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女人培养的美德

时间:2022-05-23 07:03:22

舒眉确信自己不是贪图他的钱,他的权,她是真的爱他----他身上有许多令她着迷与惊叹的美德,他是块璞玉,仿佛天生便蕴含着润泽女人的温柔光芒,他如此完美。

舒眉有一头如云长发,每天她随意地缠绕起三千发丝堆一个简单发髻,然后松松地别上发簪。这样的发型有点优雅,同时也带点凌乱,她很喜欢。

舒眉有一个男友麦子,从大学到工作,俩人在一起几年了。似乎是相爱的,但仔细想想又很迷惑,因为舒眉时时不满意,不满意到心里恨恨的。

比如……比如他老是抢她手里的遥控器,然后没完没了地看球赛;比如他不是不知道女人每个月里有几天不能碰生冷,可他往往就在那几天买一堆冰琪淋回家,结果只有自己埋头狂吃;比如逛街时他总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赶,简直就是竞走比赛;比如他对她的化妆与穿衣总是提不出建设性意见,要么傻傻地说“真漂亮”,要么直愣愣地来一句“太老土了”,最可气时还会批评说“穿这么暴露想去勾引谁”?

舒眉想,也许是他太年轻了,年轻到自私的地步,自私到哪怕欢爱时他也从来只考虑他自己的快乐。那是几乎每次都会发生的不快,他们翻移挪腾,他们交织亲密,然后她会惊觉他又忘了替她取下发簪,硬或冰冷的发簪刺痛了她身体的某一部位,她只有心里叹息一声,然后瞅个空子自己取下簪子,当然往往这个时候发簪里会纠缠了许多打了结的头发,一拉就是一手的断发;头发披撒下来,麦子的身体就会压住了她的长发,或是在变换姿势时不留给她时间,以至于她自己拉扯住自己的长发。然后每次她都气得呲牙咧嘴,落下泪来,直抒胸臆地吼他一句――你弄疼了我!

再然后的一天,舒眉遇见了林蓬。

当然,林蓬富有、儒雅,且并非一个频传绯闻的男人。几经犹豫挣扎,他们成了情人,但这几乎是舒眉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地与麦子分手,心甘心愿地做林蓬暗夜里的女人。舒眉确信自己并非贪图他的钱,他的权,她只是真的爱他。

林蓬会听她倾诉,陪她喝加冰块与柠檬的红酒;他比她自己更懂得她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化怎样的妆容;他从不主动地莽撞地表白,可她的触角能感应到。他带她去吃烛光晚餐,然后她看得见他眼里的小火苗,隐约的恍惚的,撩拨得她几乎无法自持;在她求了许久之后,他放下所有工作陪她去外地旅游,在山顶他敞开他的大衣扣将她装进来;他记得她每月潮信的日期,一如记得她的安全期,他会给她最安全无忧的情爱;在床上,他靠的不是体力而是技巧,他在床上分明就是艺术家,她是他笔下的画,指尖的键盘,唇间的乐音。而且,他从来不会伤害她的长发。他会温柔地在上床之前取下她的发簪,无论怎么高仰或低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将她的头发用他的手指编成一束,然后从身体下移至身体一侧。更有时,他用几近曼妙的手法将她的长发一缕一缕一丝一丝挽起,高耸入云堆积起来,然后将脸深深地埋进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仿佛迷恋通过千丝万缕的长发直抵心底。

是的,舒眉有理由相信他是爱自己的,只是他不说罢了。因为他,已经结婚了。

恨不相逢未嫁时,她的心里一唱三叹。

直到有一天,舒眉无意中看见林蓬和他的妻子走在一起。那个女人气质很好,虽然看得到皮肤松弛,韶华逝去。他们在餐厅里等电梯。当然,是他按的电梯按钮,他的目光向前,一如他描述过的,他对妻子早没有了激情。然而似乎只是偶尔一瞥,他看见了妻子肩头有根长发,他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去替妻子拣起落发,妻子侧目,莞尔地笑,他回一个温和的笑。不远处的舒眉看见了,他的妻子也有一头如云的长发,盘成高贵的发髻。

她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的,他的绅士风度,他的细心体贴,他的所有美德,原来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他的妻子,或者还有他的前女友,或者还有时光共同培养的。

他也年轻过,莽撞过,粗心过,他想必也抢过别的女人手里的遥控器,打断过别的女人的倾诉,在陪别的女人逛街时突然失踪过,甚至她还可以肯定,他弄疼过他妻子的长发,忘记过在长发凌乱时束紧它们,忘记在身体辗转时移开它们,忘记在亲密时分它们。

舒眉一直以为他是块蕴含内敛光芒的璞玉,他天生便隐隐内含暖,隐隐内含光。其实不然,他也是经过一些别的女人柔情后,哭泣后,指责后,千锤百炼后,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成了完美先生。他身上令她着迷与沦陷的美德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别的女人培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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