子里满是理想,我们的教育事业,我们的乡村化、家庭化的学堂。”可是,寒夜使她玫瑰般的梦想破灭了。然而她也并不是从此不再有理想和追求了,她要求个性解放,需要自由和幸福的说。她爱动,爱热闹,不甘寂寞和冷落,是一个对人生充满着希望的资产阶级女性。大学时代她追求自由的恋爱,和自己志同道合的汪文宣相爱,也不在乎举不举行婚礼,显然她是个比较开放的人;她不甘极其贫困的生活,软弱的丈夫不能给她富裕的物质享受,她只有靠自身的力量去努力获取金钱,在经济上,她是独立的,这一点又是与中国传统女性不同的;她打扮得十分摩登,与比她年轻两岁的陈主任出入咖啡厅、舞厅、豪华的酒馆,甚至搭伙做囤积生意,目的是挣钱,是生活的痛快,她的行为是固守封建道德和女子本分的婆婆不能容忍的,也正是这一点,成为她们婆媳矛盾的根本原因。她认为她活着就是要活得痛快一点,过得舒服一点,她争辩她是完全不同于她婆婆的人,可见她是不希望做一个封建道德下的驯良妇女,她所希望的是做一个独立的人,尽管事实上她并没有独立,她的叛逆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

现实中的她有着女子的虚荣心,她贪图享乐,自私甚至冷酷。她有一个贫苦的家庭,她缺乏吃苦耐劳的精神,甚至可以说她是好逸恶劳的。她每天穿上漂亮的衣服,化着靓丽的浓妆,同陈主任一起花天酒地,她微笑着对待每一天都相同的这种生活,因为她爱热闹,爱动,更爱金钱堆砌的花花世界。明明负担不起昂贵的学费,她却偏要送儿子小宣上贵族学校,这或许是因为她想让儿子接受较好的教育,而另一方面,多多少少有她的虚荣心在作祟。陈主任对她表白爱情,她怦然心动,既不愿听他说这样的话,又有意无意地逼着他说出这类话来。这可怜的女人,总想从异性口中来证明自己美丽的价值。树生很自私,她对儿子缺乏母亲的柔情,她仅仅是在尽那点做母亲的义务,她似乎不愿意付出太多,去换取在她看来也许并不重要的母子温情。她为了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最终抛弃了身患重病的丈夫,操劳的婆婆和孤苦的儿子,跟着自己的上司去了兰州,她自己脱离了危险,却把家人扔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她是残忍的,不顾丈夫那颗深爱她又极其脆弱的心,狠下心肠同他断绝了夫妻关系,推倒了丈夫最大的精神支柱。

树生是个堕落的知识女性,是个坏女人吗?那倒不是。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在寒夜似的时代的女人,她有着女性的温柔善良和脆弱。她的梦被冻在了寒夜中,她得靠自己微弱的一点体温来抵御寒冷,保住自己的生命。她虚荣、自私、贪图享乐,这并不是她的全部。她对汪文宣的爱是真挚而深沉的,没有掺一丝虚假。如果说当初她因为与他有着共同的理想而爱上他,那么后来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懦弱的老好人时,她对他的爱则完全是出于同情的了。但这样的爱仍然是最真挚的,她对善良丈夫的爱,正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人。树生曾一度毅然离开那个充满浓烈战火气息的家,但当她在一个寒夜里,看到文宣喝醉了酒,呕吐街头的惨景时,她马上离开了女友,将文宣护送到家,并且忍受了婆婆的恶语中伤,守侯在丈夫的身旁。她愿意同丈夫一起生死,文宣不愿意出去逃难,她说她愿意陪着他;文宣生病时,她断绝了和同事的交往,照料他吃药和治疗,并竭尽全力凑钱要让丈夫好好治病;为了让丈夫宽心,她竟然做到了暂时与婆婆和睦相处;当她去兰州时,不怕传染上肺病,热烈地吻着丈夫,甚至说:“我真愿传染到你那个病,那么就不会离开你了。”她对丈夫怀着多少的挚爱和依恋啊!她到了兰州,每月按时给家里寄钱,劝丈夫好好治病。她的善良,不仅表现在对丈夫的无限柔情上,对邻居方太太,她也总是怀着怜悯和同情;对婆婆,尽管矛盾很深,但她仍然感激婆婆对儿子小宣的照顾,同情她的可怜遭遇,其实只要婆婆不时时挑她的刺,她决不会与她闹僵,而且极有可能和睦相处。

谁说树生不值得同情呢?她也很软弱,却没有谁来做她坚强的支柱,软弱使她无法真正的独立,使她不得不继续做着“花瓶”,也不敢同婆婆决裂,最终只能把美好的社会追求变为个人享乐的追求,正因为软弱,她也不能抵御寒气的侵袭。

树生仅仅是那个时代悲剧的小小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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