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旧事 6期

时间:2022-05-09 03:57:43

海塘

老家的海塘没有打成之前,海与岸是相连的。碰到大潮汛,潮水一直要漫到落家屋里。我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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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海塘没有打成之前,海与岸是相连的。碰到大潮汛,潮水一直要漫到落家屋里。我小时候,有老辈人讲,曾经有次,有条大鲸鱼一不小心被潮水裹胁下汆到滩涂边,等落潮时,没来得及随潮水回家,就搁在滩涂上。开始时只露个背脊,村里人没看见过这个庞然大物(还以为是什么怪物,或者是敌对分子搞破坏呢),纷纷跑出去观瞻。等潮水落到差不多辰光,才有人认出原来是条大鱼。七弄八弄搞上岸来,已经死脱了。关于这件事,很多人向我比划过,后来,我在电视上,或者实物图片里看到它,总会想起老家的那条鱼——那么大的鱼,就这么默默地死了,实在可惜。

海塘没有打好之前,七家岙、剑西岸等岙口也像南头山一样,直接面对海。这几个岙口的渔船直接泊在山渚头口,或许是延伸段太长,碰到小水(潮水),船就不好进去,只好暂时依靠在里、外南头山。自然,那里最主要的功用便是修船了。在中柱山海塘没有打好之前,这里也是中柱村最主要的修船之地。只可惜那时我还小(大约七岁不到),大部分时间暂养在外婆家,对此地印象连只影子都没有。

有一段日子,我父母亲常常用松兵、松达等(大约与我哥哥差不多大,幼时的玩伴)事迹教育我们,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在十二、三岁的时候,独自去对岸斫柴、砍松毛,开始帮衬家里。我不敢,也不敢想象,这么长的路,这么险恶的路径他们是怎么过去的。危险是肯定有的,当时他们年纪尚小,有时是因为贪玩,有时是经验不足,对时间、潮水等把握不准,错过了落潮时期。有一次当真碰上了,到天黑尽还没回,大人原以为是玩去了,开头也不在意,后来感觉不对,向人打听细委,当真没有回来,急得不得了,只好雇船去找,这样的事,换作现在实在是不可想象。

打这根海塘的原因我不得而知,我的揣测,一是发展产业的需要,后来海塘打好后,大片的土地就成了养虾塘;二是交通民生的需要,把七家岙、东剑、剑西岸等都连接起来,也便于抗台风等。到我有印象时,其实并不因为是海塘,而是一个小当兵的一碗粥。关于那一天的场景,已成为我少年时候最为清晰的底片了。某年某月的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刚刚睡醒,阿菩(奶奶)在水缸边摇着蒲扇纳谅。这时,从院子里传来完全陌生的声音,轻轻的,一开始根本听不出来(北方兵,夹带着比较重的乡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我和阿菩走出去看,原来两个叔叔,各自挑着饭桶,在院子里询问我们。我们当时都是错愕的神情,尤其是阿菩,好像犯了什么错误似的,或者有什么不好的事要担着,一个劲地说,不知道,不知道,我们不知道。由此可知,当时的政治气氛是如何之重。那个还在说,现在我知道,其实他在说,老乡,米粥要吗?可是当时我们还是听不出来(听惯了方言,根本听不懂他们讲的话),那个也急了,赶忙揭开桶盖,哇,里面是白白喷香的白米粥,这个时代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这样的待遇只能在旧年过年时才有机会享受。阿菩一下子有点木,没有反应过来,我想她在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看我们如此发呆,笑了,老乡莫关系的,我们中午吃剩的,我们是这里修海塘的,我们吃不了了,我们排长说,问问老乡,送给他们。老乡莫关系的,不要钱的。经过他再三再四的解释,阿菩总算打消了顾虑。而我此刻早而等得不耐烦了,巴不得快点到嘴。

