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不可包含表面行业”:赏与真实表演

时间:2022-05-05 12:43:58

“影片不可包含表面行业”:赏与真实表演

[摘要]从电影表演的内在真实性追求方面思考有关《色・戒》表演尺度的争议问题,演员表演所包含的多方面情感内容不应受到片面的限制。

[关键词]《色・戒》电影演员 真实表演

《色・戒》作为一部获得金马全面肯定的影片,所引发的争论恐怕也是史无前例的。因为有关最为敏感的人类行为与胶片的关系问题。人们在津津乐道,却难免隔靴搔痒。来自各行各业的专家学者也纷纷来参与讨论。有位朱律师认为:“对于法律来说,拍摄电影还是有底线的。譬如演员不能为了‘真实’两个字就真的去选择死亡,生命权是受到保护的,无论演员自己愿意还是强烈要求,都不允许。”朱律师的观点是在强调人类行为与法律的关系,只是他的后半句话模棱两可,演员自己愿意为了将角色进行到底就选择死亡还是演员想借角色死亡的机会强烈要求给自己的寻死一个借口。又有伦理学者郭女士声称:“虽然梁朝伟和汤唯是演员,但他们始终还是社会角色。如果他们是假戏真做,那不符合主流社会的伦理道德观,很多底线也会被超越。导演完全可以通过电影手法来做出真实的效果。”郭女士的说法倒是与电影沾了边,意思是说应该通过遮遮掩掩、欲盖弥彰等电影通常处理这类问题的方法来“做出真实”。但是作为有家庭的社会角色的演员在电影中与其他已婚人士作亲昵动作算不算做违反主流社会的伦理道德观。那么,在电影中的和搔首弄姿算不算更是了整个主流社会?当然还有好心人担心道:“汤唯还嫁得出去吗?”

总而言之,演员在电影中的场面是否真实,成为大家严肃而有趣的话题。

逼真性是电影的基本要求。道具要真实。标题“色,戒”中的“戒”上镶嵌着的果真是6克拉的钻石。官太们手上翻飞的果然是翡翠制麻将:演员要真实。导演千挑万选到这个带有学生和官太二重矛盾气质的汤唯。在美国环境中长大,家庭教育却使之具有爱国大学生模样的王力宏。而梁朝伟身上的抑郁气质更不待言。

在张爱玲的原著小说中,最为重点的“色”字,被写得晦涩掩抑,李安却认为对此唯有用最直接的方式拍摄才能够完成对这小说的圆满搬映。那么,谁愿意奉献自己来完成这个争议性演出呢?事实上,演员的身体从来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意大利名导安东尼奥尼在八十岁高龄指导《云上的日子》。坚持影星苏菲・玛索出镜以能够充分实现他所追求的场面感。2004年戛纳电影节首映片《九歌》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部演员在拍片时就当众发生性关系的电影”。有趣的是,如果不是影片中那些直露的镜头。女主角玛戈・斯蒂雷根本就不会答应出演此片。

至此。有关《色・戒》的争论归结到人类行为与电影胶片关系的问题。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有关电影应该拍什么就已经成为理论的焦点。在1958年至1962年间,加拿大魁北克和美国开始出现一种电影创作的潮流,被称为“真实电影”(Cin6ma vé rité)。这是一种以直接记录手法为特征的电影创作潮流。而有关电影真实的宣言代表则是于1995年3月13日由丹麦电影导演小组成员共同签署的《道格玛95誓言》(dogma 95)。《道格玛誓言》可以说是对电影创作活动的某种限制。但它限制的是捕捉生活的表面现实,而倡导凸显人物的内心世界。

李安当然没有以此为准则,他的故事片长于艺术加工,但是宣言中的第6条,“影片不可包含表面行为(如谋杀、武器等元素的禁用)”以及第10条“我认为瞬间的比整体性更重要。我的最高追求是力求把真实从我的人物和场景中迸发出来。我立誓尽一切之能事,并不惜放弃任何品味和美学考虑来达到这一点。我仅以此作为我的纯洁的誓言。”则是所有追求艺术真实的电影指导的重要准则。就电影的逼真本性要求而言,那些涉及到侵害演员基本权利的场景只能够力求。这个说法是道格玛95宣誓人所最难把握的。因此索性就不准许影片涉及到表面行为,亦即作假的行为,举例有谋杀、武器等元素。当然的场面如若作假。也在这个不被准许进片的范围内。这样一来就会有许多场景因不够真实而不被准许拍摄,这岂不是特大的损失?但是这种残忍是建立在纯洁性之上:电影的细腻性使得瞬间的真实成为他们的最高追求,而瞬间的精微的真实只有通过演员和场景。演员和演员的完全融合或就是生活着的状态才能进发。为此,任何有关品味和美学的考虑皆可抛弃。

瞬间的精微来自何处?导演清楚,演员就像枝头上的柿子,他不能着急把青柿子摘下来,然后人工焐熟,拔苗助长。他要等柿子长红了,自己掉落下来。因此。王家卫总是在讲“化学反应”,演员与演员的真实情感的化学反应正是他所要的电影原材料。虽然这个过程对演员来说不啻为一种煎熬,但一旦演员信任了导演。舍得“把自己交出来”,就完成了一大半的使命,因为导演的付出也是对演员的慧眼识珠,他们要的更多的是这与生俱来的东西,而不是“表演”。

在此过程中,演员所受的苦痛也难以设想。因为《色・戒》中易先生一角,梁朝伟形容自己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经常失眠和食不下咽。因为角色每日要审判和害人,日日都被人骂汉奸,又要经常骂人和凶残毒打、踢人。令他胸中抑压,觉得自己已经变成这么残暴的人。虽然影片中并没有审判的镜头,但是这些镜头在演员的脑海里不知道要上演多少番才能化入身体中。演员的精神之苦没有引发任何伦理上的争议,情爱片断的演出方式却会产生争议。我们能够容忍看到在大屏幕里痛苦着的无辜的同类,相信他/她的眼泪并不是药水,那又有什么理由在另一种情境中出离戏外,废弃了影片制造者的良苦用心呢?

毕竟,电影不同于魔术。当大卫・科波菲尔向火车头抛去一只大毯子就能让那庞然大物腾空而起时。我们觉得这种最高妙的骗术就是魔术师的美德。而电影工作者被我们假定的第一美德便是“诚实”。因为对电影演员地根本要求就是两个字:进戏。

我们有关《色・戒》的争论来自于内心尺度的冲破。芥川龙之介对“限制”一词作出解释:就连天才也各自受到难以超越的限制的约束。发现这个限制,不能不使人感到某些寂寥。但是,一转念却又使人感到亲切。就好像明白了竹子是竹子,常春藤是常春藤。而电影的限制止于观看。无论如何。电影演员都是表面风光暗中受罪的高等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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