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喊一声我亲亲的姐

时间:2022-05-12 03:30:01

家中突遭变故,姐姐辍学试撑这个家

在2007年的冬日里,大别山脚下的湖北省红安县,依然那么静谧,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沿着山脚,逶迤着向前流淌,发出轻微的刷刷声,像流浪艺人拉着细细的曲儿。小河边二十多户人家的,最上面的那栋瓦房就是康庆良家。1986年,康庆良的套子因病去世,留下7岁的儿子康公辉;同村的廖英电是刚刚失去丈夫,留下10岁的女儿康梦玲,这两家人都过得惨惨戚戚的。1987年,村支书将康庆良和廖英专门叫到一起,说你们同村又同辈分,都是“半边户”,不如重组一个家庭,行就去拿结婚证。康庆良说没意见,廖英也说书记您当家。村支书高兴地下达命令,叫康庆良摆桌酒,放一挂鞭,廖英就带着女儿梦玲搬到新家了。婚宴上,村支书被这对新人屡屡敬酒而喝得满脸通红,两个小孩一人端碗汤,在一张小桌上吃得也带劲,姐姐梦玲还将自己碗里的两块排骨挟到了弟弟康公辉碗里,公辉不要,梦玲说:“我是姐姐,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大人看到这坦,全都笑了。

再婚家庭因重组而倍显不易,夫妻俩互敬互爱,姐弟俩电是携手去上学,一张张奖状更是比着往端墙上贴,但是,康公辉很调皮,总是偷着游泳,特别是利里有个叫小贵的孩子淹死后,他还是照游不误,为这,他没少挨爸爸的打,但每次挨打时,梦玲总是跑过去捉住继父的手,求他算了。继父若是不听,梦玲就会将用身体挡住继父的巴掌或棍棒,继父这才余恨未了地作罢,

1989年8月的一天,正在睡的康庆良突然被乡亲们“有人淹死了”的惊叫所吓醒,他一个箭步冲出门,一乡亲说,好像落水的就是你家那小子。康庆良三魂吓掉了七魄,连滚带爬地往山后的水塘跑。远远地,他看见塘边围着一些人,其中,有个瘦小的女孩正跪在地上,好像是在哭,他跑过去,发现儿子公辉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梦玲正在嘴对嘴地刘公辉进行人呼吸,并将公辉嘴里的污泥一点点地吸吸出来掉,公辉终于哇地吐……大摊污水,梦玲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公辉啊,要是爸爸知道你偷着游泳,你又要挨揍了。这下好了,你活过来了。”

康庆良一激动,双腿跪在梦玲面前:“好闺女,谢谢你救了我儿子,你是他的再生恩人,怎么谢你都不够啊!”康梦玲吓一大跳,慌忙扯起继父,说承受不起。事后,康庆良也纳闷,14岁的梦玲怎么知道人工呼吸?原来,上次小贵受淹时,医生来抢救过,曾给围观的村民演示了人工呼吸的正确方法,梦玲刚好在场,这下派上了用场。

自打这次有惊无险的劫难后,这个再婚家庭相处得更融洽了。

1991年,康梦玲考上了高中,康公辉考上了初中,家中经济一下变得捉襟见肘。康庆良就跑到3公里外的寨下村替人看守鱼塘,每月可拿100元工资,使这个家庭暂时松了口气。两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康庆良巡视一遍鱼池后,和衣躺下。夜深了,他忽然听得急促的狗吠声,便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手电筒就冲出鱼棚查看,岂料没走多远,头上便挨了一记闷棍,他被打昏在地。在这个11月的夜里,他在塘埂上昏迷了大半宿,天明时分,康庆良被自己的剧烈咳嗽所惊醒,想站起来,头上却一阵阵地炸疼,这才依稀想起自己昨晚被偷鱼贼打了。他挣扎了好一会才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找到老板家,说自己被人打昏了,鱼可能也被偷了不少。老板连连庆幸,鱼偷了就偷了,你没被人打死就是万幸。老板没报案,康庆良也没坚持,廖英听说后,逼着丈夫辞工,说替人守夜太危险了,这个家儿细女小,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康庆良听话地辞了职,老板很厚道,多付了一个月工资,算是营养费。

1991年腊月十六,康庆良从地里干活归来,突然扑倒在门槛上,双手伸直,手握拳,头转向一侧,眼球向上长久地凝视,一动不动,还口吐涎沫,接着就是四肢抽搐……这场景惊呆了廖英,也吓坏了放寒假在家的姐弟俩。娘儿仨一起蹲下身,使劲地摇着康庆良的身体,很快,康庆良恢复正常。他疑惑地看看家人,再看看自己怎么躺在地上,他揩了一把嘴角的涎水,似乎明白什么了。在农村,癫痫病并不少见。他闷闷地说了一声:“我明白了,这是那天晚上被人打了一棍子引起的后遗症,这下,有麻烦了。”

