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数独”炒热出版商机的推手

时间:2022-06-19 06:32:36

一位平凡的日本上班族,用300万日元资本,让18世纪天才数学家的发明,变身流行全球的娱乐

2004年11月12日起,英国《泰晤士报》刊出一种九乘九方格、名为“数独”的填数字游戏,方格中零星散布的数字,仿佛散发着神奇魔力。泰晤士报宣称,数独为该报带进许多新读者,并刺激报份销售,打破纪录。

不到半年,除了财经专业报《金融时报》,八家英国全国性报纸,相继臣服于数独的魅力,纷纷打着数独旗号来吸引读者。英国《卫报》更祭出有别于计算机程序制作的“人工制作”数独,宣称《卫报》副刊是唯一每页都有数独的报纸。

数独短短三四个月就从默默无闻,成为英国报业销售的保证,见猎心喜的电子媒体也尾随跟进,英国电视台Sky One趁热推出数独现场解题竞赛节目,邀请数独高手,齐聚摄影棚论“数”。

这股横扫英国的数独“疯”,从5月底起,跨越大半个地球吹向台湾,从《中国时报》推出数独开始,《可乐报》、《苹果日报》、《自由时报》,陆续加入这场混战,出版市场上,包括格林文化、时报出版推出的数独相关书籍,都迅速挤进金石堂与诚品书店的非文学类的畅销书排行榜。 事实上,数独不止在英国与台湾红火,这股风潮已蔓延全球,迄今已有32个国家推出数独的相关产品,根据网络书店亚马逊的统计,与数独相关的出版品,迄今已高达167种。

不过令人好奇的是,这个发迹于18世纪瑞士数学家欧拉(Leonhard Euler)的拉丁方块概念,号称从英国引进的填数字游戏,为何却有一个很像中文的名字。

原来,第一位成功将数独商业化的聪明人,并不是高明的数学家或计算机工程师,而是一位毕业自文学系,在印刷厂工作的平凡日本上班族锻治真起。

兼差办日本第一本解谜杂志

1980年,锻治真起在印刷厂工作,他一直想找机会开办杂志,恰巧朋友从美国带回一本填字解谜游戏杂志《Crossword》,锻治真起自己玩得很起劲,加上日本当时没有解谜杂志,他推估应该有市场潜力,因此找来一位女性插画家,和一位喜欢玩解谜游戏的主妇,三个人集资三百万日币,创办了一本名为Nikoli,刊载解谜游戏的杂志。

没有通路、不确定市场有多大,甚至,当时连公司名号也还没有,Nikoli杂志创刊号只印了500本,更妙的是,锻治真起居然连价格也忘了印,他自己挨家挨户送杂志。

送出约200本后,突然接到来自大阪一家大型玩具店的电话,愿意用每本100日元买下这些书,锻治真起大乐,将剩下300本全卖给玩具店,而玩具店不过花一个月时间,就将这些杂志全卖光,锻治真起只拿到区区3万日圆,但却令他由原先的推测,进而相信,解谜杂志在日本真的有市场。

大出版商抢食让他决心创业

靠着锻治真起四处向书店推销,这本杂志从创刊号开始,到发行第八集,期间经历三年,销量稳定提高,第八集甚至已经卖出一万本,不过在这三年间,锻治真起与两位女性友人,仍属兼差创业,他依旧在印刷厂工作,插画家继续画插画,主妇也依然是主妇,直到潜在的竞争对手出现,才大幅改变了他的人生。 1983年,锻治真起出货给书店时,跟店员闲聊得知,当时一家大型出版商评估这块市场应该有利可图,且市场上只有Nikoli这本解谜杂志,因此准备切入这块市场,眼见辛苦多年经营的大好商机,即将遭到抢食,原本一向随兴的锻治真起也积极起来,辞掉工作,就以Nikoli为名,成立了出版公司。

