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茗烟的言语谈对话对合作原则的遵守与违背

【摘 要】茗烟乖巧伶俐，深知宝玉心思，在贾府之间混的游刃有余，他对人情世故的处理、语言的运用，很符合人物身份。本文试从会话的合作原则角度讨论茗烟的言语，以格赖斯的会话合作原则和违反会话合作原则产生的会话含意为研究方法，分析茗烟话语对合作原则的遵守与违背产生的效果，以对我们现代生活交际有所启发。

【关键词】茗烟；语言；交际；合作原则；会话含意

《红楼梦》中宝玉身边共有十个小厮，书中只对茗烟有详细的描写。茗烟对宝玉的心思很了解，他最机灵最讨宝玉喜欢，作为宝玉这个荣府受宠公子的第一得用男仆，他对宝玉的了解和忠诚，他的乖猾伶俐和调皮捣蛋，他的仗势欺人，都被刻画得鲜活灵动，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茗烟的语言特色与身份是一致的，和性格不无关系。茗烟淘气不拘小节，他本身出身低下，没有读过多少书，有时候语言粗俗不堪；但他毕竟在贾宝玉身边长大，虽则宝玉不喜欢读书，但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一些书生气，也会说一些文绉绉的话语，使大家对这个真性情、表现率真的底层人物印象更加深刻。

本文将以格赖斯的会话合作原则和违反合作原则产生的会话含意为研究方法研究茗烟作为小厮语言的成功。

一、会话合作原则的遵守

格赖斯提出不管交际双方的文化背景如何，在人们交际过程中，对话双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遵循着某一原则，以求有效地配合从而完成交际任务。因此，格赖斯提出了会话中的合作原则。

茗烟是顽劣的小厮，语言的精巧并不在对会话合作原则的遵守上，主要在对会话合作原则的违背上，但再顽劣，他始终是贾府中的底层下人，因此在对主子说话时还得规规矩矩的。

（一）量准则：所说的话应包含交谈目的所需要的信息、不应超出所需要的信息

六十六回，贾琏……着人问茗烟，茗烟说：“竟不知道。大约未来；若来了，必是我知道的。”

贾琏向茗烟打听柳湘莲行踪，这茗烟也是一五一十地告诉贾琏，不敢说假话，他的回答很贴合会话所需要的信息量，是量准则的体现。

（二）质准则：不说自知是虚假的、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十六回，宝玉忙出来问他：“作什么？”茗烟道：“秦相公不中用了！”

茗烟深知宝玉素与秦钟要好，所以对于秦钟的死他不知道如何向宝玉讲，怕他一时不能接受，在门口踟蹰探头缩脑的时候被宝玉发现，但是也不敢隐瞒主子，对于自己不清楚的也不敢信口雌黄，一五一十地告诉宝玉如何得知的消息，是质准则的体现。

（三）关系准则：要有关联

十九回，宝玉因问：“那丫头十几岁了？”茗烟道：“大不过十六七岁了……又问：“名字叫什么？”茗烟大笑道：“若说出名字来话长，……”

关系准则是指回答要与谈话人的问题或内容相关。在这一回中宝玉意外碰见茗烟与一小丫环幽会，宝玉向茗烟咨询丫环的情况，茗烟所作的回答与询问相关，是关系准则的体现。即有问有答，若是答非所问则是故意对会话合作原则的违背。

茗烟被抓，又不希望宝玉将自己揭发，他忠心于宝玉，也相信宝玉不会卖他，所以面对宝玉的询问，他镇定自若地说了实话，以致于后来回答的时候完全放松警惕，大笑着回答问题。可见他对自己主人的忠心与信任。

（四）方式准则：避免晦涩、避免歧义、要简练、要井井有条

十九回，（袭人）一面又问茗烟：“还有谁跟来？”茗烟笑道：“别人都不知道，就只我们两个。”

