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汉语复辅音声母失落或分化的原因

摘 要：上古汉语是有复辅音声母的，只是在语言发展与进化过程中，汉语复辅音声母失落或分化了。本文从声母的减少以及汉语语音发展的另一个趋势或规律，就是在同一音节内有排斥复辅音的趋向这两方面，分析其失落或分化的原因。

关键词：汉语；复辅音声母；失落；分化

【中图分类号】G640

我们知道，现在汉语只有单辅音声母，没有复辅音声母。笔者认为在上古，汉语是有复辅音声母的，只是在语言发展与进化过程中，汉语复辅音声母失落或分化了，其原因是什么呢？

根据语音学原理，在一串音连续发音时，有时会发生因素减少的现象。尤其是几个辅音连在一起，不便于发音，更容易发生减音的现象。语音的分化，即语音的"偏失"，其实也是一种减音现象。"语音减少是任何语音中都很常见的语音变化"。①汉语复辅音声母的失落（分化）正是这种常见的语音变化。

可是在别的语言中，语音的减少是个别的，而汉语中语音的减少即复辅音的失落是成套的，这又是为什么呢？这是由汉语语音发展的内部趋向决定的。笔者认为汉语发展趋势有二：一是声母的减少（当然减少是有限度的，绝不可能一直减下去，以至为零）；二是在同一音节中排斥复辅音的存在。兹分述如下：

一、声母的减少

（一）古全浊声母群、定、澄、并、从、邪、禅、匣等声母的清化并入清声字；影、晓、喻、疑等声母并为零声母；娘并入泥，这些都说明汉语的声母在减少。当然也有增多，如从重唇音帮、旁、并分化出非、敷、奉（但这三个音又合并成一个音），从舌头音分出舌上音（依王力先生说，上古另有一套舌上音，即照、系、三等字，这样就无所谓增多）。但总体来说。减少多于增多。这是稍具汉语语音史常识的人，都会承认的事实。如果从某些方言来看，如晋方言，齿头音精、清、心分别和正齿音庄、初、生合并，还有的方言[n]、[l]合并，[h]、[f]合并，那么声母就更少了。

另外，汉语声母从上古、中古到现代的发展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即上古（以《诗经》为代表）、现代声母少，而中古（以《切韵》为代表）声母多，少多少。试看王力先生、邵荣芳先生、李思敬先生的著作就可知道：

少多少，这个发展趋势在道理上很难解释。无怪乎史存直先生要说"对于上古的声类则可以说愈并愈少"了。②可是如果我们承认上古汉语有复辅音声母存在，即有[pl-]、[p'l-]、[bl-]、[tl-]、[t'l-]、[kl-]、[dl-]、[k l-] 、[k'l-] 、[gl-]，那么就会变成多少又少，这就合乎事物发展的逻辑了。

二、汉语语音发展的另一个趋势或规律，就是在同一音节内有排斥复辅音的趋向

这种排斥有三种途径：

（一）辅音韵尾的丢失

如入声韵尾[-p]、[-t]、[-k]的消失，阳声韵尾[-m]的消失。而且在普通话里，鼻韵尾[-n]、[-η]也不是地道的辅音，它们在作韵尾时，除阻阶段不发音，是不具备除阻阶段的辅音。在晋方言里，[-an]类韵尾并入[-aη]类韵尾；[-an]类韵尾，[-n]已消失，[-a]成为鼻化元音 [-？]。

（二）复辅音的分化

上古汉语有复辅音声母[pl-]、[tl-]、[kl-]存在，如：

录[l-] 剥[p-] 禄、碌、[l-]

隶[l-] 棣、逮[t-] 、[l-]

各[k-] 格、客[k-] 落、洛[l-]

柬[k-] 谏[k-] 、阑[l-]

[l-] [k-] 、[l-]

这些复辅音后来分化了，有对继承了[p-]、[t-]、[k-]，如"剥"、"隶"、"格"等字，有的继承了[l-]，如"禄"、" 落 "、" "等字。这种分化现象在语音学中叫语音的"偏失"。其他语音也有这样的现象。这是因为几个辅音联在一起不便发音，于是发音偏失。

（三）在两个辅音即复辅音之间，增加元音，使之成为两个音节

根据语音学原理，在一串音连续发出时，常常有因素增加的现象，这种现象叫音的增加，简称增音。增音现象也是任何语言常见的语音变化。在汉语中，增音的结果，使复辅音声母消失。如：

孔[kl-] 窟窿[k-l-]

角[kl-] 旮旯[k-l-]

瓠[kl-] 葫芦[k-l-]

羌[kl-] 生龙[k-l-]

圈、环[kl-] 胡、曲连[k-l-]

风[pl-] 飞廉[p-l-]

笔[pl-] 不律[p-l-]

剥[pl-] 剥落[p-l-]

团[pl-] 团[p-l-]

又如晋方言：

摆 [p？，l？] 搅 [k？，lao]

绊 [p？，l？] 或[p'？，l？] 头 [t？，lao]

提 [t'i，liou] 滚 [ku，luη]

汉语语音演变的这两个趋势或规律，势必导致同音词的增多。同音词的增多，使语言的交际作用减弱，而这又促使汉语词汇，由古代的单音节向现代的多音节发展。这恐怕就是古代单音节词多而现代多音节词多的原因之一吧。

① 引自罗常培、王均《普通语音学刚要》

② 史存直《汉语语音史纲要》11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