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丑闻与闹剧

从1989年,中国正式向兴奋剂宣战以来,中国已在反兴奋刹的道路上走过了20多年。在这20多年里,中国体育经历了怎样的风风雨雨?

东德游泳教练将兴奋剂“带到”中国

上世纪80年代以前,中国体育界对兴奋剂知之甚少。然而,随着对外交往不断扩大,竞技体育竞争的日趋激烈,兴奋剂这一“国际公害”也开始波及中国。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中国游泳队引进东德教练和队医之后,兴奋剂开始在中国的体育领域萌芽,在田径、举重、自行车等项目中,都曾有运动员服用违禁药物的事例和现象发生。

为此,当时的国家体委在1985年、1987年连续颁发文件,要求严格执行国际奥委会关于禁用兴奋剂的规定。但是,由于当时中国还不具备相应的技术条件,同时也由于对兴奋剂问题的严重性尚缺乏足够的认识和警惕,因此未能在国内正式开展全面的兴奋剂检查。1986年汉城亚运会,中国游泳队一举击败亚洲老大日本,但在随后的药检中有11名运动员呈阳性。这是中国体育界最早的一起大范围兴奋剂事件,引起国际体坛的广泛关注。

1989年,中国体育正式向兴奋剂宣战。5月3日,国家体委主任办公会议专门研究了国内外日渐严重的兴奋剂问题。这次会议正式提出对兴奋剂问题要实行“严令禁止、严格检查、严肃处理”的方针。19日,国家体委颁发了《全国性体育竞赛检查禁用药物的暂行规定》。12月,中国兴奋剂检测中心通过了国际奥委会组织的资格考试,正式投入使用。从此,中国的反兴奋剂斗争全面展开。中国兴奋剂检测中心使用仅半年就独立承担了1990年北京亚运会的兴奋剂检测任务,正是从这一年起,中国正式开始兴奋剂检测。

巫丹误服止咳药再次敲响警钟

此后,中国加大了兴奋剂的检测力度, 但谁也没有想到,1992年7月8日,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发生了轰动一时的“巫丹服药事件”。

巫丹,前中国女排的主力接应二传手, 也是中国女排冠军队的成员之一。巫丹堪称是中国女排失去“五连冠”光环之后技术最全面、知名度最高的运动员之一。然而, 在巴塞罗那奥运会比赛期间,巫丹被查出服用禁药,当时就被停止了奥运会的参赛资格(后来查明是因为她服用了含禁药成分的止咳药)。

由于巫丹是一名在国际排球界有着较好口碑的优秀运动员,最终在国际排联主席阿科斯塔的努力和积极促成下,国际奥委会对此表示理解,并且给予了宽大处理,巫丹并没有遭受进一步惩罚。但“服药事件”不但给巫丹个人的运动生涯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也严重影响了中国女排的士气。最终,中国女排仅名列8支参赛球队的第七位,这是中国女排历史上的最差战绩。

巫丹服药事件也反映了中国代表团在兴奋剂药检工作上的疏忽,又一次给中国体育敲响警钟。

广岛亚运丑闻让中国丢尽脸面

上世纪90年代初,中国体育一度在世界范围内呈现出强劲势头,游泳成绩大幅跃进,直逼世界巅峰,举重、田径、自行车选手屡破世界纪录,好成绩层出不穷。尤其是1993年的第七届全运会,堪称中国竞技体育的全盛之年。单在田径场上,“马家军”就扫平了多项世界纪录,多名选手排进当年世界田径前十名。

然而1994年的广岛亚运会,中国到了服用禁药丑闻爆发的顶点,共计有11名中国游泳选手在比赛中被查出服用兴奋剂。其中包括世界冠军吕彬、杨爱华,亚洲名将熊国鸣、胡彬等,他们全部是奖牌获得者。除了被收回所得奖牌外,他们还被禁赛两年。这给中国体育和中国的声誉造成了严重影响,此后,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甚至联手阻止中国选手参加泛太平洋游泳锦标赛。

广岛亚运会兴奋剂丑闻被认为是中国反兴奋剂工作的一个转折点。

痛定思痛总局出台“一号令”

痛定思痛,中国体育界终于决心下大力气打击兴奋剂的蔓延。但是在巨大利益驱使下,还是有不少运动员铤而走险。

在1998年1月澳大利亚珀斯世界游泳锦标赛期间,4名中国运动员药检呈阳性,被取消了比赛资格。赛前中国选手原媛和她的教练周哲文因携带生长激素,被国际泳联分别处以禁赛4年和15年的处罚。

为此,1998年12月31日,刚由国家体委改组不久的国家体育总局了“一号令”,其全称为《关于严格禁止在体育运动中使用兴奋剂行为的(暂行)规定》。“一号令”对技术处罚和经济处罚都作了详尽规定,成为处罚使用兴奋剂行为的基本法规。

悉尼奥运会前,中国所有可能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都接受了药检,仅血检,就额外花费了数千万元人民币。

