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暗箱操作出的孩子难救婚姻

时间:2022-04-17 05:29:00

悲歌:暗箱操作出的孩子难救婚姻

结婚两三年了,妻子肚子里还没有一点动静,检查得知丈夫的质量有问题。丈夫因此悲观得对未来失去了信心。为了用孩子唤起丈夫对生活的希望,无奈之下,妻子冒着被告上法庭的危险,背着丈夫去做了人工授精……

挽救夫君,偷偷去做人工授精

王琼是四川省仁寿县人, 1993年大学毕业后,在成都一家保险公司工作,刚刚被男友抛弃的她,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在成都某机械厂上班的张亮。张亮也刚从大学毕业,不仅人长得白净秀气,而且和王琼还是老乡。认识不到1年,两人就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张亮常常自信地说:“我张某人这么优秀,生的儿子绝对出众,我那几年开小差,只读了个一般大学,我的儿子,非读美国哈佛不可。”张亮还老爱把耳朵贴到王琼的肚子上去听,想听出他的“种子”在里面变化得怎样了,可是每个月,王琼的月经都准时前来报到。张亮的眉头渐渐皱起来了,从1995年秋天开始,他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工作热情不断降低,把钻研业务和与妻子共处的时间都花到了打牌、喝酒上。有几次,他在外面喝醉了,哭着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说:“我的爸爸、妈妈和姑姑都对我失望透顶,说我爷爷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爸爸尚有一个儿子,而到了我这一代,竟什么也生不出来了!前人强不如后人强,后人都没有,我奋斗个啥呢?”王琼觉得丈夫正在一步步走向深渊,想以怀孕来医治丈夫的心病,经常主动去亲热,可张亮总是一回屋就呼呼大睡,无心与她共眠。

“老公啊,你就这样消沉下去吗?”王琼试图开导他,可是一提起这事,张亮就烦躁而恼怒地走开。王琼焦虑得常常半夜起来到客厅里独坐。她把自己的遭遇跟妈妈讲了,妈妈严肃地说:“赶紧去查一查,有病早点治,免得严重了治不了。”王琼叫丈夫和她一起去检查,张亮一听就火了:“我有什么病?我哪一次没有、哪一次了?我没有怨你,你反倒怨起我来了!”于是,外面关于王琼不能生育的议论也多起来。

张亮对王琼由冷淡变成了粗暴,有时和别人闲聊也不忘训斥她几句。1996年10月,王琼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了医院生殖科。看到检查结果,她咧嘴笑了,恨不能对全世界高喊:“我可以当妈妈。”还没有走出医院大门,她就笑嘻嘻地给丈夫打电话:“我检查了,我是可以生育的,我们以前那些着急都是庸人自扰!”见张亮不说话,王琼突然意识到,久不怀孕可能是丈夫的问题,丈夫此刻也意识到了,心里更难受了。她想说点什么让丈夫不难受的话,但不知什么时候,张亮已把电话挂断了。

张亮早已不说大话了,在人前把脑袋耷拉得像晒蔫了的南瓜叶,一听到别人谈论生儿育女的事就悄悄走开。王琼把自己体检的结果告诉了张亮的母亲,张家的人马上就一窝蜂地赶来逼迫张亮去检查。

果然,张亮的质量很差,不能使女方受孕。他更加自卑了,像怕见人似的独来独往。和以前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晚上静下来时,王琼多次搂着他说:“老公,你急什么呢?现在科学这么发达,可以医治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仅仅是一种病而已,谁不生病啊?”

经过10多天的努力,王琼终于说服了张亮,让他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治疗。常常半夜了,张亮还要爬起来吃药。同时,治疗不孕不育的资料摆满了他的书桌和床头,连厕所和厨房都有。张亮又从麻将桌边回到了业务书堆中,回到了妻子身边。

然而,直到1997年春天,王琼的肚子还是瘪的。常常有人关切地问起他们什么时候要孩子,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议论他们。每天回到家里,屋里都冷清清地没有一点儿生气,夫妻间似乎也没有多少有意思的话题。听到邻居家孩子咯咯地笑、奶声奶气地喊,甚至听到孩子哭他们也特别羡慕。

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张亮天天喝闷酒,不醉不罢休。他对上班也觉得无所谓了,三天两头迟到,有时就干脆跑到茶馆里打麻将。到1997年秋时,因为张亮平时不够认真,技术已经落后于人,出勤情况也差,所以没有评上中级职称。王琼知道后,劝慰他说:“没有孩子就算了吧,我从来就没有埋怨过你,没有后人有什么大不了呢?那么伟大,不也没有后人吗?”“你这样看别人可不这样看,人言可畏啊!”“我们到外地去领养一个,说是自己生的,不就行了吗?”“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有什么意思?”

