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上的一幕

每天上班较早，经常在同一班地铁的同一节车厢看到一对母女。女儿穿着虹口区一所民办初中的校服，妈妈是个打扮整齐的中年人，目光全部都停留在女儿身上，脚下放着一个带有拉杆的书包。

女儿坐在一角，手里拿着一个汉堡在吃。她好像都在地铁上吃早饭的。上次，是吃一个鸡蛋饼。还有一次，妈妈手中拿着饭盒和勺子，一口一口在喂她吃粥。乘客都有些惊讶，已经上初中了，至少也是预备班，12岁了，还要喂饭？

女儿吃了一半不想吃了，妈妈就说：“早饭吃这么少，不行的呀。”“这是你自己选的，你也不吃，那怎么办？”女儿则一直低头不语，小脸板着，看上去胃口不好，心情也不好。这时，又一句“恶性循环，要改变这种情况”飘进我耳边，大意是说女儿晚上作业做得晚，睡得太晚，早上起不来，所以来不及吃早饭。“我待会儿给你去买Bread talk（面包新语）吧？”女儿终于有了反应，却是：“不要……”

我和她们同乘的两站路里，妈妈的话没有停过。车快到站了，她急急地站起来，拖着拉杆书包走到车门旁，不忘关照女儿等车停稳了再站起来。车门打开了，她拖着书包，领着女儿一起下了车，估计是要把她送到离地铁站步行两三分钟的学校。从背影上看，女孩并不瘦弱。

望着母女俩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送女儿上学、路上喂饭、代拖书包、无尽的叮嘱……现实版的《背影》天天在这里上演。然而，这地铁里的一幕并没有让我感动，而是叹息不已。

这位妈妈看上去是个精明能干的职业妇女，而她对女儿的这份拳拳之心，却比一般的妈妈更甚。她那么爱孩子，为什么女儿还是不快乐？为什么每天还要在路上匆匆忙忙吃早饭？事实上，她的爱已经过头了。同样的车厢里，有很多穿着同样校服的孩子，独自上学，没有人帮他们背书包。在路上吃早饭，不是个好习惯。与其在路上往女儿嘴里塞各种食物，不如定好规矩，帮女儿调整作息时间，让她早起10分钟。其实，对于妈妈的这份溺爱和唠叨，快到青春期的女儿也想反抗，但是她只能对妈妈塞来的食物说“不”。

我很想对这位妈妈说一句：妈妈，您的爱太沉重了，没有看到女儿已快被你压垮了吗？“要改变”的，到底该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