到了21世纪,随着中国兴奋剂检测中心硬件条件的改善,中国反兴奋剂工作取得较大的进展,一批违规运动员纷纷落马。

马俊仁的兴奋剂秘密

当年,作家赵瑜曾推出一部震惊体坛的报告文学――《马家军调查》,可是并没有揭露兴奋剂内幕,难道赵瑜对马家军是否服用兴奋剂的内幕一无所知?后来,有记者从相关方面了解到,当年就在那部作品定稿准备出版时,赵瑜迫于相关方面的压力还是把书中最具震撼力的“兴奋剂”部分删掉了。在那个年代,有记者一直想揭开马家军幕后的故事,可是每每在采访到兴奋剂事件时总是得不到答案。如今,十余年过去了,马家军叱咤体坛的辉煌早已经成为尘封的记忆,而关于“马家军是否服用兴奋剂”的话题现在终于可以说了。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昔日体坛掌门人袁伟民在隐退多年后,推出的新书《袁伟民与体坛风云》,第一次揭开了此事的历史真相――

组团去悉尼参赛之初,国内对于运动员兴奋剂检验的情况很不乐观也很不顺利。距离悉尼奥运会开幕不到一个月的“飞行检查”结果更让袁伟民及体育总局高层触目惊心,尤其是“人们熟知的某省女子中长跑队”获得奥运会参赛权的7名队员中,2人尿检呈阳性(其中1名血检也超标)、4人血检超标,7人中有6人被证实使用了兴奋剂或者有强烈的使用兴奋剂嫌疑。“人们熟知的某省女子中长跑队”,指的就是“马家军”。

尽管面临诸多压力,包括该运动队所在省份的高层领导也数次与体育总局进行解释与磋商,但以袁伟民为首的体育总局领导层从国家利益与运动员的身体健康出发,尤其在北京正在申办2008年奥运会的大背景之下,毅然决然地把包括“马家军”在内的所有经抽查使用了兴奋剂或有使用兴奋剂嫌疑的运动员全部拒之于悉尼奥运会之外。“我不针对谁,我相信科学,相信检测结果,检测要合理公正,不出问题,反兴奋剂是真反还是假反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是一项政治斗争。”袁伟民在接受采访时强调说。

众所周知,“马家军”曾是中国体坛的奇迹和神话。爱琢磨的马俊仁凭借多年钻研提高女子中长跑成绩和水平的土办法,一步步创造了奇迹。当马俊仁和他最早的一批弟子从葡萄牙的国际赛事上捧回了几枚金牌后,几乎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子都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极度不信任到近乎狂热的迷信。

当年,“马家军”连续66次刷新全国纪录、亚洲纪录乃至创造世界新纪录。那一代“马家军“几乎个个是世界级高手,分别有骄人的世界纪录在身。老马的名言“锁(说)破啥就破啥,锁(说)样(让)谁破就样(让)谁破”,也响彻全国。

然而,好景不长,“马家军”先是内部出现了问题,因为奖金风波队员出走,接着赵瑜的《马家军调查》一书又把马家军搞得极其被动,最让马家军遭遇致命打击的就是悉尼奥运会出征前那次被国家体育总局的“集体封杀”。当时记者一窝蜂似的前去采访,马俊仁却一再说:“我要说的是,我的弟子是冤枉的,因为我们没有服用兴奋剂。中国奥委会反兴奋剂委员会进行赛外兴奋剂检查时,当时大连正流行严重的肠道疾病,我的弟子包括尹丽丽、宋丽清、董艳梅等人都没能幸免……”

多年以后,无论是老马本人还是媒体谁也没有想到,当年的中国体育的掌门人和决策者终于出来说话了,揭开了长达10余年之久的马家军兴奋剂之谜。

孙英杰是被查处的最大牌明星

中长跑名将孙英杰,是中国反兴奋剂以来被查处的最大牌明星。在2005年十运会女子万米决赛后的兴奋剂检查中,孙英杰尿检呈外源性雄酮阳性。随后,中国田协作出处罚:孙英杰停赛两年,并罚款1万元,其主管教练王德显终身禁赛。

正当人们认为这起兴奋剂案已经尘埃落定时,却又爆出更大新闻。原来,兴奋剂事件发生后,孙英杰委托王德显对与此有关的人员进行了周密调查,发现青海省体工队运动员于海江在孙英杰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孙英杰平时习惯饮用的猕猴桃果汁饮料中放入“强力补”。孙英杰称,她在此前参加2005年北京国际马拉松比赛后,例行的尿检正常,并没有外源性雄酮,事隔33小时后却发现了兴奋剂,因此,于海江的“强力补”是造成孙英杰被处罚的直接原因。

随后,孙英杰向法院于海江对其名誉损害并要求赔偿。法院一审判决孙英杰胜诉。但中国田协随即表示对孙英杰的两年禁赛处罚不会因为法院判决而改变。此事前后一波三折,最终不了了之。但孙英杰禁赛期满后复出,表现一直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