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缺席”到“压抑”

时间:2022-06-02 05:03:06

摘 要 本文以涂尔干和默顿关于失范的论述为核心,探讨了失范概念在社会学意义上的演进,以及在二人研究中的继承与相异。涂尔干眼中的失范是社会缺席的结果,其强调了集体意识在失范问题中的作用;默顿则将失范看做是社会压抑的结果,更突出了文化结构的作用。

关键词 失范 缺席 压抑

中图分类号:G644 文献标识码:A

失范(anomie),被帕森斯称为“少数几个真正的社会学概念之一”。(Deflem,1999,转引自,朱力,2007)但是在历史上这一概念却是忽隐忽现,16世纪时曾出现在思想家的论述中,但由于其涵义模糊不拘,一直未被学术领域应用。19世纪晚期怀特海(A. Whitehead)把“失范”引入到了学术领域和政治领域(渠敬东,2001),而法国哲学家马利・居友( Jean Marie Guyau)则在学术意义上首次定义并使用了这一概念(朱力,2007)。之后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Emile Durkheim)将其引入到了社会学,但在其身后的几十年间,这一概念并没有引起社会学界的重视。直到美国社会学家罗伯特・默顿重拾这一概念并从功能主义角度进行深入研究,失范概念才正真得以发扬光大。

一、涂尔干的失范概念

失范概念之所以如此命运多舛,究其原因是这一概念的模糊性和争议性。失范一词源于希腊语中anomos的复数形式anomia。a指否定性的“无”,nomos则义为“法”或“规定”(norm,law)。在中世纪神学中,失范指不守法而亵渎神灵。也正是为此,后世对失范一直持有否定意涵。不过,马里・居友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失范是伦理学进步的必然表现。因为个体的逐步自治( autonomy) 必然会带来了一种后果,即个体不受外在规则的控制,即失范(朱力,2007)。失范就是消除对道德符号的一贯遵顺,就是以个体的批判替代对超验的忠实(Anomie,1987,转引自,朱力,2007)。马里・居友赋予了失范一个正面的涵义, 其本质是一种个人自由的解放(朱力,2007)。

涂尔干对失范的理解则恰恰与马里・居友相反。在涂尔干看来失范是社会整合的一种病态、反常现象,它是完全站在道德对立面的。“我们所要揭示的失范状态,造成了经济世界中极端悲惨的景象,各种各样的冲突和混乱频繁产生出来。”(涂尔干,2000)失范就如同临床医学面对的病症,其存在意义是为了诊治社会有机体,失范如果不被遏制,就可能会变成摧毁社会有机体的癌症。“既然我们无法约束当前彼此争斗的各种势力,无法提供能够使人们俯首帖耳的限制,他们就会突破所有界限,继而相互对抗,相互防范,相互削弱。当然,那些最强的势力就会在与弱者的对抗中独占上风,式后者屈尊于它的意志。但是,这些被征服者虽然暂时屈从了强力统治,却没有认同统治,因此这种状态肯定不会带来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氛。由暴力达成的休战协议总归是临时性的,它不能安抚任何一方。人的热情只能靠他们所遵从的道德来遏止。如果所有权威都丧失殆尽,那么剩下的只会是抢着统治的法律,而战争,不管它是潜在的还是凸显的,都将是人类永远无法避免的病症。”(涂尔干,2000)因此,失范是必须要被治愈的,而治愈这一顽疾的仍是社会有机体本身,即社会孕育的“集体意识”。“失范只是暂时的规则匮乏状态,社会习俗仍旧可以规定和协调新的社会器官和功能及其相互关系。”(涂尔干,2000)“这种无政府状态明显是一种病态现象,因为它是与社会的整个目标反向而行的,社会之所以存在,就是要消除,至少是削弱人们之间的相互争斗,把强有力法则归属于更高的法则。”(涂尔干,2000)

可以看到,涂尔干的失范理论将社会本身置于一个崇高的地位,其实质不过是“社会在个体身上不充分在场”(society’s insufficient presence in individual)的结果(渠敬东,2001)。不过,涂尔干的失范理论与其说是在言说社会“缺席”,不如说是在言说集体意识“缺席”,言说集体意识是如何失去控制力量。社会用集体意识将个体维系于社会,使集体意识真正成为所有个体意识的统一体,使社会真正成为人类意识的综合体。而现代社会转变的实在危机却是,使社会团结丧失了维系自身的基础,个体在“去神秘化”和“去道德化”的趋势中变得为所欲为、无所适从(渠敬东,1999)。

表面看来,涂尔干一直着重强调社会结构,其背后实质却是一种超结构――集体意识(渠敬东,1999)。集体意识成为涂尔干沟通个体与社会的纽带,更成为凝聚结构的根本因素。也正是因为这种将社会结构附着于超结构的集体意识之上,导致了涂尔干言说“社会”的困难。“涂尔干越来越意识到失范就像一个幽灵,始终在他社会整合的理论大厦之中徘徊”(渠敬东,1999)。在逐渐从社会崇拜的模式转向个体崇拜的模式的过程中(李猛,2001),涂尔干认识到失范不是个体意识压倒了集体意识,而是“失范不仅是集体意识的缺席,也是真正的个体意识的缺席”(渠敬东,2001)。渠敬东认为涂尔干是在用社会决定论来构建个人主义(李猛,2001)。而这也许一直都是涂尔干理论难以走出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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