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和孩子谈谈 性

时间:2022-06-10 06:45:52

在今天这个时代获知与性相关的信息,对青少年来说似乎是件容易的事,网络、电视中有太多内容对他们构成试探。好奇、窥视、窃窃私语中,他们获得了粗糙、扭曲的性知识。而大人们本该在恰当的时间,用合宜的方式告诉他们,生育是怎样的过程,两性又该如何区分。今天,我们在成人世界遇到那么多问题,必须承认和我们成长期的蒙昧、无知有关。现在,我们给孩子们预备的物质环境已经丰盛得多,该轮到为下一代的眼睛和心灵做点什么了。

2010年12月27日,被媒体称为全国首家小学性健康教育基地揭幕。与此同时,历时三年制定出来的北京市中小学性教育大纲草案,在45所中小学中开始了新一轮试点。北京林业大学性与性别研究所所长方刚担任这个基地的首席专家。

全国中小学校性教育形势更加紧迫

一份调查显示,上世纪90年代以后,中国女性月经初潮在13岁左右,男性首次遗精在14岁左右,分别比上世纪60年代提前了2年和1年。中华儿科学会内分泌及遗传代谢病学组公布的一项最新调查结果显示,我国女孩青春期发育年龄平均为9.2岁,比30年前提前了3岁多。

与此同时,网络时代让这些飞快长大的孩子接触到的信息,比他们的父母当年多得多。广州市近年的一项调查中,无论是男孩女孩,他们获得的与性有关的信息,七成来自网络以及各种媒体。

2009年,方刚在一部名为《开放的性教育:影响孩子一生的性教育》的书稿中,提出众多在一些家长看来惊世骇俗的观点,譬如性教育要从孩子出生的第一天开始,中学卫生室要有创可贴,也可以有安全套。他抨击要孩子守身如玉的保守性教育,认为事实上这种教育是失败的。因此,他在书中呼吁一种开放的性教育。性教育的尝试早已在不同的地方摸着石头过河。

早在2003年,南京一些中学在课堂上教学生如何使用,在一些学校受到欢迎,在另一些学校则被强烈抵制。广州的类似授课内容,则被一部分学生认为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和“道德的怀疑”。

山东和浙江杭州的一些教育者采取了保守的姿态,他们给大学生上“守贞课”,听课的多是女学生,她们宣誓把人生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夜。方刚跑去旁听,回来写文章批评说 “这实际上让未成年人对性产生恐惧和羞耻感,否认健康而快乐的性”。

北京市教委则在尝试建立更加完善的性教育体系,向全市推广。

这个尝试源于首都师范大学一份调研:无论学校、家庭还是社会,都没有对青少年的性教育做好准备。

学校缺乏师资,家庭缺乏知识,社会教育鱼龙混杂。“缺乏一个教育的纲领性的东西”。后来主持这份性教育大纲编写的首师大性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张玫玫说。

两年前,北京市的性教育试点已经在30所中小学启动,并由首都师范大学编写北京市中小学学校性教育大纲(草案)。2010年12月27日,全国首家小学性健康教育基地揭幕。在2011年,15所中小学将加入试点学校。

官方采取的态度是慎重而稳健的,张玫玫承认,北京在这件事情上已经算是先行一步。目前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对性教育的开展可能会稍好,但更多地方的教育部门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个领域,有时候会滞后或漠视。但并不是说经济落后的地方就不需要,而是对方没有太多精力来做,并且,这些地方的观念相对保守,信息也稍落后。

事实上,中小学校的性教育形势可能更加紧迫。

2010年9月20日《北京晨报》一篇报道说,暑假结束后,北京到私立医院做人工流产的未成年少女骤增50%以上。一家私立医院的医生对媒体称,“14岁到17岁的女孩特别多。”

小学里的一些校园民谣同样让人目瞪口呆:“三年级的帅哥一大堆,四年级的靓女没人追,五年级情书满天飞,六年级学生成双对。”

去年4月,由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办公室、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和北京大学人口所联合的《中国青少年生殖健康调查报告》显示,我国15岁―19岁青少年中,8%的女孩有过性经历。这一调查历时两年,涉及1.64亿15岁至24岁未婚青少年。

这份调查报告中的另一组数据是,在有的女性青少年中,21.3%的人有过怀孕经历,4.9%的人有过多次怀孕经历。

安慧里小学老师们是这样教孩子的

在北京众多小学中,安慧里小学并不算优秀,也不是市重点。方刚和一家心理咨询中心联手组建了一个教学团队,在2010年夏天,开始在安慧里小学试行性教育课程。

最初的课程只在三年级学生中进行,每周有两个课时。老师在黑板上挂出男女生图,让孩子们指出男女性器官的不同。孩子们捂着嘴笑起来。老师把这当做正常反应。

有老师发现,一些孩子在课堂上,为此恐慌不已。方刚跟他们说,告诉孩子,没有害处,但它是私人的事,不要在公开场合。他们在展板上给小学生展示,什么是遗精和月经。

在基地开幕仪式那天的一堂公开课上,老师带领孩子们参观异性厕所,然后讲述厕所设备的不同,以及男女生理构造的差异。“男同学平时不要跑到女生厕所,女生不要跑到男生厕所,要尊重小朋友的隐私。”老师在参观完毕后提醒说。

公开课后,朝阳区一个小学校长找到方刚问:“什么时候可以推广到我们学校去?”