茗烟和宝玉偷偷跑出去袭人家，袭人看到他们两个人非常紧张，担心宝玉若是有什么闪失，害怕老爷太太责怪。茗烟知道袭人的心思，忙简单有序地回答袭人，是方式准则的体现。

通过分析发现，说话者在会话过程中并不是单一地遵守其中一个准则，而是交叉重叠的，这并不矛盾。如：茗烟对袭人的回答，也是质准则、量准则、关系准则的体现。

但在实际说话过程中，人们并不是严格遵守这些准则的，话语是随着对方身份地位、性格特征、语境等不同而有所不同。格赖斯认为交谈的一方在谈话过程中不遵守合作原则，并不是故意说谎，有可能是出于礼貌或特定语境的需要。由于某一方不遵守合作原则，而另一方却仍然以合作原则来进行理解和谈话，致使对话产生了与之原意不同的含意，这就是对合作原则有意或无意的违反，使会话含意产生。

二、违反合作原则――会话含意的产生

茗烟在第九回中又打又骂闹学堂，很多人认为茗烟是个惹是生非、仗势欺人的奴才，但实际上茗烟对宝玉忠心耿耿，可他也并不是一味地迎合宝玉，作为男仆，又要顾及自己不要因太顺从宝玉而受到长辈责罚，因此他的“乖巧伶俐”也特别表现在“保护自己”的为仆生存之道上。

第九回，茗烟先一把揪住金荣，问道：“你是好小子，出来动一动你茗大爷！”……茗烟在窗外道：“他是东胡同里璜大奶奶的侄儿，那是什么硬正仗腰子的，也来唬我们。璜大奶奶是他姑娘。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子，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眼里就看不起他那样的主子奶奶！”

茗烟耍泼，粗俗不堪的这些对话违反了礼貌原则，是对合作原则的故意违反。挑唆宝玉惩罚金荣，欲将事情闹大了为秦钟出口气，直到李贵责怪他闹大事儿会殃及宝玉时，他才意识到荒唐闹学堂的下场，方不敢作声儿了，这说明他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的，作为一名仆人，知道主子荣己荣，宝玉挨骂自己也会受累。在贾府中生存的底层人物，就得学聪明点儿，懂得为仆之道，这是真实的茗烟，一介市井小民，不像大家庭里的少爷接受正规教育，更多的是粗俗的一面。

四十三回，“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让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二爷，未尝不可……”

在这一段对话中，宝玉祭拜不语，茗烟的不问自答是对会话合作原则的故意违背，会话道出了贾宝玉的心声，无条件地遵从主子的意愿，讨得了宝玉的欢心。虽违背了会话原则，但就具体语境看也是一次成功的对话。

十九回，袭人：“……都是茗烟调唆的，回去我定告诉嬷嬷们打你。”茗烟撅了嘴道：“二爷骂着打着，叫我引了来，这会子推到我身上。我说别来罢，--不然我们还去罢。”

茗烟的言语是对合作原则质准则、关系准则的有意违背。宝玉和茗烟偷偷去找袭人，袭人又担心又心疼，茗烟明知宝玉不肯走，袭人也不会将二人撵走，故意说出要走的话，还将溜出来的罪名放到宝玉头上，果然袭人立马留下他们，圆滑之处可见一斑。不得不说茗烟为仆的生存之道值得贾府的小厮们借鉴和学习，虽然他和宝玉要好，是知己，更像朋友，也是因为他的言语的技巧，处世的巧妙，让他赢得了主子及贾府他人的信任。

八十回，王一贴悄悄的说道：“……要滋助的药，可是不是？”话犹未完，茗烟先喝道∶“该死，打嘴！”宝玉犹未解，忙问：“他说什么？”茗烟道∶“信他胡说。”

王一贴误解主仆，面对宝玉的询问，茗烟知而不道，呵斥了王一贴，搪塞了宝玉的询问，对会话原则的违背，却维护了贾宝玉的尊严，让卑鄙下人不敢乱猜乱想。会话里的言语就透漏出对事件否定的含意。

三、小结

现代生活离不开交际，交际对话遵循会话原则。为了交际需要人们也会违背合作原则，使会话产生其他含意，言语的多样性使会话变得丰富多彩。从以上茗烟对话例子分析可以得出，作为底层人物，他的语言运用是成功的，在不同的场合遵守或违背会话合作原则，以顺利达到交际目的，这对现代我们的生活交际仍具有参考价值。

【参考文献】

[1]曹雪芹.红楼梦[M].吉林人民出版社，2006.

[2]何自然，冉永平.新编语用学概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3]李晓颖.违反合作原则的语言现象[J].今日南国，2008（12）.

[4]梁归智.论贾宝玉的小厮和男仆[J].河南教育学院学报，20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