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企鹅先生

如果有一天，你在布鲁塞尔街头漫步，突然发现前方有一只巨大的企鹅蹒跚走来，你可千万别紧张，也别以为自己误入了变装派对。你只是偶遇了企鹅先生阿尔弗雷德・大卫（Alfred David）――一个四十多年来坚持穿着黑白两色企鹅服，假装自己是只企鹅的老先生。

在布鲁塞尔，79岁的阿尔弗雷德是个不折不扣的名人。他看起来挺温和，巨大的黑框眼镜下面藏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胡子花白而浓密。他拄着一蓝一黑两根拐杖，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走来走去，孩子们都喜欢凑上去和他打招呼，叫他“企鹅爷爷”，左邻右舍也早已接受城市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从43年前开始，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阳光普照，不管场合多么隆重、地点多么特别，他总是穿着那身特别定制的黑白相间连体服，戴上模拟企鹅头部的有两只眼睛的帽子，摇摆着屁股。

看上去活像从南极穿越而来。

缺陷变身为特点

一切都源于一场意外。1968年5月，36岁的大卫出了场车祸，撞伤了屁股，走路开始变得笨拙而摇晃。身边人嘲笑他“像只企鹅”，他苦恼了很久，最后豁然开朗，“与其让他们嘲笑我，不如我假装喜欢企鹅，扮演企鹅的人生好了。”

说做就做，阿尔弗雷德定制了企鹅装，每天穿着上下班。渐渐地，那种晃悠不稳的步态不再是令他难以启齿的缺陷，而成为他引以为傲的特点。他的“企鹅人生”渐入佳境，当地电视台专门为他制作了好几期节目。

他的模仿最高峰出现在1992年，当《蝙蝠侠归来》这部好莱坞大片上映时，因为剧中出现了蝙蝠侠的死对头企鹅人，制片方专程邀请他“作为企鹅的代表”去阿姆斯特丹参加了首映礼。

除了模仿，他还尽一切可能寻找自己和企鹅之间的联系。他迷上了收集各类企鹅玩具、纪念品和资料。铜的、金的或者毛茸茸的玩偶，企鹅旗帜，企鹅厕所卷纸，企鹅明信片，企鹅杯子企鹅影碟，都是他藏品的一部分。现在，他已经收集了超过3500种企鹅纪念品，还把家改装成企鹅博物馆，供世界各地的企鹅爱好者参观。

与企鹅共生死

他甚至觉得自己拥有了超能力，能够和企鹅对话。事实上，每次去动物园看企鹅，他都会急切地发出“啊，啊，啊啊”的叫声，试图引起企鹅们的注意。不知是这种沟通方式真的奏效，还是被他的服饰吸引，每一次，企鹅们都会凑向他。这让他更加坚信，自己已经被企鹅们所接纳，成为它们中的一分子。

不过，他的妻子并不觉得“企鹅人生”有任何吸引人之处。在阿尔弗雷德真心爱上了成为企鹅的生活后，她忍耐了一段时间，但当他告诉她，他打算把自己的名字从阿尔弗雷德改成“企鹅”时，她崩溃了，随后离开了他。

但这仍然不能阻止他以一只企鹅的姿态继续自己人生的决心。事实上，已近耄耋之年的阿尔弗雷德最新的计划是关于自己葬礼的，他不想要传统的葬礼，他给自己选定的下葬地点，是南极洲漂浮的冰山之间、深海之底。“在企鹅生活的地方，由它们陪伴我长眠，这是我的终极梦想。”

当然，他还要穿着他的企鹅服，躺在企鹅形棺材里。

“其实我并没有死，”阿尔弗雷德狡黠地说，“你们以为我死了，但不管你们去南极洲，还是在德国、比利时、英国或者任何其他国家的动物园，只要你们对着那些企鹅叫一声‘阿尔弗雷德’，总会有一只游向你。那就是我。”

（选自《南方人物周刊》2011年第41期）

赏 析

从被人嘲笑到成为一只“人形”企鹅，阿尔弗雷德的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让他的人生从此不同、满溢快乐的秘诀是，接纳并认同自己。那些与生俱来的缺陷或后天造成的弱点，对于智者来说，并不是阻碍他们前进的拦路虎，反而是他们卓尔不群的闪光点。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从这个意义上来看，谁又有资格去嘲笑他人呢？做自己最忠实的“粉丝”，你就是生活中的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