见丈夫为孩子的事钻进了牛角尖,王琼暗自下决心:一定要生个孩子。可是,丈夫的病已经治了这么久了,但仍然“种”不上,怎么办呢?一位闺中密友鼓动她去做人工授精。“关键是我老公的不行呀!”“用别人的嘛。”“那不成了替别人生孩子了吗?”“还有你的一半呢,你们那么相爱,你的也是他的,的主人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1998年8月中旬,王琼来到成都某医院,医生郑重地告诉她,这项技术必须在夫妇双方自愿同意,并签署书面知情同意书后方可实施。“如果丈夫不同意呢?”“那当然就不能做了……现在的事情,弄不好就要吃官司。”

王琼不甘心,她决定和丈夫商量一下,可是每次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害怕丈夫不但不同意,反而责怪她,甚至影响夫妻感情。事情拖到1998年12月9日,她突然听说丈夫因为几次上班时间溜号,去搞赌博被定为待岗了,丈夫的一个老赌友也因为抢劫被抓了。“这样下去咋得了?我一定要去做人工授精!他不同意我也要去,今后他要告我时再说――两口子,应该可以原谅的。”她打电话把丈夫训了一通,然后急匆匆地又去了医院,谎称自己是个离异女人,对爱情绝望了,但害怕孤独,想要个孩子。医生信了她的话,给她做了手术。

没几天,一直坚持做治疗的张亮被检查出基本合格了,夫妻俩高兴得相拥而泣。

喜得贵子,谁料幸福仅仅昙花一现

一个月后,王琼发现自己怀孕了。张亮一听,当即抱起她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给父母、亲戚和关心他生育的朋友打电话报喜,仿佛能考上哈佛大学的宝贝儿子已经横空出世了一样。张亮以为是他自己“显了神威”,得意得跟立了特等功一般,工作上也转了个180度的弯。王琼心里却是又喜又怕,喜的是张亮的心病突然治好了,怕的是老公会知道人工授精的事。同时她也在祈祷着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丈夫的。

1999年8月,儿子浩博呱呱落地,一家人都乐坏了,光庆贺宴就摆了20多桌,张亮和他的父亲都醉得走路直跌跟头。一家人买了1000多元的礼品去感谢那位给张亮治病的医生,张亮紧紧握住医生的手说:“老师,你救活了一个灵魂啊!”

王琼成了“特级劳模”,张亮给她买的滋补品已经多得她半年也吃不完,亲朋好友们还源源不断地送来许多。对儿子,他们更是舍得花钱,儿子还不满1岁,他们给买的玩具就有400多件。为了不让人从孩子长相上看出问题,王琼从不挑起人们观察孩子长得像谁的话题,别人一提到,她就说儿子像她。直到儿子一天天长得真的像她,她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才算基本落地。

儿子浩博跟张亮特别亲,能走路之后,最喜欢跟着张亮跑,张亮总是乐颠颠地抱着、背着,笑呵呵地逗儿子,有时儿子把屎尿拉在他的名牌衣服上,他不但不恼,反夸儿子厉害。平时出去散步时,夫妇俩一人牵住孩子的一只手,一路走,一路谈笑风生,让许多人都羡慕不已。有了孩子之后,家里经济紧张了,张亮这个在厂里搞技术的白面书生,就用业余时间开火三轮拉客挣钱,皮肤晒得黝黑,别人硬拖他去打麻将他也不去。

浩博聪明、乖巧,在幼儿园经常得到老师夸奖,几个邻居也常把他作为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正因为如此,张亮的父母要争着带孙子,他们把浩博接到仁寿老家。

张亮夫妇虽然经济压力骤然减轻,但生活突然变得单调,觉得没事可做,加之张亮所在企业效益下滑,他干工作又没了劲头,所以不思进取,又回到了久违的麻将桌,还有过三天三夜没有下桌子的“辉煌经历”。王琼一个人在屋里冷清寂寞,就成了舞厅的常客,经常到半夜才回家。2002年秋天,王琼与在舞厅认识的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刘明君好上了。

刘明君说话喜欢引经据典,属于儒商一类,妻子刚刚病逝。他每天晚上都要给王琼买束鲜花,还亲自开车把她送回家。星期天,刘明君多次开车带她到绵阳、德阳去度假,不时催她和丈夫离婚。当张亮从麻将桌上一觉醒来,王琼已经死活不愿意离开刘明君了。

不久,王琼正式提出离婚。

张家父母知道后,赶紧把浩博送回来,希望孩子这根纽带能把他们捆在一起。心爱的儿子回到了身边,夫妇俩都围着儿子转,彼此的矛盾有所冲淡。但,王琼明白,这次爱情的“回光返照”,使她确信了浩博不是张亮的亲生儿子,因为她和刘明君在一起时怀孕过两次,而回到张亮身边后却一次也没有怀上。她感到这个秘密迟早都要暴露,家庭暴风雨终究会来。

王琼的情人天天打电话来约她,逼她做出抉择;张亮也是麻烦不断,他的牌友不时跑来要债。他们夫妻的感情之堤还没等修复竣工,就再度溃决了。王琼与刘明君频频约会,有时还把儿子也带去,让张亮几天看不到儿子一眼。

夫妇俩斗争了1年,终于在2003年10月离了婚。因考虑到张亮无生育能力,王琼把儿子让给了张亮。

要生育权,夫妻之间情大还是法大?

