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婚姻方圆三公里以外

时间:2022-06-07 01:27:29

距婚姻方圆三公里以外

没有面包的爱情

杜立为家里的经济条件,比我想象的要差得多。

那天,我们早上五点就出门,坐完公交倒火车,下了火车上中巴。当乡间的小巴启动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快吐死了。昏昏沉沉中,我感觉杜立为把一个苹果放到我嘴边,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

小巴最后把我和杜立为还有三个行李箱扔在一块玉米地的旁边,杜立为找了个地势高一些的小土丘找信号。不多久,我便听见他换了家乡的语气开始讲话。

“俺们已经到了,赶紧让俺爹找车来接!”

我们站在地头等了两个小时,当我被蚊子咬了满身包的时候,我隐隐听见一阵马车上的铜铃声。

那天晚上到家时,已经将近10点钟了。我累得没有心情出去观看让杜立为一直挂在嘴边的盛夏夜幕和银河,吃了几口杜立为母亲做的饭菜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弄醒,一睁眼,一只黑色大猫正虎视眈眈地瞪着我。杜立为的母亲这时刚好从外面进来,拿着一把铁锹,地上有一只硕大的带着血迹的死老鼠,正是这只大猫的战利品。

杜立为的母亲赶紧把那只死老鼠扫进铁锹里,笑着对我说:“俺们家的猫特别管事儿,每天都能抓到一只耗子。”

那天早上,那只死老鼠一直被我用意识吊在眼前,一想起那只大肥猫有可能趁我不注意舔过我,我就感到很恶心,然后我就吐了。

杜立为的家,实在太穷了。三问土坯房,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电视是最老款的,没有有线也没有数字。他们家的每一只饭碗都是有缺口的,家里最新的设备是一部电话,鲜红的颜色,放置在这个以灰色和土黄色为主基调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我忽然能理解,杜立为平时为什么那么拼命了。

三十岁的女人,不再做梦

我在杜立为家里住了三天,在这三天里,我夜夜都在做着相同的一个梦,梦见我变成这个山沟里的儿媳妇,一辈子过着暗淡无光的日子。

走时,我再一次经历了马车、小巴、中巴、火车、公交车的历程,到我们租住的小屋里,我感觉自己只剩半条命。杜立为正蹲在地上一个一个地把从家里带回来的鸡蛋安置好,我想了很久,最后说了句:“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们不合适。”

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是很爱杜立为的。但是我已经三十岁了,在这个时候,我爱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超过爱我自己。

我很明白,我没办法让自己被父母娇惯的身躯再一次经历那样痛苦的行程,我要是和杜立为结婚,以后每一年都至少要回去探亲一次,我受不了。

女人谈恋爱结婚,当然都是冲着自己的幸福感去的。当今感情世界里最大的矛盾是,能陪你的男人给不了你好的物质生活条件,能给你好的物质生活条件的男人,大多忙得很难准时回家。25岁的时候,女生都吵着要爱情,一旦过了30,皆明白贫贱夫妻百事哀,生活本来就是空虚的,有钱的空虚可比没钱的空虚华丽多了。

杜立为给不了我的,别人给得了。

其实,周小鹏早在三个月前就已回国。高考结束后,周小鹏去美国留学,在机场还我自由身。我答应杜立为表白的那天,周小鹏和一个美国妞结婚;我和杜立为一起挤公交车、煮方便面、扫打折货的时候,周小鹏和那个美国妞各种努力生小孩;我和杜立为激情退却、过得像白开水一样的时候,周小鹏和美国妞因为教育、早餐、性观念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吵架,把中西方文化差异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我在中巴、小巴、马车上痛苦时,周小鹏则结束了他的痛苦,和美国妞决然离婚,两个孩子都留在美国,周小鹏只身一人回到祖国的怀抱。据说,在美国机场,他留下的最后一个动作是:竖中指。

在他和美国妞天雷地火的时候,我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因为这些事也只有我这个不希望他过得比我好的前女友才有兴趣听。所以,周小鹏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我吃饭以示感谢。

经过西方文化的耳濡目染,他变得直接而爽快,听说我已恢复单身,直言希望我能做他那两个孩子的后妈。

混蛋都是这样的,当初为了自己的前程一脚把我踹飞,如今仗着有钱、有地位、有经历,就把给自己孩子当后妈这件事看得不算一回事。

我问周小鹏:“你凭什么?”他说:“凭对女人的了解。”