我深信,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有味道的白米粥,放了糖的白米粥,蜜甜蜜甜。

对我来说,这根海塘的意义也仅乎于此。 码头

渔村的小岙,寂静或者喧嚣,码头或许是最为可靠的证明人。有渔船的地方,就有码头,而这个码头,只是再也简单不过。可能除了风向好,其他硬件设施蹩脚得一塌糊涂。三三两两的几根桩头,一块相对平整的地带。其他的几乎都是礁岩,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乱石汰潢。

我说的就是道洞礁,南头山、外南头、七家岙、走马塘等几处自然山岙共用的一个码头。它的名字和渔村的石头一样,稀奇古怪,你要探讨它的原意,恐怕要问早已作古的老辈人。没有人给它取个正常的书面字,它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人遗忘。

遗忘是证明我们长大与逃离的一部分。

而连接这两端的重要一环是什么呢?记忆中,我和母亲、阿爷和阿菩(奶奶)。每风和每潮都和码头有关。父亲下海去了,他从家里出发,他背着是什么家什呢?对不起,我现在已答不上来。终归是补网的工具、换洗的衣裳.……他从我们的屋里出发,或者从后背走过去,或者从下面姑丈公屋的面前绕过去,候潮出发。

阿爹下海去了,我们的生活归于平静,阿妈总有忙不完的活,折腾不完的事。我们兄妹三个读书,忙些鸡零狗碎的事,吵、闹,一天到夜,进进出出,也有忙不完的事。

有时,我们也偶尔谈起父亲的船几时回来,因为隔壁的“泥螺”、“排长”等又在吃新鲜的蟹、鱼了。母亲总是不响,我注意到一次,她的筷子抖动一下,她说,快点吃饭。在侧愣的瞬间,她的头会偏过窗门,快速的向外瞄一眼,我们的房子斜对侧正好是码头。

在我的记忆中,码头带给我们更多的是村庄的热闹。日子差不多的时候,阿爷就会拍着潮水,嘴里咕哝着阿爹的船只,啥个时候可以回来?阿爷的话很应验,常常是他唠唠叨叨的时候,父亲的船就回来了。父亲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水缸里的水挑满。满缸的水够我们吃三四天的。如果碰着礼拜六、礼拜天,阿妈就会说,你阿爹船来了,你去看一下。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好像很少去码头接父亲。很多时候,我是候不着,要么是半夜到船,要么是白天到船,算起来,还是夜里到的比较多。迷迷糊糊中,道洞礁下面杂杂碎碎的声音传来,母亲起身,就开始在灶间为父亲准备夜餐,烧些开水之类。

如果是平白无故的“老好”天日,一转背,码头边有船靠泊,母亲的脸上就挂起一丝愁云,有一次我跟着母亲做地头,母亲老远就望见一艘船磨磨蹭蹭地开过来,母亲在地头上锄几下,就抬起头,望望,看看,嘴巴里嘀咕着:介好的天气,咋回事?在渔村往往是船只“插蜡烛”或者出现伤人事故,才在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

于我来说,在码头上比较好玩的是跟父亲到码头管船,船有时候是打着缆绳停泊,有时候是老远隔水泊锚,那几样我是一样的束手无策,父亲吊着缆绳攀过去的时候,我只能干等着,几次下来,我也总算学着些什么,如果距离不是很远,勉强能对付过去。也不知什么,我对船上的印象并不多好,狭小的空间,呛人的油气和鱼腥味。我印象深刻的有一次,船上有吃不完的干虾,那时有个规定,公家的东西不能私自带回家,父亲唯一可做的就是把我带到船上,让我吃,我一刻不停地吃“老虾”,也许是今生吃到的最好的味道。

