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提语文教师要练笔

语文教师要练笔，不少语文教育名家倡导过，呼吁过。刘国正先生就曾说：“写作，即教师下水，是语文教师的正业。”①叶圣陶先生也说过：“经常动笔是大有好处的，‘教师下水’确然是个切要的要求。”②然而，留意一下语文教师现状，便不免令人失望：热心于练笔者寥寥，视“笔”而不见者多多。据此，“语文教师要练笔”似乎仍有重提的必要。

语文教师练笔，益处是多方面的。首先，它可以培养、激发、增强学生写作的兴趣、热情和信心。教师不练笔，便不可能得到作文的真体验和真感受，因此，指导学生作文便力难从心而少充实，多空洞，少鲜活，多枯燥；学生对作文便也少兴趣，多厌倦。尽管可以援引不少名作家刻苦倾心写文章为例，但对学生来说，他们毕竟太遥远，太生疏，太朦胧。如果教师率先垂范，下笔成文，示于学生，学生们的情绪当会骤然为之一振。此时，他们当会这样想：咱们的老师能写出好文章，由这样的老师指导，咱们也能练出好文章！苏联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任教期间，写过一千多篇“下水”作文。这些文章或写景，或记事，或说明，或议论，皆为学生提了神，鼓了劲，添了趣。对此，这位教育家深有感触地说：“当我的作文或短诗触动了儿童的心弦时，他们就会情不自禁地拿起笔来，努力表达自己的感情。”③由此可见，教师练笔对学生作文有着多大的鼓动和激励。

著名诗人臧克家读初小时，有幸遇到乐于且善于练笔的孙梦醒老师。据诗人晚年回忆，孙老师让学生作文，总是自己先“下水”，并把某些自认为的佳句美词画上一个又一个浓圈，引导学生品味其妙。这些佳句美辞，诗人直至晚年竟仍能琅琅诵之。如此乐于练笔的老师，影响学生如此之大，难怪诗人一生难忘：“一想到培育我们的那个初级小学的老师，孙梦醒先生的影像便亲切而又生动地来到我的眼前。”④一位乐于练笔、勤于练笔的老师，在学生心目中，又是多么可亲、可敬；对学生的影响又是多么巨大和深远！

语文教师练笔，还可以有效地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尽快地提高学生的写作水平。毋庸讳言，眼下不少学生害怕写作文，写不出好的作文，究其原因，或许与教师不练笔有着一定的关系。苏霍姆林斯基这样说过：“他们的学生不会写作文，其最简单的原因，就是教师自己不会写作文，学生从来没有听到过教师自己谈写作的切身体会。这种教师，即使让他用最完善的教法教上七年，也是教不出东西来的。”⑤不错，指导学生作文，有些教师讲起来或许滔滔不绝，但大多是无的放矢，隔靴搔痒，空洞苍白，贫乏无味。学生听着如坠入五里雾中，难得写作之玄机。因此，写起来便如盲人行路，犯愁作难，甚至误入歧途。如此指导作文，学生怎能写出像样的文章呢？学生的写作能力又怎能得到培养和提高呢？很难想象，从没有唱歌经历的人能教会别人唱歌，从没有跳高经历的人能指导别人跳高；那么，从不练笔的教师却向学生大授写作之道，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如果教师率先练笔，那么，在审题、选材、立意、谋篇、组句、措辞甚至运用标点等方面，便会有切实的感受和较为准确、较为深刻的见解。这样，用自己的练笔实情指导学生作文，便能高屋建瓴，切中肯綮，具体真切，据实理明；这样，学生写起来便会少走弯路，少费冤枉力而较快步入作文之门。对此，顾之川先生所言极是：“一个语文教师有写作体验和没有写作体验，对学生的写作指导，效果大不相同。没有写作体验，教师的指导往往是隔靴搔痒；有了写作体验，教师的指导就能对症下药。这也是新课程改革的一个重要理念――注重亲身体验。”⑥

