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十日 第6期

时间:2022-04-04 07:41:36

5月12日

地震来得很突然。那时我正在成都盐市口的快餐厅与一位朋友聊天,突然桌子上的可乐飞了出去,餐厅的人大喊“地震了”,这时,我们才知道发生什么了。突如其来的地震让我和我的朋友都措手不及。跑到街上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顿时,成都全市交通瘫痪,无奈,我只有步行回到位于城东琉璃场的家。

晚上,因为要办事,从家里坐出租车出去。司机一路上给我说了很多关于这次地震的事。这才知道这次地震的震中是汶川,震级有7.8级,而影响的地区甚广,四川、重庆、西安、甘肃等地都有受灾。司机还告诉我,他们已经自发组织了很多车辆去都江堰救人。

回到家,我赶紧打开电视,灾情太严重了,受灾的地区太多了,许多熟悉的地名充斥着我的耳朵,当听到绵阳三台也有人员伤亡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祖籍是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16岁时移居成都,虽然我已经在成都多年,但是很多亲戚都还在三台。我马上打电话联系我三台的亲朋好友,然而这时候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直到深夜,我才与三台的亲戚取得了联系,得知亲戚们都没事,我的心里稍微得到一点安慰。

从电视里我看到了太多凄惨的场面,让我感到原来灾情离我如此之近,我心里很沉重。实际上,我和几个朋友本来也准备自己开车在12号去青城山玩的,可是后来因为车坏了,没有去成,不然现在我们也可能都不知道在哪里。我知道,我必须为灾区做些什么。

5月13日

13日早上8点,我和联系到的几位朋友,买了价值1000多元的牛奶、矿泉水等,去了市民政局在彭州灾区的救助站。在救助站,我们看到龙门山中心学校的老师们已经组织学生的家长将自己的孩子领走了,但是却剩下9个小孩子在那里等待。我觉得奇怪,便向学校老师询问,老师告诉我,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银厂沟的谢家店子,而彭州受灾较重的正是在这一地区,据说那里已经全部被淹。我向老师要了这几个孩子家长的电话,由于条件有限,我只能将这些号码记在随手撕来的一张纸片上,然后和朋友们挨个拨打。当我们几个朋把电话挨着打了一遍,但一个也没有联系上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向相关人员打听了那边的情况,他们说,有消息称,由于被水淹没,整个谢家店子只有七、八个人幸存下来,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强忍住悲痛,我和其他的朋友商量要做点什么。

夜幕很快降临,我们在彭州灾区周围看了一下,到处是寻找亲人的人,走到一处废墟,我的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心理咯噔一下――尸体。在不远处,一位老人在废墟中坐着,眼神中带着恐惧,让人觉得十分凄凉。

回到救助站,在临时帐篷里,我和我的朋友们留了下来,和那9个留下来的小朋友一起,教他们唱歌、成语接龙,只是想让他们忘记地震带来的恐吓,更不愿他们知道他们的亲人可能已经遇难的消息。

在下山时,我将身上准备加油用的200元现金也捐出来了。不管谁当时在现场,都肯定会把所有的钱捐出来,确实太凄惨了,如果我身上有几万,我也肯定全部捐出来,当时只恨带的钱太少了。

5月14日

14日下午1点,我们自发组织起来的经销商共计9人,共两辆车,一同前往都江堰灾区。

一路上,两边的房子都倒了很多,空气中传来阵阵恶臭。我们看到志愿者们和当地政府官员们都在一旁加紧排险和营救。

在都江堰中心医院和聚源中学,我感到非常痛心,昔日的住院大楼已经完全垮塌为一片废墟,我们能够闻到从废墟中传出的味道。我们试图去废墟里帮助那些正在展开营救的志愿者们,抬抬伤者或者遗体,然而,进展很慢。

15号凌晨4点钟,我们穿梭在都江堰街面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当时不太理解的现象。好些帐篷外都有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帐篷里住不下了?我走到一婆婆旁边,问到:婆婆,你怎么不进去睡觉啊。婆婆说她在等她孙子。这时帐篷里的一个人告诉我,她孙子已经遇难了。我恍然明白了,原来这些帐篷外的灾民都还一时无法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们都还在回忆与遇难亲人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我自己总是认为自己很幸福,从来没有想到灾难会离自己这么近。

14号晚上,接到电话,宁波三生大中华区总裁郑凤强已经赶到成都。我们连夜赶回成都。

5月15日

回到成都已经是早晨8点左右。一位在小金县的经销商发来短信说自己已经安全,但是当地没有帐篷,连政府大楼都已经成了危房。得知其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与下面的经销商一起组织了一批救灾物资,准备去小金县。然而去小金县路全部被毁,根本进不去。

同时,我们看到,在三生的网站上已经发出了向灾区捐赠的信息,并且了解到,离我们最近的重庆分公司经理曹高堂将于18日到成都,组织当地经销商开展志愿者服务和向灾区捐款捐物。

