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喜剧就是拥抱和握手

时间:2022-04-15 04:03:52

邓超喜剧就是拥抱和握手

邓超说,他生来就喜欢看别人笑,不喜欢看别人哭,看别人严肃,这是他做喜剧的初心。当然他很清楚,喜剧的价不高,千百年来它就像舞台上的小丑,总是欠着身,被人指摘庸俗和矮化。俞白眉说喜剧就像秋裤,人人都喜欢穿,可谁都不愿意承认。而邓超偏偏要把秋裤外穿,还要穿着它跳舞。他说,这是他跟观众拥抱和握手的方式,“艺术不是对抗,不是彰显你自己。做一个能让自己放松,也能让别人放松的人,挺好!”

电影和其他所有艺术都一样,不是对抗,不是彰显你自己,而是拥抱和握手。电影的确很神圣,但我始终有一个想法,就是我们不要把它神圣到触不可及。

穿着秋裤跳舞

俞白眉形容自己第一次看见邓超的情形,“就像是西门庆被潘金莲失手掉下的晾衣杆打了头,目光一下子就没法移开了。”

那是2000年前后,他跟宁财神、Mikko一起捣鼓情景喜剧,想着为《网虫日记》物色一位天生的“逗比”。那段时间,俞白眉整日的工作就是透过一台9寸大的监视器看各路艺术院校的学生寄来的录像带。都是些规整到乏味的表演段落,叫人恹恹欲睡。

不知怎么地,来一段中戏学生春游的录像,镜头里一个男生上蹿下跳地模仿班里的同学。“那个片段好笑致死,他们班同学一起哄,他就挨着个学人家,甭管男男女女都学,模仿能力特别强,就跟变了身一样。我也没见过他的同学是什么样,但就觉得特别传神,再听录像里,一帮学生都笑疯了。”

这个被俞白眉认定是喜剧祖师爷赏饭吃的男生,就是邓超。“好的喜剧演员,就跟漫画大师一样,寥寥几笔就抓住了一个人的特征,也许是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你抓住了,一下子就传神了,由不得你不笑。这种天赋是很少见的。”俞白眉回味着。

一年后,因为筹备戏剧《翠花,上酸菜》两个人终于碰了面。那时候,俞白眉和邓超都很年轻、穷困、志存高远,在东三环的某家仙踪林里,一聊到喜剧,聊到建剧场,话匣子就收不住了。“我们聊了一天一宿,最后嗓子都不行了。”14年后回忆那个片段,邓超仍能咂摸出酣畅的滋味。

这两个被太太吃醋的奚落为好基友的男人,究竟为何在喜剧的道路上一见如故,不可收拾,俞白眉试着总结:“我们都是能把装疯卖傻当补药吃的人,就是身上没有那么多的文化禁欲主义的链条,比较放松。”开得起玩笑,懂得自嘲,不喜道貌岸然的条框,邓超和俞白眉的喜剧理想简单、炽烈。“我每次看邓超穿着九儿的高开衩裙表演,动作一大就走光,然后在场观众全笑翻到椅子下去了,我就觉得喜剧多好啊,人畜无害,笑一笑什么负能量都没了。”

当然他俩也很清楚,喜剧从来都是不易做的,千百年来它就像舞台上的小丑,总是欠着身,被人指摘庸俗和矮化。俞白眉说喜剧就像秋裤,人人都喜欢穿,可谁都不愿意承认。而他却偏偏遇到一个非要把秋裤外穿,还要穿着它跳舞的人,这人是邓超。

电影《分手大师》上映后,邓超和俞白眉遭遇了各种声音,其间不乏刺耳的批评,甚至有影评人跳出来说:“这是各种段子拼凑的闹剧,恶搞、恶俗……”对于这样的批评,邓超照单全收:“说我们是闹剧什么的,我全盘接受,我觉得还不够闹、还不够夸张。 一聊到喜剧,大家就会说,‘先别跟我谈笑,笑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来,跟我聊聊故事线、聊聊逻辑、聊聊情怀。’我说对不起,你先把这些拿掉,把笑拿回来。两个多小时的笑,笑到鼓掌、笑到岔气,你们都不管,你们都不重视。”