廖英陪着丈夫去了县医院,医生开了一些药,说这病难治,以后康庆良干农活时,身边一定不能缺人陪护,以防病情发作时,万一扑倒在水田中,就会窒息而死。夫妻俩快快地回家,廖英就抹起了泪。丈夫时刻要人看护,又不能出门打工,又不能单独下地干活,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已是高中生的康梦玲看在眼里,毅然作出辍学打工的决定。康庆良不乐意,说正因闺女你不是我亲生,人家就会说我这个继父亏待你,怎么能让你辍学呢?梦玲说:“爸,这些年来,您对我和妈妈这么好,我早就把您当成我的亲身父亲了。现在我也16岁,春节后,我就随村里的一些伙伴到武汉打工,供弟弟安心读书。”

13岁的康公辉听说姐姐要去打工,哭了:“姐,还是你读书吧,你成绩比我好,你还救过我的命哩,要读,也是你这样的好人读。”话虽稚气,梦玲却从中听出了温暖。她呵呵一乐,语气轻快地开起了玩笑:“不争了,谁叫我是你姐呢?记住,以后要感恩哦!”

只要你姐活着。就不会让她的弟弟咽气

1992年春,康梦玲揣着30元钱来到了省城武汉,并在东西湖区的一家碟屋店找到了工作。

那时,录像业方兴未艾,但竞争也很激烈,梦玲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后,帮老板制作了很多会员卡,又制定了优惠政策,吸引了很多客源,并牢牢地控制着一些“碟瘾大户”,加上她春天般的微笑,为老板赚了不少钱,仅半年时间,老板就将她的工资从120元涨到了280元,在当年,这是绝对的高薪了。梦玲在这里干了三年,与同在碟屋店打工的武汉郊区男青年施方国互生爱意,两人热恋了。不久,老板因转行,将碟屋便宜转让给了他们。康梦玲当起老板了,生意做得很不错,对家人的支援就更有力了。可惜,1998年,长得高大帅气的康公辉却未能考上大学,感觉非常对不起供养他多年的姐姐,姐姐生怕弟弟有思想负担,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谁叫你小时总是偷着游泳的?我看啊,你差点淹死的那次落水,对你的大脑有不小影响。哈哈。”康公辉听后,就很不好意思。姐姐无限鼓励地对他说:“世上路千条,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你说不定在别的路上混出头了哩。没事儿,我的弟弟我相信,你永远是优秀的!”康梦玲给了弟弟1000元钱,让他到上海打工去了,并让他有困难随时与姐姐沟通。

负担骤然减轻的康梦玲开始做起了扎根城市的梦想,准备在武汉买房了。2000年,她与男友看中了江岸区二七路附近的一套70平米的新房,二人合力同心,连买带装修花了14万元,其中包括6万元5年银行按揭。有了房,施方国加大了求婚力度,提着贵重的聘礼到“岳父母”家提亲,已衰老了很多的康庆良笑着说:“这么懂事的女

儿,我真的还想再多养几年,可是,女大当嫁啊,留也留不住的!”他与妻子廖英对视一眼后,拍板地对施方国说:“罢了,我们将梦玲正式许配给你,你可不能欺负她。”施方国大喜过望,又无限委屈地说:“爸,我和梦玲,谁欺负谁,还没定啊。她可厉害了。”康庆良和廖英顿时大笑起来。

2002年4月8日,26岁的康梦玲成了施方国的新娘。康公辉也请假从上海赶回,还送上了2000元大礼包。满堂喜庆之时,只有康梦玲发现弟弟的脸色没有以前红润,她将他叫到一边,闷他工厂环境怎么样,吃得好不好。康公辉说吃得还行,只是车间灰尘有些大,想跳槽,又没合适的岗位。梦玲说,灰尘太大,即使戴口罩也对身体有不小的影响,不如辞职吧,到武汉来,我帮你找工作,一来,因为父母年纪大了,你不能离家太远,要时常照应一下父母。二来,你在我身边,我也放心些。康公辉答应了,便辞工到了武汉,梦玲托人将弟弟送到武昌一家大商场卖电器,还暗中帮弟弟物色女友。没事时,她和施方国常到商场去逛逛,为免影响弟弟,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弟弟忙碌。