我对于码头的忘不掉,也不单单是这个谁也记不得的地名,更多的台风季,从码头上一具具抬上来的尸体,从码头上传来的一阵阵哭声,在海岛,这是你必须经历的一部分。

码头是离家较近的地方,也可能是你永远也靠近不了的家。 推辑

说实话,我对于海边的一些营生行当是陌生的,尽管我在南头山生活了二十九年,尽管海离南头山只有几脚路。比方说,腾青蛏我不会,采海参也不会,敲矗我也不会,派起来,应该还有很多。闭上眼时想一想,有几样事体倒是十分清爽,这推辑便是其中一样。如果现在再回转头去到我十多年没去的南头山老家张一眼,兴许在某个角落里还躺着一顶辑网,灰尘缚沙,污旧不堪。关于辑网的式样,我本来想画张图,可惜我这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拿不出手,有段日子看丰子恺的文章,很被他的漫画吸引,刷刷几笔,样子就出来,省得多费涎唾水。

其实辑网的构件非常简单,两根毛竹竿,竹竿最好顺通些,不要弯里弯势,长短要与推辑的人及推辑的潮水候逢好,“冲歪”(方言,孟浪的青少年)那么辑网就要小了些,能长能大的人就和成人一般大。竹竿的头上缚上木头做的溜柱,头翘起,正面削得比较光滑,在泥涂里推进便当。两根毛竹的中间就用网片,网片的边沿上有些坠物挂着。当中有个插杆,起到拉网的作用。

记忆中,父亲一有空,便背上辑网,扛着辑桶,顺手夹着小撩盆就出发了。推辑推来最多的是蟹丁、虾和籽鱼。特别是在拢洋回来的日脚里,新鲜的海货断档了,每当我们嘴巴淡索了。父亲准能背起辑网到海里去,给一家老少解解厌火气。稀奇的是,母亲从来不催,不像别人家的老绒,男人一有空,叨唠个不停,一刻也不让他消停。说到底母亲对海是恐惧的,她二十岁时从定海的一个农村嫁过来,从毛峙乘船,吐得昏头落脚,从一只脚踏上这个岛时,她就对变化莫测的海充满了不安,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她,没有什么比一家平平安安更为重要的了。

推辑,分为落潮和涨潮,相对来说初一、月半等大水节日,海里的货色多一些。勤力的人可以推上二、三潮。推落潮辑,人安全些,人随着潮水走,横着推,我跟过父亲几趟。父亲在前头走,他把辑网放下去,网顶探到泥涂后,网就放平,顺着泥涂推过去,因为两根竹竿之间有网片,鱼啊、虾类就自然给网罩住了。看看推的时光差不多了,就算一网,使把劲用插杆把它板起来,这要用些力道,我也试过一回,怎么昂也昂不起来。这里除了蛮力外,还需要懂得些海水的水性,要对泥涂地形相对熟悉。昂起来后,毛竹竿就插在泥涂里,抽出一只手用带来的小撩盆把罩在网里的“货色”撩起来,放在身后的桶里,这个桶一般用绳子一头牵在父亲的腰上。我跟父亲的几回,我就在身后帮父亲推桶。陌时推辑的话,是推不了几步远的,辑网的头就杵在泥涂里了。因为你掂量不出泥涂高低状况,用力不均。难板网里有籽鱼,那就麻烦了,如果你是单单把鱼放在桶里,一会儿它跳出了,我记得父亲先把鱼捉在手里,用嘴在籽鱼的头上咬一下(大概是把它咬死吧),然后再把它扔在桶里)。涨潮辑比落潮辑难推,有危险性,你不能贪大,一不小心,潮水涨得快的话,赶不上,生命就要危险。但最危险的还是推夜辑,在海边这么多年,我是一次也没去过。算算时间,估摸到点快了,母亲和我就会拿着手电筒到汰潢头等父亲,我们用手电筒照一下,父亲在那头亮光一闪,暗号接上,母亲悬着的心就放下了。母亲在这方面总是比别人会担心事。我记得有一年,定海的表哥来我家走亲戚,对海边的营生相当感兴趣,嚷着要去推辑,父亲就带他去,开始的时候,兴致很高,咋咋呼呼,后来,潮水越来越大,漫到胸腹,他就不响了,催着父亲好了没有。等潮水漫到头颈时,表哥真的是吓煞了,求着父亲快点回去。自从这次后,以后到我家来,他就再也不敢去推夜辑了。