“喜剧的价不高,好像只有能让人哭的作品才是高尚有深度的。”这是邓超做喜剧前已经有的心理建设。大三之前,每次在学校汇演,他都会选择喜剧,观众多,大家都乐,但笑完后,却同声说俗,“还是大家精神上都不放松”。

《分手大师》跑路演的时候,站站气氛热烈,一场电影,小笑不算,中笑、大笑、疯狂笑有一百四十多次,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做了六七年剧场,邓超最在乎的就是与观众以何种方式在一起,每次谢幕的时候,他都要上台问大家:“好笑吗?你们喜欢吗?你们笑了吗?”然后剧场里就会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口哨声与掌声。

“电影和其他所有艺术都一样,不是对抗,不是彰显你自己,而是去拥抱,去握手。”邓超对记者说道。

他谈起有一站路演,遇到几位聋哑观众,他问他们电影好笑吗,对方点点头,“都笑了?”其中一位观众比划着手语:“很想笑,但我们笑不出声。”

说到这儿,邓超突然就哽咽了。“你会发现,原来透过电影你面向的是那么多真实的朋友,他们用一张一张票去支持你,你能做的就是拥抱和握手。电影的确很神圣,我认为电影里的情感是神圣的,但我始终有一个想法,就是我们不要把它神圣到触不可及。”

表演的尺度比分子还要小

拍摄封面大片的时候,为了表现喜剧创作者在市场大环境下的纠结与束缚,我们用宽胶带将邓超层层捆绑。绑到一半,他突然脸色渐白,虚汗大作……这情景让他想起辛小丰死前的那场戏: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实习护士的手一直在抖,皮带从头到脚将他紧紧扼住,那种压迫的感觉令人窒息。冰凉的葡萄糖推进他的静脉,因为速度太快,疼痛真实而强烈,他的身体发出警报,意识模糊间,头脑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说话,一个说:停下来,你受不了了!另一个说:再扛一下,为了小丰。

那场戏之后,邓超有了后遗症。“轻度的幽闭恐惧,封闭的狭小空间或是压迫感,一下子就不行了。”他松开胶带,透了口气。四年时间,他始终在心里给辛小丰留着一个房间,“就觉得他一直没走”。

如果说拍《分手大师》时,邓超还是个冲动大过规划的新人,那么到了《恶棍天使》他已经展现出越发清晰和缜密的导演脉络。

难怪一向视老公为逗比的孙俪,拍完了《恶棍天使》竟会有些崇拜他:“他在生活中的能力实在太弱了,反而在拍戏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的另一面,原来他所有的能力都在他当导演的那一面。”

邓超也觉得,做导演的这两年,自己发生了挺大变化。“我原来有点装,接受采访的时候不聊生活。特别是摄像机一开,充满警惕。‘我们不聊这个话题,我们聊工作好吗?’特别是听到‘请问一下孙俪什么什么’,还没听完后面的,就像刺猬一样,会发出挑衅。” 《分手大师》是一个契机,让邓超认识到什么状态才是舒服的。如果不是这部电影,估计两三年内他也不会出现在综艺节目中。

现在的他是“跑男”里阳光的“伐木累”队长,庞大的粉丝团上至八十、小到几岁,没人能拒绝笑的魔力;微博上,他是隔三差五跑出来虐单身狗的逗比,每天忙着“冒充”各路人马表达对自己的爱慕敬仰之情,用剧照调戏孙俪,直播自己被等等和小花欺负……有网友放言卖肾都要给他买药;至于“一家四口,邓超最丑”俨然成了钟爱他的粉丝们心领神会的接头暗号。

与这个娱乐时代水融在一起没什么不好。不装、不拧巴的邓超,渐入佳境。我问他下一阶段人生目标是什么?他说,做一个能让自己放松,也能让别人放松的人。“你看那些宗师,他们还是很像孩童。你不觉得生活像孩子放屁一样坦然,也是种很高的境界?”

Q&A

《恶棍天使》中的查小刀,为什么一定要请孙俪来演?

可能也是我这么多年对她的观察,因为我身份变了之后,会对演员用另外一个目光观察。我一直觉得她会是很好的喜剧演员,如果这么好的喜剧演员不被大家看到的话,只是娘娘的话,我觉得太可惜了。这次《芈月传》又是和《恶棍天使》一起上,我觉得观众会精分的,会被她洪水一般的表演吓到。我在现场的时候也是数度被吓到,就觉得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呢,我真的想不到。

听说说服孙俪也是花了不少功夫?