被美国妞和两个美国小屁孩折磨这么多年,不得不说,他确实很了解女人。

如果面临两条路,一条路通往谈情说爱,一条路通往衣食无忧,25岁以前我选择前者,30岁以后我当然要选择后者。

那天晚上,我决意搬离杜立为的小屋,将过去的一切都抹杀掉。杜立为哭得像个孩子,可惜我不相信男人的眼泪是甜的,我只相信自己的眼泪是咸的。

没有爱情的“面包”

周小鹏说他家里有很多空房间,不过我还是自己重新租了房子。

周小鹏送了我很多东西,大多数都是我有没有都不会死的无关物。周小鹏很现实,他不止一次说过,他想结婚,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对于他这种男人来说,初恋是最好的选择。我们早都忘了谈恋爱的技巧,把婚姻当做最终目的。

周小鹏很快向我求婚,我们正在筹备婚礼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周小鹏的原配也就是那个美国妞,觉得缺少父爱的孩子将来的心理不会太健康,所以要求孩子每一年都要在他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对于那对小姐妹的顽皮,我早听周小鹏提过。但事实上,她们的淘气早已经进入了不懂事的范畴。

大女儿玛丽来的当天,就表明了她不喜欢我,她认为我是她父母婚姻的插足者,小女儿梅堡更是难缠,她总是哭,吵着闹着要找妈妈。每一次,我在两个小孩那里受了委屈,都只会做一件事――购物。

那天在新玛特一楼化妆品专柜,拎着各种颜色纸袋的我竟然看见了杜立为。他挽着一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女人正在打折区挑衣服,挑了很久,那个女人最终没舍得让杜立为花钱。

我本想躲开的,在杜立为这种男人眼里,如今的我简直就是拜金的代名词。

可惜,我还是被他发现了。

中午,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趁着新女友去卫生间的时候,杜立为偷偷告诉我,在他结婚之前,他愿意随时等我。

原来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不老实的。在那一瞬间,杜立为用他隐藏许久的龌龊,划清了与我的界限。他女朋友出来的时候,他一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而他刚才还和我说这样的话,在知情人面前,他自己都不觉得恶心。

那一场聚会不欢而散。

这不是我要的稳稳的幸福

玛丽真不是省油的灯。就在我在商场血拼的时候,她把我近段时间以来消费的明细全部打印出来,快递给了她远在黑龙江的奶奶。

于是,周小鹏的妈妈便不远千里地来看望周小鹏,这些事我和周小鹏都是不知道的。

老太太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我穿着大裤衩儿,趿拉着大拖鞋,脸上涂满了厚厚一层绿色面膜。玛丽和梅堡扑过去喊奶奶,我一个人站在周小鹏家的大厅中央,横竖都是

周小鹏的妈妈坚决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她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的儿子离过婚有两个孩子叫拖家带口,她认为那是男人成功的标志。

她质问我:“和周小鹏在一起是不是为了钱?”

我说:“是,一个二婚的、有两个孩子的男人,如果没有钱,谁愿意嫁给他?”

但老太太坚决认为,我应该爱周小鹏,而不是爱他的钱。我真的被老太太的白以为是和天真无邪打败了。眼见继母难做,媳妇难熬,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和周小鹏的发展前景。

后来,我听说杜立为和那个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女朋友分手了。他在电话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他可怜巴巴地问我能不能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见我语气肯定,最后拜托我一定给他介绍一个好姑娘。

真无语。

和周小鹏谈分手的时候,他的妈妈也在场,喝着难喝死了的清咖。她觉得我没可能放弃这么好的丈夫人选,所以对于我的不坚持,她更生气。

我就是要幸福,就算走到了穷途末路,也不会随便向谁低头。

就这样,我再一次失恋了。

谁也不是谁的永远

人失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恋以后没有钱拿来挥霍。抱着此念头,我一点都不悲伤。

周末,我去宜家订了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曾经无数次,我幻想着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每天睡在这样的大床上,说情话、晒阳光。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所以,我感觉我的爱情和婚姻,总是徘徊在距离双人床很远的地方,但好在单身并不是多么可耻的事情,我仍然可以从容地面对未来。

听说,杜立为后来通过相亲认识了新的女朋友,依然长得很一般,但杜立为喜欢她能够从容地应对家务。他们在当地买了房子,小日子过得很不错。而周小鹏和他的前妻重新走到了一起。

他们都再也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这世上,终究会有一些人,在不同的阶段,我们都以为对方是要携手一生的伴侣,到最后却都在世俗的大背景下成了陌路。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能不经历练就睡在双人床上享受现世安稳。越是无限靠近双人床,我们要面临的琐事和权衡就越多,拖慢我们奔向幸福的脚步。

但我愿意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睡在双人床的上面,过上想要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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