2003年3月的一个周末,康公辉应邀到姐姐家吃饭,席间,梦玲再次发现弟弟的脸色比以前更差了,而且总是轻声干咳,呼吸也比以前粗重。姐姐一下有了不好的预兆,弟弟肯定有病。第二天,她强行拉着弟弟到中南医院检查,瞅着医生看片时的表情,梦玲的心揪得紧紧的。医生说,患者的肺上有毛病,你们到结核病医院看看吧,那里更专业一些。康梦玲二话没说,拉着弟弟到了位于汉口宝丰路的结核病医院。检查后,医生反复问公辉在哪些地方工作过,公辉如实告知,医生说:“情况很不妙,你患上了矽肺病。这病好麻烦,不好治啊!”康梦玲一下急红了眼圈,心像一堵旧城墙似的,灰扑扑的。她问彻底根治需要多少钱,医生说,好则三四万,多则几十万,而且不能打包票。

康梦玲感觉到身体一阵阵发软,可在弟弟面前,她装作很镇定。这样的大事必须告诉父母,电话一打,那边的康庆良和廖英都听傻了。梦玲说:“爸妈不要着急,有我哩。”

弟弟住院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父母没钱,可刚结婚不久的姐姐手头也没钱,银行每月都有雷打不动的一千多元房贷,加上随着电脑的普及,大量影视作品都可从网上下载,碟屋利润不但越来越薄,而且生意每况愈下,婆家还一个劲地催着抱孙子……康梦玲经过长长的思索后,与早就渴望当爸的丈夫施方国深谈了一下,说为了弟弟的病情,咱们这个小家在几年内不能增加一个“小人”,请他多多理解,在婆婆面前多做做工作。

施方国沉默了,因为他家三代单传,母亲抱孙的心情很急迫,但为了爱妻,他还是点了头。可听说,家里还要想法凑齐2万元让内弟住院时,丈夫真的为难了,家中有钱没钱,妻子最清楚。善良的他还是跑到两个姐姐家,借口投资,每家借了1万元交给妻子。梦玲深情对丈夫说:“你对我和弟弟的好,以后我会加倍偿还的。”丈夫说,救人要紧,只要公辉的病好了,我就会重新找回从前那个快乐能干的妻。

有了这笔钱,康公辉住进了医院,2万元很快就花完了,但身体更恶化了。康家都是穷亲戚,借不来钱。而施家,梦玲只是一个过门才一年的新媳妇,加上本就“骗借”了2万元,实在不好再张口了。梦玲无奈,只好给弟弟开了几大包药物,并将他送回了红安老家休养。

县城一家医院闻讯上门,说这个病好治,每年只需5000元,两年就可治好。这天大的好消息让康家不胜欢喜。梦玲也觉得如释重负,每年5000元的医疗费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凑。梦玲更不敢要孩子了,婆婆甚至怀疑她没有生育功能,多次旁敲侧击地说,医院有她的熟人,要不去看看。每到这时,都是施方国来挡驾。夜里,小两口聊起私房话时,梦玲说:“方国,请等我两年,我弟弟的病一好,我就专心孕育咱们的小宝宝。”施方国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自己还能扛多久。因为,强势的母亲私下给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媳妇一年内没怀上孩子,这婚姻宁可不要。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康公辉的病情越拖越严重,走平路都大口喘粗气,还经常咯血,县里那家医院已放弃了治疗,叫他到省城大医院去。有次,梦玲回娘家看弟弟,却没见他的人。她到处找,却听到村后的坟山有人咳嗽,循声找去,正是弟弟。可怜他一米八二的身高,瘦得像根烧火棍。姐姐紧紧攥住弟弟的手,责问他为何往坟山跑。公辉凄然一笑:“姐,我这病治不好的,我在给自己选块墓地,风水要好一点,来生我要变成一个身强力壮、百病不侵的男人,专门报答姐姐的恩情。”

康梦玲顿时号啕大哭,大声对弟弟说:“辉,你说这样的话,姐姐的心都碎成了粉末啊……你放心,只要你姐活着,就不会让她的弟弟咽气。”

如果世上有“姐妈”,一定是称呼我姐姐的专用词

2006年1月6日,天寒地冻。康梦玲将命悬一线的弟弟扶到医院,这时,医疗技术又有了新的突破。专家说,这病治愈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费用可能高达十多万。这话给了康梦玲无限的希望。只要有救,钱,总是人赚的。可从哪里能找来这笔巨款呢?