而北京和平里一小的性教育课堂是这样进行的。

任课马老师给和卵子编了个拟人化的故事:“小思是一个,他就住在爸爸的身体里,还有其他3亿多个兄弟和小思住在一起……这个长得胖乎乎的可爱小家伙是卵子小欧,她不像小思有个大家庭,而是和大家一样,是家里唯一的娇宝宝。因此她特别渴望能和小思他们做好朋友,但是他们想要见一面可不容易,因为相见的路途既遥远又艰险,甚至还要通过考试哟!”

小学生立刻来了兴致,马老师顺水推舟让孩子用角色扮演“体验”了一把。

自然,游戏是由男孩们来扮演,并由一个女孩来做卵子。马老师用课桌码成一条细长的跑道,跑道上设置了两个障碍圈,扮演的男孩子们需要顺利钻过这两个障碍圈,并第一个答对由扮演卵子的女孩提出的问题,才算获胜。撞倒障碍,或碰到跑道两边课桌的男生均被淘汰;回答问题只有一次机会,答错者也将被淘汰。

游戏结束后,马老师播放了一段卵子受精过程的视频。看到胎儿在妈妈的子宫中慢慢长大,逐渐显露出人形,孩子们都兴奋不已。

把握性教育的尺度宛如摸着石头过河

在性教育中,同样困扰老师的一个问题是,如何把握性教育的尺度。

是否到了教所有的孩子戴的时候?

一种意见是,这会被孩子理解成只要使用,发生性关系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孩子好奇心强,万一知道使用方法,他们自己去尝试怎么办?

“这方面我们会特别注明,教你使用不是支持你去做,社会主流是反对未成年人的,鼓励成年人相爱的、婚后的。”方刚说。他们在青少年性健康教育基地的展板上,向小学生们展示了什么是,以及使用方法。

他们甚至大胆地向三年级的孩子讲起敏感话题――同性恋,讲同性恋是我们同等的一员,不要歧视,要包容、理解,要善意。

中学老师面对的状况更为复杂。青春期的孩子,同性之间往往走得更近。社会上同性恋的信息接触得多,看到一些明星也是同性恋,他们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同性恋。

有民间团体建议,找一些同性恋志愿者到学校,和孩子们交流,让孩子们更容易理解这个群体,被老师们拒绝了。

“孩子们心智还不成熟,可能会把这个看做一种变相的鼓励。”一位陈姓老师说。

无论是方刚的民间项目,还是张玫玫主持的试点工程,在打破“性教育仅仅是生理卫生教育”的偏狭看法上是一致的。

“我们推行的性教育实际上是人格的全面成长教育。这其中便包括了自尊与尊重他人,社会性别平等,自我保护,对性多元人群如同性恋的平等,等等。从某种程度上,这是一种早期的公民教育。”方刚说。

他的预期是,青少年性健康教育基地向全国中小学生开放,提供小学一年级到高中的教育课程。今年,将有十余所学校加入他们的性健康教育项目,基地的专家们正在根据半年来教学的经验,研究编写系列教材。

而北京市这份大纲的目的,用张玫玫的说法,“总体的目标就是要引导孩子们在成长过程中,成为一个健康、自信、快乐的男孩或女孩。”

无论如何,每年2000万进入青春期的青少年,都正在青春期这辆加速前行的过山车上,过时的围栏已不足以保护他们的安全。从学校到社会,都在小心翼翼摸着石头过河。而这些尝试的结果,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看出来。

衡量的标准其实只有一个:这些受过性教育的孩子,在未来是否会少遭遇坎坷,同时感到更多的幸福。

国外孩子如何接受性教育

美国:三成学校增加禁欲教育

美国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开始传授生育、两性差异、性道德等知识,初中阶段讲生育过程、性成熟、性约束等,高中阶段讲婚姻、家庭、性魅力、同性恋、性病、现象、性变态等,并向学生发了。

最近10年里,全美有1/3的学校增加了禁欲教育,提倡将推迟到婚后,并告诉学生实行安全的做法。现在全美14个城市的32所公立学校中都建有性咨询室,回答咨询的也是孩子,其内容对教师和父母都保密。

英国:5岁开始强制性性教育

英国法律规定,必须对5岁的儿童开始进行强制性性教育。根据“国家必修课程”的具体规定,英国所有公立中学小学都将学生按不同年龄层次划分为4个阶段来进行不同内容的性教育。目前,英国还流行“同伴教育”,即利用朋友间的影响力,通过发展青少年的自我教育和自助群体,抵御来自社会的消极影响。

瑞典:从小学起接受避孕教育

瑞典的性教育亦称“避孕教育”,是世界性教育的典范。从1942年开始对7岁以上的少年儿童进行教育,教师采用启发式、参与式和游戏式的教学方法,在小学传授妊娠与生育知识,中学讲授生理与身体机能知识,大学则把重点放在恋爱、避孕与人际关系处理上。1966年,瑞典又通过电视节目实施性教育,打破了家长难以启齿谈性的局面。

日本:性知识从小学教到高中

日本文部科学省出版的小学第一册《卫生》教科书封面,就有女性和男性的性器官图。日本初中、高中还会设立由专家学者成立的“协助者协会”,负责向学生提供各种性咨询、性教育、并编写性教育指导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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