我们这个团队对每一个人,不管她是不是我太太,都是非常重视的。重视到什么程度,我们会全体飞过去做导演阐述。不是说因为我是你老公,我跟你随便说一个,不是的。我们前期筹备做了一年,我把我们所有准备的东西给到她看,CG会怎么做,场景的3D图,包括表演演示,分镜头脚本。大家是互相认可的,就是你喜欢我们再来谈。她也是一个嗅觉非常灵敏的演员,看完之后她觉得她挺喜欢的,剩下就是我们怎么把这个东西在创作的过程中做好。

你说过《分手大师》让你体验了导演作为平衡木的角色,各个部门都很优秀,你需要做的是把大家粘合在一起。第二次当导演,觉得自己在剧组中的角色有什么不同吗?

我是一个求知欲挺强的人,特别是在我爱的和我认定的这辈子会做的一个事业上,我就像一个如饥似渴的孩子进入游乐场一样,就是那个感觉。总是觉得自己不能掉队,自己要获取新鲜的技术,能够对每一个部门去了解当然是最好的。还有就是,作为导演你怎么让大家发挥到最好,因为艺术感觉是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到底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带着观众去哪儿做梦。这就面临着你找什么样的队友跟你一起来完成这次的旅程,所以有时候,我跟白眉看见片尾字幕打上邓超、俞白眉作品都会蛮不好意思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作品是大家的。

《分手大师》的时候,你有个比喻,邓超是油门,俞白眉是刹车,到了《恶棍天使》还是一样?

这可能是一个永远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就像阴阳双鱼性格互补一样。白眉是文字工作者,他更宏观,更细腻,就像我太太说的,我是比较冒险、比较冲的那个。第二次当导演,有时你会觉得自己也是油门刹车都可以了,但其实不是,只不过比第一次的时候驾驶技术好一点。但是我依旧还是油门,他依旧还是刹车。就是他在我很踏实,然后很多东西因为我还得演,他也得写,我们这种奇妙的组合,就是这样缺一不可。

你和俞白眉相识十几年,一起做舞台剧六七年,我觉得你们做喜剧电影最大的优势,是你们有自己的原创IP?

这肯定是个优势,毕竟我们都是生存在一个所谓的大IP时代,拥有自己的原创IP当然是优势。我们的IP做完之后也能做舞台,然后现在我们也在做电视剧,《分手大师》的电视剧,也在做网剧。在好莱坞,电影原创剧本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现在在国内很少很少,大家都是在等着买小说了,大公司等着抢小说,然后一听是大IP,不管到底听没听过,影响力多大,都是蜂拥而上。就觉得还是要鼓励原创吧,那个还是赖以生存的根本。

《分手大师》上映后的评价是极度分化的,你也说过“喜剧遭受质疑是不可避免的命运”,其实从《泰濉分后喜剧应该承载什么样的功能的讨论一直就在,你是什么看法?

喜剧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结果,从最早的莎士比亚,古典喜剧开始,喜剧人总是这样的,就像我们在马戏团看小丑一样,他总是欠着身子,总是被嘲笑。我对喜剧有一种独特的钟情,总会想到小丑卸妆时候的样子,他给孩子带来很多欢乐。因为笑声是真的,我是爱看人笑的,我不爱看人哭,不爱看人严肃。我觉得每个人总是能找到他握手的对象,这就是为什么大家要把自己的类型做好,喜剧只是其中一个类型,还有纪录片、艺术片、侦探片、公路片、恐怖片,我就希望观众去电影院,就像进一条美食街一样,各取所好,他们只要选择自己喜欢的就行了。

当过导演之后,对你再做演员有什么启发?

可能是更宏观了,更全局了。以前会觉得自己某一条状态是最好的,但为什么导演最后没用那条,可能那条放到全局里的确不是最好的。作为演员的话,我是导演的棋子,我只是他创作中的一部分,他是整个灵魂的指挥家,我只是一个音符或者乐器。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去自恋,你为什么把那个东西拿掉,我完全相信他,这是演员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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