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大在西部,足够

时间:2022-06-28 05:44:33

韩爷的本科和研究生所学都是中文,毕业之后,他在甘肃电视台工作了23年。2009年,春风得意之时,他选择从传媒一线辞职,转行做老师。

韩亮

兰州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教授

三份作业刷屏

2016年11月15日,“超级月亮”在社交媒体刷屏。在兰大新闻院广电班的微信群里,与之相关的作业如约而至:朋友圈中的超级月亮“超级”在哪几个方面?你记住了哪几张?它们各自是什么样的景别?你看到了怎样的显著性?

班里的同学开始接力作答,他们对这位老师随时布置任性作业已见怪不怪了,毕竟,和更任性的作业都有过正面交锋。

“亲爱的同学们,此刻,在中国的北方、南国、中原大地、西部高原,到处起伏着你们的梦话、呼噜声,起伏着你们的青春,起伏着昨夜你的醉酒、你的伤感、你的手气不好从没开胡,起伏着你的青葱与初恋与别恋,起伏着你即将开始的大实习的纠结而又心动的那些计划与线路。于是,出题十个如下(十全十美的意思)。如有不当,请多多包涵。”

这是2015年春节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的开场白,他习惯用诗意的语言和学生沟通,所以就连留作业,也要先抒情一番。十全十美的作业题目风格多样,选两个有意思的大家感受下画风。比如:选择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的《雾中风景》的你感兴趣的一段长镜头,做文字复述。复述影像的内容与氛围与节奏与感觉。你,懂我的意思。又比如:模仿《百年孤独》的开头+萧红《呼兰河传》的开头叙事基调,以除夕为时间点,写一篇小文章,字数不限(偷懒的人们啊,你也差不多一些)。

2016年的春节,老汉老师再次凭借一份题为插翅难逃的寒假作业声名煊赫。这次,他学着学生的口吻自称“宝宝”,但作业依旧如故,任性,而且有几段漂亮的导语:

――你们年轻,你们撒娇,你们理想,你们深沉,你们无忧但有虑,你们看似单身实际是春意隆隆,浑身都爱着这个新世界。我是多么羡慕你们啊,仿佛是我从没年轻飞扬过,仿佛是我从没有鲜衣怒马穿越世界上最漫长最华丽的春运与春节,又仿佛是我看见了34前的那个屁事都不懂的高密少年!

这是一份留给新闻院广播电视学专业的本科生的作业,但内容却任性地包括:与父亲对话、记述家史、看纪录片电影乃至京剧、拍摄故乡相关长镜头,以及写作《故乡街上的泰戈尔》。

留作业的老师叫韩亮,是兰大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教授。

学生们叫他“韩爷”,在他们心目中,韩爷不仅留作业任性,其实是随时都任性。“韩门子弟”(他给自己研究生的称号)说,他买的衣服是25岁的人穿的,但是其实他52岁。他喜欢和学生厮混在一起,而且说走就走,课堂遍布校园各个角落:有时候站在萃英山顶边讲课边玩讨论流行音乐,有时候在将军院的榕树下现场直播,有时候则在雪地里研究航拍或者抽象派绘画作品

韩爷不是传统意义上守规矩的老师,留着平头竖着领子,爱迟到也爱拖堂,“江湖”味儿十足。

文字的裁缝

韩爷的本科和研究生所学都是中文,毕业之后,他在甘肃电视台工作了23年。2009年,春风得意之时,他选择从传媒一线辞职,转行做老师。

韩爷上课,真诚,热闹。他有三个点:点燃,点赞,点化。他的课堂,带着一种诗意的放纵,一种野性的美感。

通常,韩爷会带着一个水杯、一叠纸杯进教室,水杯用来喝水,纸杯用来当烟灰缸。

韩爷爱读诗,也爱写诗,在他的朋友圈,陆陆续续发出了几百首俳句,从远在齐鲁大地的故乡“麦子金黄,杏子金黄”,写到如今脚下的金城“面向西域,面向一万里流亡的闪电”;从平凡的落雪与飞鸟“没有准时返回到黄昏”,写到一个小镇的繁华和衰落,“过往的璀璨,眼下的唏嘘”;从静默身旁的黄河与街道“披着星星的大衣,长镜头般地坐着”,写到山间的琐碎风景“下弦月弯曲着身子等待日出”他曾给自己的俳句写下标题:韩亮是文字的裁缝。

