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权法案:美国白人的“种族歧视”

经过六十年代轰轰烈烈的民权运动，对黑人的种族歧视在美国社会是被禁止的。然而，大学尤其是公立大学是唯一一个仍旧被允许进行“种族歧视”的地方。只是，和历史上的种族歧视不同的是，大学的“歧视”是黑人对白人的“歧视”。

这种“反歧视”在美国社会引起了越来越多的争论。上个月，美国最高法院就白人学生费希尔得州大学利用种族因素影响录取结果一案做出判决。费希尔的努力是白人学生对大学的反种族歧视做法的又一挑战。

在此次判决中，高院以7：1的票数，裁定将此案打回下级法庭，要求其以更严格的标准重新审查。这样一个四平八稳的判决为白人第三次挑战“平权法案”暂时画上了句号。这是继1978年和2003年之后高院就“平权法案”做出的又一判决。在这三起判决中，高院均肯定了高校在录取过程中适当照顾少数族裔学生的做法。

然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美国社会越来越多的民众对高校在录取过程中对少数族裔加以照顾的做法表示异议，认为这样的政策又造就了另外一种不必要的“种族歧视”。

大学：“种族歧视”的最后一片保留地

大学的这个“特权”是被美国“平权法案”所确保的。这部源于肯尼迪总统的美国民权法案，是美国民权运动史中一个里程碑式的法案。该法案禁止政府机关（包括公立大学）在就业、教育、医疗保险等方面因“肤色、宗教、性别或民族出身”等因素歧视少数族裔群体。

根据“平权法案”的精神，美国大学在录取过程中，有意偏袒少数族裔学生。在有些情况下，虽然少数族裔学生的分数比白人学生的要低，但学校会优先录取少数族裔学生。现任高等法院的大法官索托马约在申请普林斯顿大学时就是“平权法案”的受益者之一。另据有关报道，奥巴马总统在申请大学的时候也是该法案的受益者。

费希尔所申请的得州大学有两条录取系统，均对少数族裔学生加以照顾。这个学校80%的新生来自于州内各高中前10%的学生。费希尔不是她所在高中前10%的学生。她所控告的是得州大学第二套录取系统。在2008年申请该校时，费希尔未被录取。她认为得州大学的第一套录取机制已经考虑到种族的因素，学校的第二套机制不应该对少数族裔学生再次进行照顾。

费希尔此次对“平权法案”的挑战代表了美国社会对该法案不断增长的不满情绪。这些人认为利用肤色来决定学生是否录取本身就是一种“种族歧视”。不仅如此，享受“平权法案”的黑人学生，往往是家境殷实的黑人家庭，并非赤贫的黑人弱势群体。

此外，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并不认为种族是阻止黑人进步的首要因素。根据皮尤卡调查中心的调查，1995年有37%的人认为黑人因为肤色在发展中受到限制，而在2012年只有23%的人持这种观点。

因此，对于高校实施“平权法案”的做法，很多美国人持反对态度。据美国广播公司的数据，只有22%的美国人支持大学在录取过程中照顾少数族裔的做法，高达76%的美国人反对这一做法。

鉴于民众对“平权法案”的反对声音，美国有些州禁止了这个法案的实施，加州就是其中一个。该州在1998年通过全面公决，禁止高校在录取过程中把肤色加以考虑的做法。

支持加州禁令的人认为，禁令仅仅影响了很小一部分申请知名大学的少数族裔学生。例如，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990年的西班牙裔新生比例超过20%，2011年却为11%。但是，少数族裔学生在普通州立大学的情况良好。1996年，西班牙裔学生在加州普通高校的比例为21.4%，现在是31.3%。

华裔学生：尴尬的少数族裔

“平权法案”的最大受益者是黑人和西班牙裔学生。那么亚裔尤其是华裔学生属于照顾对象吗？

亚裔占美国人口的5%。单从人口比例来说，应该是“平权法案”的照顾对象之一。而从被歧视的程度来讲，亚裔并不逊于黑人和西班牙裔人口。亚裔早年在美国遭受了各种屈辱。其中一例就是二战期间，美国人因担心日本人做间谍，把日裔关进了监狱。费希尔所在的得州反种族通婚的法律直到1967年才被废除。

遗憾的是，美国亚裔却不完全在“平权法案”的保护范围之内。一方面，来自菲律宾、柬埔寨以及太平洋岛国的亚洲人是“平权法案”的受益者。另外一方面，成绩优良的华裔、印度裔和韩国裔学生却不在被照顾范围之内。相反，某些学校为了维持数字上的平衡，人为地降低这些亚裔学生的人数。

几所著名高校的录取官员在接受《波士顿环球报》的采访时，一致承认，亚裔学生在申请这些高校时所面临的竞争要比其他族裔学生大很多。在没有实施“平权法案”的加州伯克利分校，亚裔学生占本科生的40%；而在2010到2011年度，哈佛大学有16%的亚裔本科生；在普林斯顿，这个比例为18%。

因此，在“平权法案”面前，华裔学生是名副其实的受害者。在这一点上，费希尔在她的辩护中表达了相同的观点。而很多美国人却认为，教室里过多的亚裔学生对亚裔本身没有好处，因此， “‘平权法案’对亚裔是有好处的”。

理论上讲，虽然多元化的校园是有利于学生成长的。但涉及到个人利益的时候，很多亚裔学生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了。近年来的两起亚裔学生投诉美国高校的事例就说明了这一点。2006年，成绩优秀的华裔学生李建向美国教育部提交了针对普林斯顿大学的投诉，称该校在录取过程中有种族歧视现象。显然，在“平权法案”面前，亚裔学生和白人学生面临相同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