创立公司之后,这份工作不再是兼差玩票,锻治真起了解杂志需要一个明星产品来刺激销路。为了找新的解谜题材,他与员工在美国解谜杂志发现一种名为数字填空(Number Place)的游戏,容易上手又有趣,他们先将游戏方法经过简单改良,提高其趣味性,但要将游戏推出,还需要有个响亮又好记的名字。

联想力丰富的锻治真起,就从游戏规则开始着手,他先从一位数,联想到一个人,再联想到独身(单身),最后串联成“数字只限于单个”,但这句话太长了,就将它稍稍缩减,变成“数独”,一个源自西方的游戏,就这么拥有了清楚好记的汉字名,并从1984年开始在杂志上连载。

成功命名将游戏变明星产品

数独推出后约一年,就成为Nikoli出版公司的金母鸡,变成杂志上最受欢迎的游戏,后来更发行单行本,迄今已有21集。现在,数独产品占Nikoli出版公司的营收约两成,而整个日本的数独(包括类似产品)出版市场规模,约在1.5亿日元左右。

数独真正走出日本风行全球,可说是无心插柳。2004年一位香港高等法院退休法官在日本发现数独游戏,他回到英国后向《泰晤士报》推荐,从此数独竟如野火燎原,烧向全球。

数独的流行,关键在于它是最简单的游戏,却蕴藏着最复杂的奥秘。锻治真起看上它,正因为它容易上手,却变化多端,十分耐玩。就如同20世纪80年代全球大流行的魔术方块一般,当初设计者匈牙利建筑教授鲁比克(Erno Rubik),原先是为了解释建筑学的一些概念,才设计出魔术方块,却意外引爆成全球魔术方块热潮。 从简单规则中发现复杂趣味

类似的状况,到90年代出现了风靡一时的俄罗斯方块,进入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则轮到数独引领。数独、魔术方块共同的特色都是规则简单,因而很快吸引一般人进入,但真正玩了之后,其中复杂的变化,却挑起人们挑战困难的欲望,因而让人入迷。

大部分的数独玩家,玩的是数独的免费版,譬如网络上的数独网站,靠计算机程序每天可以生产出成千上万的新题目,而数独这个极简游戏的最大优点之一,就是题目取之不尽。

可别小看那九乘九方格中蕴藏的玄机,根据英国伦敦格雷欣学院几何学教授罗宾・威尔森(Robin Wilson)的估算,方格中可产生的数独题目高达6,670,903,752,021,072,936,960种,是一个如同银河星数般的天文数字。

正因为出题简单,抄袭方便,Nikoli的数独书,在韩国、泰国都出现过盗版品,甚至连台北街头散发的补习班宣传单,背面也附上数独游戏。

目前市面上的数独,分为计算机制作和人工制作两种,虽然一般玩数独的人根本分不出究竟是人工或计算机制作,但人工制作的数独甚至强调美感,例如,提示数字的图样,必须有对称性,数独题目本身可以形成图案。这一派,就是日本Nikoli出版的数独。

对于数独全球大流行,锻治真起虽然没因此大捞一票,但这位数独名字的创始人,却因此声名大噪,从一位默默无闻的日本小公司社长,摇身一变成为知名人物。

靠着数独,锻治真起脱离了上班族生涯,这位现年51岁,留着两撇小胡子,被朋友形容为浪漫性格的社长,如今,却是自在快乐地生活,几乎连公司都很少去,他甚至直言,享受生活就是他最大的乐趣,对商业反而兴趣不高,现在他最喜欢的不是数独,而是喝酒、抽烟、赌博,还有女人。

锻治真起所追求的简单游戏、享乐人生,其实就隐藏在数独当中,只需要一枝笔、一张纸,一个橡皮擦,随时随地都能玩,可以一下子就进入,也能随时放弃跳脱。锻治真起因为他崇尚的人生态度而与数独相遇,又把这份简单的享乐,感染给全世界。

作者:林正峰

出处:台湾《商业周刊》2005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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