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雕 第1期

时间:2022-05-03 01:47:38

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蹲在一旁看父亲做根雕。

他根雕所用的树根大多是他农闲时自己从野外挖来的,上面粘附着一些新鲜的泥土,还散发着树木所特有的各种香味。它们大大小小,形态各异,有的甚至面目狰狞,但父亲都把它们当宝贝一样收藏着。那一支支树根在父亲的雕刀下,有的变成展翅的雄鹰,有的变成飞天的仙女,有的变成贪嘴的八戒,有的变成打坐的老僧……那时,在我眼里,父亲雕刻的作品都是活的,老鹰会飞,仙女会驾云,八戒会张开大嘴吃西瓜……

因此,我对父亲很服气,觉得他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我甚至有些怀疑,他的那把雕刀是不是被他注入了某种魔力?

有一次,父亲又挖来了一支树根,那支树根很特别,上面挂满了长发般的须根。没事的时候,父亲便蹲在那支树根前,常常一看就是半天。我想,父亲大概是为那些须根犯愁吧?是啊,那些须根能雕成什么呢?我看他们就是多余,还不如扯掉算了!于是,我乘父亲不注意,悄悄地把那些须根扯掉了。

我很是高兴,满以为帮父亲解决了难题,便把自己的这一做法告诉了父亲,没想到父亲听后大惊失色,急忙跑到那支树根前,看到眼前的情景连呼可惜,他对我说:“唉,伢子,你在造孽啊!一支上好的树根就这样被你毁了。你扯的不是须根,扯的可是关公的胡须啊!现在好了,这支树根只配做烧火料了。”

后来,在过年蒸馒头时,父亲用头把它剖开,真的当柴禾烧掉了。

为此,我懊恼了好久,因为我一直喜欢红脸长须的关公。

通过这件事,我也隐隐约约知道了根雕作品的价值就在它因型而造,依据特点,顺其自然。

树根不够用时,父亲便推起独轮车到村里收购,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不仅可以坐在父亲的独轮车上,而且,父亲还让我决定买哪些树根。

“这支树根买吗?”

“买。”

“为什么呢?”

“它可以雕刻成一只下山的猛虎。”

“那一支呢?”

“不买。”

“为什么不买?”

“它什么也做不成。”

每当我说这句话时,父亲总是摇摇头。

后来,我问父亲摇头的原因,父亲说:“其实,每一支树根都是有用的,可能你第一眼看上去觉得它什么也不能做,但如果你换个角度,看到的可能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你看到的可能是龙,也可能是凤,看到的可能是山间小路,也可能是月下竹林……根雕价值的高低,关键取决于作者是否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在后来教书的岁月里,我常常把自己想象成根雕者,把学生想象成一支支形态各异的树根。我牢记父亲说的那一句话:“其实,每一支树根都是有用的。”因此,我一直广泛学习,多方吸收,不断开阔自己的视野,努力练就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同时,我还仔细研究每一个学生,根据每一个学生的特点,引导他们扬长避短,走向成功。因为我深知——教育如根雕,需要依其天性,顺其自然。所做的“作品”,往往是斧凿之痕愈少,艺术价值愈高。

(作者单位:江苏扬州市广陵区李典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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