常听人讲,生在海里的人,天生对海有种亲近感,对海熟门熟路,摸得着海的脾性。这话说对了一半。海的另一副面孔,那就是随时随刻地瞄着你的生命。你稍微不留意,小命就搭上了。我的老家,每年有很多人就死在海里。其中推辑的也有好几个,记得下岙的老李,推涨潮辑被海水裹走了,还有一个人,大约是推的时间久了,脱力了,拔泥涂拔不动了,活生生的躺在泥涂上被潮水漫死。最幸运的是七家岙的张伯,有一回推辑,蹚了泥涂回家,累了,人陷在船泊过的泥涂里,越陷越深。幸好有人路过,把他救了上来。这样的事,几乎每天要遇上,是死是活就看你运气了。换句话说,向海里讨生活的人,命就像船一样漂在大海上,一浮一沉,兴许,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秋长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老家的人把这段消夏的日子唤作秋长,我也是毛估估忖忖。要么是节令到了夏秋时节,日子特别长了。要么是乡人说的秋伏天,热得不得了,难捱过去。个中原因我是不得而知,反正大家都这么叫的。

对于小孩来说,秋长是欢喜的。不用像冬天一样缩手缩脚,放不开身子。这个季节尤其对玩兴大的小孩来说是便当、随心的。眼睛一挖开,套一件短裤嘴、汗衫背心,饭有扒呒扒立马到外头去了。天光又暗得晚,无端端生出介多辰光白相,难怪要说是“秋长”了。对于大人来说,也是喜欢的。简便的管理方式,一切操作都是简单,对于小孩管教又不用花脱太多精力,又可以差小孩很多懒,相帮做事,两边厢都乐惠。

秋长里,我一般要到定海农村的外婆家小住十天左右。不知怎的,那时,我对渔村一点也没有好感,相反有些厌恶,与当地的小孩也合不起队,也许是我从小生活在农村,是外婆、阿姨一手带大有关。刚开始的时候,我一般一放假就去,后来觉得到外婆家割稻、拔秧等农活太辛苦,慢慢生出些小奸计。候些日子,约摸农事忙得差不多了,优哉游哉晃荡着,在那里休息一阵,快到开学时回来。

但我更多呆的是在渔村。一到夏天,渔村是热闹的,渔民要修船,南头山每天有大群的人哄来涌去。要修的船大部分都靠泊在定海弯,我们对过去的剑西岸、东剑、杨梅坑的人抄近路都从南头山岗走过,再加上里外南头、七家岙、走马塘附近的几个岙门,那时候,渔民做生活还没习惯坐车(再说整个大长涂也只有一部公交车,根本来不及),同时也为了节省几块铜钿。大家一般早上去,日头下山回来,走到南头山岗墩歇一歇,讲几句大白聊天,唱几段白戏。如果候得好,部队放电影还可以趁早得到消息,他们会说,来的时候碰到放映车了,晚上走马塘或者东剑有电影,电影的名称叫什么等等。反正小道消息、大道消息、男欢女爱之事都可以知晓,南头山岗更像一个情报的中转站,煞是闹热。