韩爷说,他从十六七岁开始写诗,大学之后,受到朦胧诗的影响,继续写了下来。“在年轻的时候,保持写诗歌的热度和敏感度,可以让年轻人和世界保持一个很好的距离,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在他眼里,诗歌是感触世界的一个角度,写诗歌可以让我们在青春的时候和世界对话,让我们变得更有爱心,感觉触觉更灵敏。”他说。

不仅如此,做电视的多年经验,让他越发感受到诗歌的力量。他觉得,诗歌是跳跃的,是混搭的,是蒙太奇的,能让人获得写电视解说词独有的方式和基础,掌握诗歌的语言,让文科生、新闻学子的表达更鲜亮准确和诱人。

所以,虽然所教的课程以影像为主,但韩爷要求自己的学生多多地读诗、写诗。聂鲁达、惠特曼、史蒂文斯、海子这些诗人的名字,都在他推荐给学生的必读书单之内。

诗话大西北

西北盛产诗歌,许许多多的诗人穿行其中,创造了数不胜数的艺术珍品。韩爷觉得,较之东部,这里虽然偏僻落后,但提供了很多独特的美的事物。“西部,甘肃,从来都是大江大河,大山大岭,这个地方的跌宕起伏,暗合了诗歌的跳跃、直觉,和不可思议。”

做记者的时候,韩爷走过西北的许多地方,他觉得,西北人的特点,就在于踏实、扎实,在他们身上可以获得一种力量:从容的力量、豁达的力量、拿得起放得下的力量。韩爷把这些记录到了自己的诗歌中,遥远的莫高窟,闭塞的阿干镇,他用一支笔写着西北人的追求:去坚持,去“活人”(生下来,活下去,为生活奔忙),去帮助别人,看清生死名利,有着很好的尺度

浩大的西北,在韩爷的笔下变得细腻而且真切。然后,他把这份“痛感的写作”带到课堂上,告诉学生去观察、了解,并记录这片土地。

韩爷带学生一起重走过中国的西北角,在深夜旁观过凌晨兰州的模样,他常说的一句是: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挣扎与梦想。

至今依然记得,那个阴天,韩爷一手握着打火机,一手夹着烟,讲起遥远的1997年。他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桌子上,出神地看着窗外。他说,那年11月的一个黄昏,他在西北拍摄《沙漠人家》,说起那些平凡的小人物,说起他们的婚丧嫁娶、浆洗缝补,他的眼睛很亮。

在兰大新闻院学生的朋友圈中曾流传着一篇韩爷写于凌晨四点的寄语,题为《新闻学子,你们的大学生活要有“痛感”》。韩爷在课堂上不止一次提及“痛感”,他认为,痛感是西部诗歌的底蕴与传统,也是新闻学子必不可少的爱与悲悯的源泉。韩爷在文中写到:这种“痛感”是一种对日常生活、变革社会的触摸,一种靠近,一种关切和担当,是青春、责任、清醒、爱国、怜悯、时尚、坚持。这样的“痛感”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新闻专业主义:不空谈,不随大流的怀疑一切,不牢骚,不虚无,从国情、大局出发,健康、乐观、激情地学习、思考并实践。

曾经,在“中国最受委屈的十所大学”的评选中,兰大高居榜首;后来,在某杂志的“中国大学魅力榜”中,兰大被评为中国“最孤独的大学”。这座西北高校,虽然高喊着“山色横侵遮不住”、“居一隅而观天下”,还是被诸如“孤独”“委屈”的标签染上了一些悲彩。对于这些,韩爷总是不以为然,他说:“兰大在西部,西部有兰大,足够。”

在新闻院,会有人抱怨,在西部接触不到更多权威的媒体机构和新闻资讯,少了很多学习、实践的机会。不过,韩爷始终认为,站在西北看中国的年轻学子是幸运的,西北同样是新闻的富矿。“西北是一个多民族、多文化的地区,你们要走出历史和地理的课本,去靠近,去触摸这片中国土地,用非常眼睛去发现非常西北。”韩爷说,“西北,是观察中国另一个窗口:一个垂直分布、自西向东了望的窗口。这个丝绸之路穿越的地方,今天,依旧是开放的热土,新闻的富矿。”

浩大的西北,在韩爷的笔下变得细腻而且真切。

然后,他把这份柰锤械男醋鳓榇到课堂上,告诉学生去观察、了解,并记录这片土地。

华中师范大学新老图书馆有一处连接的长廊,叫栉幕公书林长廊椤3だ攘讲嘈挂着很多文字和图片,介绍了文华公书林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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