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丁在波恩

2004年9月，我作为中央音乐学院青年交响乐团的一员去到德国波恩参加贝多芬音乐节，为期一个多星期。波恩，一个小城，贝多芬、舒曼都出生在那里。这个小城安静，干净，舒适。

去波恩，我们是住在市民家里。他们根据自家的条件和情况自愿向政府申请接纳我们。到达波恩的当天晚上，我们就被安排让“家长”领走。我和另外三个女孩一起住。这家房东是个老太太，眼睛很深邃。她英语说得不很好，带着浓重的德国味儿。她有三个女儿，都不和她住一起。我们只见到其中的一个，那天她和母亲一起接我们回家的。我们的家离贝多芬音乐厅不远，还算方便，因为我们每天都要去贝多芬音乐厅集合排练，离得远会有点麻烦。家里有三层楼，一层是一个小会客厅，通向厨房和餐厅，外面是自家花园。顺着咯吱咯吱的老木地板楼梯走上去，是主人的书房和一个接待朋友聊天的厅室。

有一天排练完，我一个人早早回来了，就和房东坐在客厅里聊天。她说她是个护士，已经退休，丈夫去世了，生前去过很多地方，家里有他从各地带回来的东西。看得出，她丈夫比较钟爱亚洲风情，那些东西包括家具在内都带有东方色彩。说着，我的房东把蜡烛点了起来。她说平时很少有机会用这烛台，烛光中她的微笑很迷人。背景音乐是音箱里放的老一代著名黑人歌手那沙哑深情的声音。三层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所有的摆设和布置都有很浓的中国味儿，使我们常常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客厅的茶几上的茶叶和茶杯，是房东专门去中国餐馆问后准备的，在很多的细节里，我们都感受到女主人的良苦用心。

每天老太太都会早早起来给我们做早餐，二楼走到一半就闻到了扑鼻的饭香，一锅中国式的汤，各种蔬菜还有意大利通心粉煮在里面，烤吐司，黄油、果酱是用自家花园种的水果自制的，味道很好。最特别的是桌上还有一壶茶，用小炉子在底下热着，给我们一人倒上一杯，浓浓的香香的。我们谢过她，开动了。“嗯，真好吃！”她在旁边看着，很有成就感。记得第一次早餐时，我们一个女孩说：“我们刀叉用得不好，如果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请原谅。”可能是英语说得不够地道，听者理解有偏差了些，我们的房东停了一下，立刻“噢”了一声，起身去抽屉里拿出四双筷子得意地发给我们，好像在说“哈哈，你们出什么招我都能应付得了，周到吧！”我们愣了一下，只好歪歪头笑着接过来。不用说，这些筷子是早年男主人收集来的。

我们每天都坐公车去贝多芬音乐厅排练，车站离家五分钟的路。等车时，能在路过的车上看到许多我们乐团的人，感觉很亲切。德国的公车都是奔驰，很舒服、很宽敞，人很少，干净便捷，站牌上除了首末车时间外，还会写每班车到站的时间。停车时，车还会朝人行横道那边倾斜一点，非常人性化。

贝多芬故居是不能漏掉的地方，那儿很不起眼，似乎一不留神就会错过。里面先是一片长方形空地，有铁栏围着绿草、老树，衬着两座贝多芬半身像，安静低调。我们一人发一本小册子，看着上面的介绍排队等候进入。记得有三层，每层都有手拿对讲机的彪形大汉监视着安全，检查是否有人拍摄。门口是一位老年人，表情严肃，严格把守入口，卡好人数，我们要一批一批地进去。进去之后，里面也是那种踩上去发酥的地板和楼梯。没人大声说话，因为那气氛让你充满敬意，只需要用眼睛和心去交流感受。另外，保安人员也会随时提醒你控制音量。二层都是介绍贝多芬家族人员和一些有关的作品、乐器。他出生和受洗礼的那间屋子在三层，有护栏围着，只能在外面看。屋里除了他的浅色半身像和金色的阳光什么都没有。这一层还展示了贝多芬的生活用品，手稿，每天花销的帐单和死后第一时间被扣出的脸部模型等等，厅里有一扇窗户开着，我趴在那儿，能看见下面的那片空地，想象着贝多芬当时写曲子写烦了，会不会也像我现在这样趴在这儿透透气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