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右前方

那是期末考试之后的一个早晨，阳光打在屋檐里弄，没有夏季的烈日那般毒烈，只是一抹和煦。好不容易挣脱学习的束缚，便随妈妈骑自行车去郊外放松。

阳光正好。虽说此时已步入冬天，可一路还有不少落叶。打满气的车胎以缓慢的姿势碾轧下去时，我听到的是清脆的破裂声，在来来往往的汽车嘈杂声中，别致而亲近……旅途不甚漫长，可也并不短暂。想与妈妈聊天，打破此刻的寂寞。妈妈骑车的速度比我稍慢些，不过距离并不远。我试图骑得慢些，与她并肩，她似乎也放慢了速度，我未能如愿。

我不满地说：“老妈，能不能快点儿啊，这样的蜗牛速度，何时能到啊！”

妈妈表现出少有的好脾气，说：“注意路，别总往后看，骑在妈妈的右前方。”

“妈妈的右前方”，多熟悉的话！从学会骑自行车那天起，只要是妈妈陪同，我总会听到这样的话，只不过语气不同，有时急速，有时惶恐，有时甚至是歇斯底里，特别是在我骑在人行道的白线上时。偶尔我也有反抗的时候，故意把车骑得飞快，但不管我怎么努力，妈妈的前车轮总会适时地出现在我车子的左后方；而骑得奇慢的时候，妈妈也表现出出奇的耐心，直到我耐不住性子急蹬几下为止。

在我疑惑的时候，妈妈却因我的怠慢，催促了我几句。

转过身，我不解地望着她。妈妈似乎懂了，轻松地对我说：“你在我右前方，我好看着你点儿，不会出差错。”

望着左边马路上的车水马龙，我用力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啊，我前方的路，无论是平坦还是坎坷，都有您默默地守候；而您的右前方是您的孩子，是您生活的全部！您努力地想用单薄的身躯为她把种种不安全的因素挡在身后。

原来我一直在妈妈的右前方，妈妈的右前方是她努力为我营造的安全区。

我不再回首，因为我的每次回首带给妈妈的都是不安，她害怕过多的回首会给我带来伤害。

其实，妈妈比谁都清楚，我的回首并不多。或许刚迈进幼稚园时，我会频频回首，不过那是对陌生的恐惧。到了中学时，一次也没有。是的，一次都没有。回想起来，自己的生活中除了学习之外，只剩下一片斑驳。时常整天挂在网上，对朋友抱怨自己此刻的无聊，却疏忽了自己就在母亲的右前方，转身便可向母亲诉说。

妈妈是寂寞的，属于她的天地——是一个空荡荡的客厅和光线暗淡的厨房。妈妈也许只能把寂寞当调料炒进菜里……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第一次看到龙应台文中的这句话时，只是莞尔一笑，不懂，更无法体会。

如今，我慢慢地意识到是怎样的落寞才书写了情真至此，令人心痛难当。

原来我一直在母亲的右前方，只是未曾转头，不曾发现。我只能用背影默默地告诉她：妈妈，我知道，右前方是您心中最美的风景！

（指导教师 黄宁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