只是,除了电影之类的消息对我们小孩有吸引力,其他的我们是抬不起兴趣。我们关注的焦点自然在海上。秋长一词的概念对我来说,要么是懒洋洋,要么是泥涂。大多是这样的时光,阿菩在我们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拣着豆子,她背靠着水缸边,穿堂风哗啦啦掠过,一歇歇功夫,瞌睡虫就爬上来了,阿菩头一歪,呼呼入梦。她还有一个任务,是看管我们这帮小孩,不要乱奔乱吵,不要到海边去洗澡。阿妈那时是反对我们到汰横头戏水的,她怕我们淹死。这方面,她管得相当紧。我有点讨厌她,总觉得她让我在乡人中抬不起头,大海的儿子不到海里去,真是说不过去。渔村的午后在寂静中潜伏着骚动,配合着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终于有人窜出去了,接下来,三五个人就凑起一伙,冲啊、杀啊,汗出淌脸哑着喉咙跑上跑下的弄一会,疲了,就在树荫上坐一会,或者捉知了玩,或者玩打仗。不经意间,有大人的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短命的小鬼,呒爹呒娘诫训了,当日昼过吵乌闹吵乌闹……当然这骂声,也只能管一会儿功夫,我们总有办法想出点子,把战场转移,或者恶作剧般地丢几块石头在他家屋上,泄泄气。

用不到多少辰光,潮水就露出了。我们一伙人就会跑到汰横上,搂泥涂(方言,在海边拾海货之类)、搂汰潢,捡螺是其中的一大块内容,各种各样的螺都有——辣螺、芝麻螺、马蹄螺、黄螺、关门螺,运道好的话,还能发现螺排,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捡起来一点也不费功夫,货品最多的是辣螺。我们搂的时候,心里头没有多大盘算,看到什么多就弄什么,比方,翻汰潢时,看到毛娘(佛手)就橇,瞧见有淡菜就摘,发现有涂洞拱(海参)就采。越过沙滩时,看看有人在挖沙蛤,也照式照样地蹲下身子挖起来,但是如果没有带工具,这方面成绩就要差很多了。如果准备充分,带些铅丝、铲刀等收拾这帮家伙来就省力多了。有些人讲究,常戴着手套等,一看就不是海边人,我们海边人是看不起这种行当的。对手伤害最大的是捉黄角蟹,礁岩漫在海水里,手顺着石头环找,不晓得蟹在什么位置,你的手靠在它的什么方向,如果是正面冲突,那好,两只蟹钳就毫不客气地把你手夹住了,通常是弄得鲜血淋淋。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换作现在,打死也不会去做。解决的办法最最土的,如果是小蟹,忍一忍,直接把蟹钳板开,或者直接把蟹脚扯下来。碰到大蟹,尤其是青壳蟹,那当真发起威来是要把骨头咬伤甚至咬掉,上述的办法是行不通的,没办法,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放在水里,不去制它,等它放善心,自动松开。最晦气的是,咬给它咬了,逃让它逃走了。有经验的捕蟹者,总是能敏锐的感觉到大蟹的存在,然后悄悄地双手以环状踅摸到它的背后制伏它。

在海边,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去一趟伤一次,手被蟹咬伤,脚被海边的矗壳、蛎黄壳划伤。海水浸过、泥涂泥抹过,过一夜也差不多好了,当时也并没有破伤风或者感染的事发作。顶多是肿胀几天,红药水、蓝药水搽一下也就好了。

整个秋长,我们大部分的时间是花在海上,不是落潮时捡海货,就是涨潮时去汰潢头钓蟹、钓鱼。很少人会记起做作业,大人也很少关心这桩事体,倒是阿妈催得很紧,硬逼着我写作业,作业没有完成,没心没肺地骂。我的心里非常吃气,从来没想到阿妈的用心。每个秋长,总有一两个人在海边丧生。阿妈害怕的是这一点,她希望我一生都顺顺利利的。她不希冀我一辈子生活在海边,弄些海货,长大做个渔民。对于她来说,每一次到海边都是一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她害怕有一天再也见不到我了。她的这个小算盘,从来没跟我说过,所以我每次弄来海货,阿妈也从来没表扬过。要是没征得她同意,她就会找茬子,莫名其妙地打我一顿。我除了委屈,就是怨恨。比对起来,秋长带给我的更多的是快乐。特别是现在,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工作在空调房的环境中,我越来越想念小时候在海边的生活,想念一幕幕秋长的日子,怀念那些在海边早逝的玩伴。

於国安,作家,现居浙江岱山县,已发表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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