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铁路成为一种刻度火车迷在衡量什么

时间:2022-05-31 11:55:29

当铁路成为一种刻度火车迷在衡量什么

1973年,中国从法国进口了50台ND4机车,从此中国铁路货运机车开始从蒸汽向内燃转型。50台机车,随着中国铁路的发展,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被新的火车机型所取代。到2012年,最后一台报废的ND4,似乎成为了一道十分模糊的刻度线,不过它有望被中国铁道博物馆收藏。相比之下,左图至今已很少见的前进型蒸汽机车,则在水泥厂继续工作着。

中国铁路线的长度在延展,火车的数量在增加,铁路能衡量的东西,也逐渐在增多。有些人迈入迈出车厢前后的几个脚印,扩展了百里千里;有些人奔走的高楼大厦的高度总和,和连接这些建筑的铁路成为了正比。当然,你也总会在车厢里捕捉到一些或者意味深长、或者无可奈何的眼神。

对于铁路所衡量的内容,多数人更关心和自己有关的变化,比如坐了更高级的车厢、去了更远更好玩的地方、见了如何重要的人等等。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关注的是另外的刻度。

吴凡用自己的青春见证铁路的当下,金万智在藏品中看到了自己和老一辈铁路人的青春,孟庆雨通过自己的所知所学,认识到了公共交通服务于公众利益的精度,关立群、老邓和郑贤试图通过模型将铁路的“刻度”按比例缩小,而张帅的一张张照片则同步了自己和火车前进的方向。

他们在认清火车刻度的时候,是开心投入的。他们喜欢铁路火车,他们是火车迷。

19岁少年的铁路职工之梦

火车的鸣笛、摇曳而过的铁路灯光、短暂的城市停留……一个个飞逝而过的体验,全都沿着铁路向前。吴凡向记者谈起理想,和谈起他途经的铁路时一样,语气坚定,目标明确。

每个人在某个年龄段都有一段清晰或者模糊的记忆。在吴凡家里,他为记者取出一个和名片簿相似的大本子,里边装满了火车票。他翻了好几页,然后取出了一张能证明他14岁那年下课后的“行动证明”。

“2月2号,清华园到北京站,我第一次坐火车出去玩。那会自己偷着出去玩,我那会文化课成绩也不好,我就那么偷着跑出去玩,也没和家里人说,背着包我就走,他们要问哪去了,我就说堵车了。”

收回那张火车票,他又拿出了一张更远的票,“2008年1月20号,在北京站买了一张站票。那会都是一人出去,也不叫谁,一个是认识人也少,再一个去这些地方也没谁愿意去。第一次去廊坊,也不敢走远,到了火车站转了转,坐了两站公共汽车,在京客隆下又坐回来,一共就俩小时。”

因为对火车的痴迷,吴凡的学习成绩受到一定影响,中考之前,他和家里人也没少进行“他们说啥也没用”的沟通。中考结束那天,吴凡又踏上了奔往天津的列车。

随着年龄和经验的增长,吴凡的出行开始多了些计划,计划出行本身也成了他的一种爱好,“找车次,对点,坐哪次车倒哪次车,我琢磨这些也是一种享受。”中专毕业后,吴凡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上海火车迷,俩人一同踏上了前往越南的火车,在火车上,他们又结实了一个广西火车迷和一个日本火车迷。“我没买到硬卧车票,买的软卧,那三人在硬卧那边互相认识了,后来一下火车,一介绍就一块走了。”“在越南河内那4天是我们4个人的活动。”

在通往越南的列车上,吴凡收到了中专学校介绍工作的面试通知,不过他“去不了,还在越南”。后来学校“破例”又给他介绍工作,介绍的第三个工作,班主任发过来一条“收到请回复”的面试通知短信,吴凡看是“地铁机电公司”,回复了4个字“收到,不去”。

吴凡家里人最开始也是想让他上大学,“我父母都是公务员,他们也想让我考大学、考公务员。我当时就想考个中专当工人去。就是想实际去操作,不是去办公室。我现在也没想过当什么干部,写份文件,盖个章啥的。”

“考中专的时候,我明确说了,我就是不上高中,你们说啥都没用。我父母没办法也只能也听我的了。”关于吴凡父母如何想开,Discovery在采访吴凡父亲时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拍了一晚上,那些都没有播出”),“当时我爸就说,在玉蜓桥看到一个老人,拿着照相机拍火车,后来他就讲这么大岁数一个人都能对自己的爱好这么执着,也就这样吧。这话是我爸说的,我都不知道老人这事。”

在中考报志愿之前,“按照吴凡当时的成绩,即使不考高中,当时想考和铁路关系较近的地铁中专也很困难,“中考之前有个考试,数学考试下午,铺天盖地发卷子,烦,犯困,写了一个选择题我就睡觉了。”(Q:家长没管你?A:我数学考4分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当时我也琢磨这份卷子怎么也得跟我家长说……)中学的课程对吴凡也没什么吸引力,他只喜欢电工课。

吴凡本来觉得中专分数可能要求不高,但了解到理想的学校的分数线还需要至少再提高一两百分的时候,他也“拼了一把”,提了100多分,也被录取了。“我现在都找不到那种状态,没人催着你,但你自己去学了。这个和学火车还不一样,这个是自己逼自己干一件自己不想干的事。”

早先吴凡也考虑过,有些大学的专业也能近距离接触铁路,但他认为“分数要求太高,现在也觉得很难,我现在考天津铁道职业技术学院,我考完了当工人,我通过自己努力也能实现。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也不往那些路上走。”

除了天津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即将中专毕业的吴凡还在考铁路运输学校(两个不同体系的学校文凭对他以后铁路方向的就业有帮助)。他现在也认为当初报考和铁路是两套体系的地铁相关的中专,稍有些冒失。在学习期间,他“一直是班里的尖子,连着拿着几年奖学金”,学校也“破例”为他找了好几回工作。而上一份工作,因为与火车的“距离”稍远,吴凡选择了辞职。

学校分配工作,早先吴凡面试了地铁司机,但因为“眼睛不行,有近视”没被录取。后来他自己找了份卖火车票的工作,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他很开心。

“地安门一个代售点。有时我也跟售票员聊,他们就说烦啊。我就说我没够,我有瘾。每天晚上下班我不走,多呆半个小时。当时一个月就给我1000块钱,一张票给我提两毛钱。”而卖火车票的工作,后来因为吴凡通过了学校介绍的地铁公司面试,不得不放弃了。“我是真不想走,我想卖火车票。”

因为家里人的坚持,和不好意思再拒介绍工作的班主任于千里之外(比如越南),吴凡来到了新单位,“呆了两个多月”,因为“学的是司机,却给弄到工务段了,待遇下来了,工作强度上来了”,吴凡还是选择了辞掉这份工作,“一个人干自己不想干的事情的时候,我个人觉得是一种煎熬。现在就准备考天津铁道职业技术学院。”

如今看似赋闲在家学习的吴凡,心里也有压力,“90后的和我一般大的,都有当车长的了”,“因为种种原因,自己走了一些弯路。也没啥不平衡,说句不好听的,我这就是自作自受。”

现在的吴凡和自己的理想工作还有一定距离,不过他实际走过的和脑海中勾勒的距离,正如爱好和铁路本身,曲直也自有道理。

一列火车从吴凡小时候的家附近经过,然后弯弯曲曲地开往莫斯科。

吴凡现在还没有去过莫斯科,但已经开始学习俄罗斯文化,学习俄语,他现在的qq昵称,是俄文的“维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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