5月18日

5月16~18日,本应该在自贡荣县给经销商做培训,然而,18号,曹经理到了成都,18号我便立即赶回成都,与曹经理一起商量四川地区的救灾计划。

原定18日或者19日去小金县,而从官方得到的消息,小金县的交通仍然受阻,不能进入。

5月19日

在灾情发生后我便报名参加了志愿者,然而由于志愿者的名额有限,且要求较为严格,排队后一直没有得到任何通知。可喜的是,我的一位同学突然打来电话,说19日出发去什邡的志愿者队伍里缺医生。

这让我异常兴奋,因为自己是学骨科的,刚好可以顶替这一名额,也希望自己的这点能力能够为灾区帮点忙。曹经理也是学医的,虽然只是学中医针灸之类,但也可以一起去。

队伍出发至什邡境内时,我们突然接到当晚有6~7级余震的消息,所以没能直接进入什邡重灾区。抗震救灾指挥部将我们这些志愿者全部安排到什邡实验中学的操场上。

没有任何入住条件的我们傻了眼:整个操场上都搭满了当地群众的简易帐篷,自己怎么睡觉呢?这时,一些战士来了,他们开始为我们搭帐篷。很感动,我们觉得很不应该,因为自己本来是帮助灾区的,现在却来麻烦战士,给他们增添了麻烦。我们主动和一起搭建帐篷,然而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帐篷是从俄罗斯运过来的,搭建很困难。最终,我们只好随便弄弄便进去睡觉了,由于地震后几日都十分困倦,一躺下便睡着了。

5月20日

20日,地震后的天气仍然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从实验小学出来后,志愿者队伍兵分两路,一路向洛水,一路向红白。红白作为受灾特重的地区,医疗救助是重中之重,我跟随医疗分队去那里;而洛水则主要是做心理辅导和安抚工作,直销人的心理向导当然也是有目共睹的,曹经理亦随行。

去红白镇的路上,我们碰到了从江苏来的运送救灾物资的车队,我们给这些车辆进行了消毒。偶然间,我们看到在灾区所用的消毒水竟然都是南京产的,此时则更觉得这些车辆亲切万分。

到红白之前,我并没有戴口罩,因为我并没有觉得这有多危险,然而越接近红白镇,我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戴上了口罩,我知道前方的形势肯定不容乐观。我也带上口罩,而这时,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两层口罩都无法掩盖。

一路上,我们都想下车去看看路边灾民的身体状况和受灾情况,然而实际情况并不允许,因为我们需要尽快赶到红白。

终于到了红白镇,我看到的情景,证实了我的想法,确实很严重。一下车,我们将带过来的东西向灾民们发放,有些人的嘴已经干的裂开了血缝,更让我感到痛心的是,很多人的伤并没有得到重视,特别是那些小的骨折和软组织损伤。我看到一位老年农民的手上很大的一个伤口,因无人救助,已经开始溃烂。

我们立即加入救助灾民之中。我是学骨科的,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我看到许多骨折的灾民在一起,有一个妇女的脚踝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我帮她扭了扭,使其踝关节复位,并给了她外用和内服的消肿、消炎以及活血化淤的药。放眼望去,在灾民安置点,还有更多的灾民需要救助。有骨折的,擦伤的,感冒的,还好我们出发时准备的相当充分,红花油、云南白药、感冒药等一应俱全。这时,我的医术便也真正的帮上了灾民们。

我们早上8点出发,10点过到达红白,下午才离开,我包扎了四五十个灾民,感觉人都快虚脱了。但是看到自己帮助了这么多的人,心里感到非常欣慰。中午没有吃饭,最后我们拿出自己带的方便面和水,尽管在灾区也有人生火烧水,为了不麻烦灾民,我们就着水,干吞了一袋方便面,然后接着干活。

我发现,在灾民安置点,几乎所有的群众或多或少都有受伤,甚至包括在场救助的战士。一位战士过来包扎时,我发现他的手上除了要包扎的,还有许多已经快愈合的伤口,我知道,他一定也救助了很多人。简单包扎后,这位战士又投入到救灾的第一线去了。

今天可能是我这次作为志愿者最累的一天,但我真的觉得值,因为虽然自己处于最危险的灾区,但是我看到了很多,并且运用自己学到的东西救助了很多人,感到很欣慰。

下午快结束的时候,灾民安置点的相关人员组织了志愿者进行了一个短暂培训。培训的内容主要是如何给灾民做心理辅导,并且印制了专门的小册子给他们。

5月21日后

5月21日,余震逐渐减少,我们还是准备去小金县看看那里经销商的情况,并作慰问,然而情况并不理想,因为小金县一线仍然不能通车。

5月21日后,我和这边的经销商一起,买了许多慰问物品,包括帐篷、大米等生活用品,给四川受灾的经销商送去。现在已经送了四顶帐篷,分别给中江、青白江和新都。并联系了小金县的经销商,对方说,现在米已经可以买到,吃不用愁了,而政府也安置了帐篷,住也不成问题。等小金县能够进去的时候,公司还是准备第一时间赶往小金县,为受灾的经销商送去公司的慰问。

这次的志愿者活动,我认为不仅是一次奉献爱心的过程,也不仅是体现人性关怀的过程,它更是一次灵魂净化的过程。从灾区回来后,我发现自己的人生观改变了很多,我也希望我们活着的人都要更多地去关心我们的亲人、朋友,还有我们的同胞。因为,这是最大的幸福,愿天下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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