语文教师练笔，不但学生受益，练笔本人和同行也能受益。我们的不少语文教师，与其他学科教师一样，有着丰富或较丰富的教学经验，但整日忙于应付的是备课、上课和批改作业等等，疏于练笔或懒于练笔，未能将教学经验形诸文字，因此，这些教学经验也只能是些零碎的、散乱的感性认识。如果我们不时地拿起笔来，把教学经验予以由表及里、去粗取精地归纳和梳理，使之条理化、系统化，而从中找到规律，继而升至理论；这些从实践中得出的理论便可以更直接、更鲜活、更有效地运用于教学。同时，写此类文章的过程，也是分析、理解和概括能力的自我提高的过程。我们如果经常写写这类文章，还可能会对教学的某一个或某些方面深入研究下去而别开新天。当然，或许也会发现自己教学中的薄弱、欠缺或谬误之处；那么，我们通过练笔，便可以及时调整思路，探寻新法，予以加强、弥补或纠正之。

再往深一层说，自己具备较丰富精深的教学经验，却无力形诸文字，那么，经验便不可能传播交流，就更谈不上给他人以启发和指导了。19世纪英国科学家法拉第，长期不懈，刻苦努力，建立并奠定了电磁学的试验基础，然而由于文字表述能力欠功夫，其论著《电学试验研究》晦涩费解，致使最终也未能实现理论上的突破；而当时年仅23岁的麦克斯韦读了此书大受启发，他凭着自己较强的文字表述能力而将此书重写，由此把电磁学理论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而令举世瞩目。⑦从这个角度上说，语文教师练笔的意义则更是重大且深远了。

语文教师练笔的好处并不止于以上这些。经常练笔，便会逐步悟出为文之道和行文之法。这样，对教材的理解便会多一道眼光，多一番体味，多一层感悟，因而，讲授起来，就会更加全面，更加深刻，更加充实，教学会更见成效。

经常练笔，还有助于提高口头表达能力。写文章要字斟句酌，反复修改，以使语言更加得体。写得多了，书面语言运用的水平便会自然提高；书面语言刻意求美，口头语言也定会逐渐见美。很难想象，书面语言运用能力甚差者能具有较强的口头表达能力。

经常练笔，会常常用到资料，这样，就有兴趣寻报纸、读刊物、阅书籍，就会留心积累资料，或记笔记，或做卡片，或搞剪贴，或编索引。读的多了，资料多了，心中便会铺展开更为广阔多彩的知识新天地。以写促读，以读促写，头脑便会日渐丰富，视野便会日益开阔，这会更有益于练笔和教学。纵观古今，能文善文者无不嗜读书、乐积累而学富艺高。

总之，练笔对语文教师自我的提高和完善至关重要，正如顾之川先生所说：“写作是一种生命运动，也是一种自我丰富与发展的过程，是对人的思维和语言的综合训练。”⑧我们是否也可以这样说，只有坚持练笔而逐步能写出一手好的或较好的文章，才能算得上一名合格的语文教师，才能在讲台上立于不败之地。

语文教师无兴趣练笔，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或因应试教育挤压而难得时间，或认为写文章高不可攀而有怯心，或怕写不好而惹别人讥笑，或有惰性而不想吃苦，或对教学能力自我感觉良好固步自封而轻视或鄙视之，等等。既然练笔于学生于教师皆益处多多，那么，我们便不妨挤时间，树勇气，求勤奋，具虚心，拿起笔来吧！

注：

①《语文学习》1996年第6期。

②《中学语文教学》1988年第7期。

③⑤《给教师的建议》，教育科学出版社。

④臧克家《我的童年》，新蕾出版社。

⑥⑧程翔《语文人生・序》，人民教育出版社。

⑦《中国教育报》1995年5月15日；《辞海》“法拉第”条。

（作者单位：丰县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