蓦地,卖房的念头电光火石般跳进了脑子里。康公辉一听,说:“姐,你打工十多年,好容易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如果卖房救我,去碰一个未知的结果,我会赶在你卖房之前,了结自己的生命。”看着弟弟直打哆嗦的身体,康梦玲觉得自己太草率了,这样的计划怎么能告诉弟弟呢?她连忙说,脑子里只是闪了一下这个念头,不会来真的。康公辉也信,因为卖房不是姐姐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她办不到的。

康梦玲转身就找丈夫谈判,说要卖房救弟。施方国打死也想不到妻子有这个举动,结婚四年来,他真的还没读懂妻子。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她早就超额尽到了应尽的责任,这些年来,花在这个内弟身上的钱,少说也有三四万,而自家还欠着房贷未还,宝宝也没敢要,他在父母和妻子的双重夹磨下,已够为难了,妻子现在还变本加厉地要卖房。这事太大了,他不得不告诉父母。

顿时,公爹公婆等五人气愤难平地来了,这是康梦玲意料之中的,她双膝周周正正地跪在公爹公婆面前:“四年多来,承蒙二老及姐姐们多方照应,我弟弟才能活到今天。你们心疼儿子,可我的父母也心疼儿子,如果他们唯一的儿子没了,两个老人晚年会非常凄凉,他们也会塌了天。施方国是好人,我很爱他,但在我弟弟没康复之前,我不会要孩子,现在唯一的一条路,我只有离婚,方国就会找到一个马上为他生儿育女的人,而我,将用离婚一半的财产去救弟弟,他很可怜,甚至没来得及谈一场恋爱,他叫我姐,我是他姐哩……”

室内长久长久地没有出声,同是女性,公婆实在不敢苟同儿媳疯子般的举动,一气之下,很支持儿子离婚。施方国大声说:“我不想离婚,我爱……”话未说完,已挨了母亲响亮的一巴掌。康梦玲痛苦地闭上眼,

事已至此,结果似乎出来了。她缓缓地说:“这房子当时花了14万,现在的市值已升到30万元以上。买这房时,我拿出了未结婚前攒的8万元存款,现在我总共只要12万,再还掉二位姐姐的2万,你们给我凑10万元,碟屋我也不要了,我只拿几件换洗衣服就走,谢谢你们成全……”她给施家人磕了一个头。

公婆一跺脚,好,就这么定了!她气咻咻地往外走,嘴里恨恨地骂:完全是个疯女人!

与施方国缠绵的最后一个晚上,小两口通宵未睡。康梦玲说:“我们从相恋到结婚,也有七八年了。你签字与我离婚,其实是在帮我,我对你心存感激,希望你找个比我好得多的女人。”施方国说:“我不找了。”“别傻!”康梦玲劝道。

2006年1月16日,距春节还有13天的这个日子里,康梦玲一大早就从公婆手里接过了一张招商银行卡,里面静静地卧着10万元现金,这是弟弟获得第三次生命的保证。天可怜见,辉呀,姐救你来了。

康梦玲清了几件衣服,在公婆一干人的注视下,她给施家人鞠了个躬,转身走出了家门。施方国将自己关在房中,并没出来送她。她下楼的脚步很轻,轻得惊不起一丝灰尘。离开这栋住了将近5年的新房,她走出百来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发现“丈夫”趴在阳台扶杆上,正哭得肩膀一耸耸的……

有了这笔钱,康梦玲陪着弟弟住进了医院。有天,她给躺在床上的弟弟洗脸,还拿出剪刀给弟弟小心翼翼地剪鼻毛,公辉突然流了泪。梦玲紧张地问,是不是剪刀剪着你了,哦对不起,不哭……弟弟哭得更厉害了:“姐,我觉得你像我妈,比我妈还要好。我好想叫你一声妈。”

康梦玲的脸一下通红,举起巴掌,佯嗔道:“乱喊哩。乱了辈分,姐揍你!”

经过一年半的治疗,2007年10月22日,康公辉在一次全面检查后,发现绝大多数身体指标恢复了正常,曾经凹下去的脸颊又鼓起来了,灰黄的脸又红润了,曾经粗重的喘息声也小了很多很多。他兴奋地拉住姐姐的手:“姐,今天我想到你家去,好好去感谢一下姐夫和伯父伯母,告诉他们,我的身体已经棒起来了。”

康梦玲无声地哭了,只好用弟弟的病历本捂住脸。她真的不想在弟弟面前失态,可面对这天大喜讯,她又觉如释重负,现在,可以将“完全无删节版”告诉弟弟了……

康公辉无法形容获悉真相后的震惊,他的心头刮起了十二级海啸,不能自己。他紧紧地搂着瘦小的姐姐,颤颤地说:“姐,妈妈给了我一次生命,你给了我两次生命,如果世上有‘姐妈’这个称呼,那一定说的就是你!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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