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料工业实力增强问题思索

时间:2022-06-13 05:13:17

涂料工业实力增强问题思索

在本文(以下简称“思考”)的“之一”中,我曾说,我写这篇文字的原意是想讨论技术对行业发展的影响,特别是从今天的角度来看的负面的影响。写着写着,就感到,在宏观层面探讨发展问题从技术问题切入,尤其是负面性的切入,讨论就会是很片面的,所以,在“思考”的“之一”和“之二”里,我说了许多我不那么懂的问题。切中与否,供参考吧。现在要转入对技术层面问题的讨论,又想到,仍然以从发展的角度,从相对正面的角度入手为宜。

在进入主题之前,我想应当有一个申明。中国涂料百年,发展到今天的大局面是好几代人辛勤工作的结果。变化是翻天覆地的,不可以道里计的。我没有权利,也没有愿望否定什么。何况我也是其中一员,比较付出了努力的一员。但为了说清我的看法,我还得再“放肆”一下,对我们过去的一些理念和做法,再来一个否定。这个否定就是:我们曾长期相信技术至上,技术决定一切。一直到改革开放的前十年,大致还是如此。这种理念的形成不是没来由的。产生这种理念的背景是,共和国开国之初,我们行业(实际上当然不止是我们行业,而是整个国家)实在是太落后了,太没有技术了。涂料行业是个古老的行业。古老的涂料行业以作坊生产为标志。工业革命之后有了涂料的生产厂,我称之为近代涂料工业,20世纪20年代,出现了应用于涂料的醇酸树脂,我相信这是跨时代的变化,从此,进入了现代涂料工业的时代。我们说中国涂料百年,是说,百年前我国涂料发展进入了近代阶段。如果认可醇酸树脂涂料是涂料现代化的标志,那么,要感谢陈调甫先生。是他,有远见卓识,在40年代末,聘请了一位澳大利亚籍犹太人开发了醇酸树脂涂料。就是后来知名的“三宝漆”。是陈老带领我们进入了现代化的中国涂料时代。但是,陈老的存在和所作所为,不过是凤毛麟角。整个中国的涂料面貌,比作坊无大差别。我们除了有桐油、胡麻(后来叫亚麻仁)油(在南方则为梓油)、松香、松节油和碳酸钙之外,我想不起还有什么涂料原料不需要进口。连铁蓝那时都叫普(鲁士)蓝。于是,使涂料原料尽快自给就成为我们当时的要务。我国颜料行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进程不在本文叙述之列。油(制)漆厂的人们做些什么呢?“一五”前后伊始,长时期内,人们就把几乎全部精力放在了醇酸树脂、氨基树脂等一系列树脂的开发上。到了60年代初,什么环氧、聚氨酯,等等,不管质量多么差、品种多么少、产量多么小,至少,我们都有了,成就当然是巨大的。但就涂料科技人员整体而言,重树脂轻涂料的倾向也由此形成。

至今,无疑,我国涂料工业整体仍是落后的。落后在哪里,当然包括方方面面,但,差不多一致的共识是,落后在种种树脂技术的掌握上。于是,不仅是行业中人,就是有志于涂料开发的大学也争着开树脂开发的课题。看看我们的刊物上发表的有关树脂开发的论文所占比重,再与外国的刊物来比较,可以清楚看到这种倾向。技术是个好东西。没有它,就没有产品。不掌握高超的技术,就没有精细的产品。但是,至上就不好了。过犹不及!当工程师,带劲,很神气;当销售员,尤其是要读工科的人去当销售员,曾几何时,那是说不出口而又挺不光彩的事。工程师对销售员是俯视;销售员对工程师是仰视。工程师和工程师还不一样,搞R&D(研发)的神气,搞Applicatio(n应用)的,差点儿劲。更不靠谱儿的是,接了个项目,搞树脂的叫研发;搞涂料配方的叫应用。