俗话说“失去后才觉珍贵”,王琼与张亮离婚后,才感到张亮值得留恋。2004年5月下旬,王琼再次为刘明君做了人流,同时感到刘明君对她的感情已经大打折扣,所以在 6月1日刘明君到广州出差后,她试探性地给张亮打电话说:“我这几天身体不好,一个人很不方便。”儿子一听说是妈妈的电话,马上就闹着要妈妈。于是张亮他们一家三口又住到了一起。

张亮对儿子太溺爱了,儿子半夜说要吃什么他就马上下楼去给他买,王琼担心他会把孩子宠坏。6月3日这一天,在武侯立交桥下,他们为教育儿子的事发生了争吵。对离婚仍然耿耿于怀的张亮说:“儿子是我们张家的种,你管那么多干啥?你真的爱孩子就不会和我离婚!”情急之下,王琼像倒豆子一样说出了人工授精之事。听到这事,被蒙了五六年的张亮勃然大怒,挥拳就朝王琼打去,王琼冒险跑到公路对面,马路上车流多,张亮不敢贸然横穿公路,急得在立交桥下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不停地嘟哝要杀人。路过的110巡警见他举止异常,上前劝阻,他才渐渐平静下来,但他又嚷着要上法庭,状告王琼侵犯了他的生育权。

王琼曾想过张亮会大发雷霆,甚至想到了会打她,但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强硬要她。她为自己辩解道:“你有生育权,我有没有?你自己不行,又不准我去做人工授精,岂不是侵犯了我的生育权,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和幸福?”张亮岂肯罢休,坚持说:“生孩子是夫妻共同的权利,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我糊里糊涂地帮别人养几年儿子,我冤不冤呀?”

张亮的想法有没有法律根据呢?他在绵阳请教了两位律师。

四川绵阳蜀华律师事务所律师王芝茂认为,从我国现有的法律条文来看,尚没有生育权一说,但根据《婚姻法》中“夫妻间应该忠实和互相尊重”的原则,王琼做人工授精时应该与张亮商量,至少也应该让张亮知道。况且,卫生部《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规范》及相关文件也强调,这项技术必须在夫妇双方自愿同意,并签署书面知情同意书后方可实施。从法理上讲,王琼在张亮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做人工授精,侵犯了张亮的知情权。其行为给张亮造成了精神损失,张亮可以就此要求其赔偿。

四川绵阳蜀华律师事务所律师唐朝宏说,浩博是王琼利用别人的人工授精所生,根据《婚姻法》,他就不是张亮的儿子,并且他们这种情况也不符合夫妻共同收养孩子的规定。尽管离婚时把浩博判给了张亮,现在张亮仍可以向法院要求不抚养浩博;同时,张亮已经为浩博付出了金钱和劳力,他可以要求王琼返还财产。

王琼找到张亮的朋友小文,哭诉道:“没有孩子之苦,他作为一个男人都承受不了,我一个女人承受得了吗?别人议论我、鄙视我、当众羞辱我,连他妈妈都骂我是只不生蛋的母鸡……我往肚里吞了多少泪水啊!我做人工授精,完全是为了他不堕落下去,他竟然装不知道。要说我侵犯了他的权利,但那事情是发生在做夫妻的时候,夫妻之间有爱的时候就提也不提法律,现在离婚了,就要用法律来制裁做夫妻时的一些行为了,这不是在打着依法维权的幌子践踏道德吗?”

四川大学哲学系教授、社会学家杨勇说:“在家庭中、在亲人间,许多行为都没有遵循法律规范,因为没有多少人从法律上去考虑问题。比如隐私权,一个人拆了外人的信,看了外人的日记,很可能要导致打官司,但拆了自己妻子或丈夫的信,看了妻子或丈夫的日记却一般都没事。因此,在夫妻间,现实情况是感情大于法律,对没有恶意的轻微违法,大多是互谅互让。不过,在我国,处理家庭成员间的关系,其原则的发展方向还是法大于情。”

到记者的采访结束时,张亮仍坚持说,他将进行亲子鉴定,如果儿子不是自己的,他要向王琼提出精神索赔。

相关链接一:

所谓协人工授精,就是将或卵子取出体外,经过处理或培养成胚胎后,再植入人体内,克服传统治疗的障碍,其中大家最熟悉的治疗就是试管婴儿。人类首个使用捐献而受精的案例发生在1884年,从那时起这种人工授精的方式就为那些不孕的夫妇带来了福音。

相关链接二:

卫生部近期实施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和人类库伦理原则》为这种治疗不育症的医疗手段规定了7大伦理原则,这7大伦理原则是:有利于患者、知情同意、保护后代、社会公益、保密、严防商业化、伦理监督。

相关链接三:

人工授精的孩子既不是婚生子,又不是养子,所以并没有直接的法律规定来直接确定人工授精情况下父亲与所生子女之间的关系。但是,最高人民法院在1991年7月8日《关于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以人工授精方式所生子女的法律地位的复函》中指出:“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双方一致同意进行人工授精,所生子女应视为夫妻双方的婚生子女,父母子女之间权利义务关系适用《婚姻法》的有关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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