我认为这种认识属于本(涂料)末(树脂)倒置,顾前(树脂)不顾后(涂料)。其实,后没顾,前也并未顾好。形成这个局面的原因是,人家封锁你,你又自我封闭,没有信息,又没有外汇,想进口点儿什么东西,难的很,也不知道买什么,哪里去买。于是,只能自己憋,憋出来了,是那个东西,大致能用,就是好样儿的。久而久之,就可以神气。其实,所谓憋,也不是没任何根据地瞎憋,总得有个启发吧。记得那时,中科院图书馆进口了一套叫做BIOS的报告。那是二战后盟国对德国进行的工业调查的报告,各行各业都有。其中当然包括化学工业。对IG法本(大化学公司,一系列涂料合成树脂,包括聚氨酯的发明者,因支持希特勒,战后被强制解体,是今天拜耳、赫斯特和BASF的前身)的调查中就有对丁醇改型三聚氰胺甲醛树脂的较详细的记述。亮别人的底不心痛,战败国也无从阻止。我们开发的三聚氰胺树脂,根据的就是这个东西。说是开发,拾人牙慧而已。那是1958年的事儿。为这个开发,我们的采购人员真是费了大力,居然从上海找来了三聚氰胺原料。那原料,溶解出来,竟如酱油汤一般。不管怎么样,树脂总算出来了,氨基烤漆也有了,国产雪花冰箱的外皮第一次涂上了国产的烤漆,很自豪。但是,那树脂,那漆,不过就是个大路货。没有替代,只能是它。记得一个叫做90号豆绿的品种,是解放卡车的驾驶室用涂料。一次出了质量问题,竟被长春一汽一状告到了一年一度的国家计划会议上,说是影响了卡车的生产。为此,已经下放劳动了三四年的我,被指令参与解决问题。从此又回到了技术岗位。话说远了,拉回来。说这个东西是抄袭,别的东西也差不多;说这个东西是大路货,别的东西也一样。而且,都是所谓的二十年一贯制。说一点儿改进没有,那不真实,至少后来的三聚氰胺原料不是酱油汤了。但改进不大,而且,往往是被动的。如成了一汽的被告之后的作为一般。要指出的是,一旦涂料出了问题,思路马上是只从树脂质量上去找。

把我弄回岗位,也是这个思路。不是说不应当从树脂上找,不能只从那里找。你那个豆绿配方本身有什么问题没有,分析时被放在次要的位置。当然,那时没什么助剂可用,办法也不多。所谓解决问题,做试验,瞎撞而已。如今,情况完全变了。改革开放了,信息灵通了,外汇多了,想买什么买什么。应当是,想弄个什么涂料,第一步是找现成的树脂,现成的一切,玩配方,出产品。达不到要求或者想百尺竿头更上一步,你再去琢磨你的新树脂研发。但现实好像并不完全如此。好像不是我自己开发的树脂就不够水准。好像树脂解决了,涂料配方问题是小菜一碟。当然,我没有否定一切的意思。许多人,尤其是搞乳胶漆的,精力已经大部转移到涂料配方中来了。乳胶漆助剂太多,复杂,不得不如此。但从相当一些人的思想倾向上说,我想我并未夸大其词。其实,涂料,尤其是色漆配方,并不是那么简单。我记得,当年的时候,一模一样的配方,一模一样的料,出来的涂料,涂出样板来,其光泽会有天壤之别。为什么,当时的我只能茫然。这些事儿,涉及学科不少,诸如表(界)面化学、胶体化学等等。当年,北大搞某次教改,整教授,我最尊敬的傅鹰先生(当时似仍兼任北大副校长)带着一大堆讲师、助教和学生,到涂料厂参观,找课题。我给他们提了不少个题,诸如流平性之类。他们认可,题提得对路。但是,一个问题也没有答案。这完全不稀奇。我绝无褒贬傅先生之意,言此类问题涉及学理,问题并不简单而已。

我说了这么多,意思不外是,前要顾,后更要先顾。不仅要关注涂料配方,还要关注施工应用。干乳胶漆的要想到去给客户(或者哪怕是给自己)刷样板间;搞电泳漆的要把替客户调槽液看做本职。你是干R&D的也不应认为,这是份外。最近看电视,说袁隆平说,不愿下田的研究生我不带。这是一个意思。我原来为此文设的题是:干什么吆喝什么。太俗气了些,没有采用。但是干涂料的你首先是涂料专家。不排除你也是树脂专家。但你不能只是树脂专家,谈到涂料就顾左右而言他了。但最后还想说几句似是题外、实为题内的话,那就是,关于读点儿书的问题。我一生就干了三个厂,先北京油漆,我从第一本书买起,后来成了一个小小的图书室(红狮合资之后竟被洋人给废了);后一度调到北京化工三厂,兼搞农药,一共只干了三年就回了油漆厂,我又弄了一个图书室,百多本的贝尔斯登也买了一套,我走没两年,一把火烧光了。最后到了东方。

我再搞了好一个不算太小的图书室,CA补齐。世纪末,竟又给撤了,说是没有人看。就在我未退休前,也确实没有什么人查CA,看闲杂志的倒是不少。现在更是感觉,人们好像是随风干事。不但不读书,连想事儿也不愿深想。这不好。要想到,肚里有货主意多。多读书,对技术进步有益。对企业、行业做强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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