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品尝 第9期

人物:巴福生――男,某村村长。张兰花――巴福生妻子。李盘锁――男,农民。幕启。巴福生家。 李盘锁提一个大老鳖上。

李盘锁:啥呀?你问我掂个大鳖干啥哩?我给村长送

礼哩。表婶!(张兰花上。)

张兰花:这几年你承包渔塘发大财了吧?

李盘锁:这不是多亏你和俺表叔支持嘛!(亮鳖)给!

张兰花:这可是稀罕物。

李盘锁:小意思,放盆里了!

张兰花:恁表叔不在家。

李盘锁:其实,我今天专门来谢表婶您的。

张兰花:我又不是领导,谢我个啥。

李盘锁:谁不知道?在外,人家喊俺表叔是领导;在家,俺表叔喊你是领导。您只要一跺脚,俺表叔他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出。(取出金项链盒)表婶,这是侄倌子孝敬的。

张兰花:这么贵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你不知道恁表叔那劲儿。

李盘锁:俺知道,硬得很!

张兰花:恁表叔多次警告我:要看好自己家的人儿,招呼好自己家的门儿……

李盘锁:表婶,还不是承包渔塘到期的事儿。

张兰花:听说,好多人想争。

李盘锁:可不是嘛!

张兰花:有的都托到乡长、县长那里去啦。

李盘锁:哎,县官不如现管,还是那句话,在家您是领导。

张兰花:中,这事儿包在恁表婶身上了!

李盘锁:谢谢!拜拜――

巴福生:(对张兰花)领导!

张兰花:哟嘿……

巴福生:吓着了吧,领导?

张兰花:跟你商量个事儿。

巴福生:啥事儿?说吧。

张兰花:盘锁承包那渔塘,到期了吧!

巴福生:到期了。

张兰花:叫我说呀,他承包这几年该交村上的就从来没有欠过,还叫他继续承包算了。

巴福生:咦!领导,看看,这也是你管的事儿?

张兰花:咋着,不让我管?那你找个管事的好了!

巴福生:领导,你管!你管还不中?

张兰花:还叫我管?

巴福生:你不是天天都管着我嘛。

张兰花:我给你做饭去!

巴福生:中、中。(忙递上围裙)领导――

张兰花:你等着吧。

巴福生:看见掉在地上的发票,捡起,三千八百八十八……购货人,李盘锁!

这项链原来是盘锁送,

怪不得兰花她刚才恁心惊。

有心让兰花退项链,

还怕她给我闹个天地崩。

我也知道怕老婆是毛病,

几次想改可又难改成!

关键时不能任其放纵,

动脑筋仿效孔明虚实并用――我迂回 用兵。

张兰花:饭中了!给给给……我给你捞出来了!咦,这不打个招呼,又蹿哪儿去了?又想给我回避矛盾耍滑头哩,看回来我咋收拾你!

(电话铃声响起。)

张兰花:喂,是巴福生的家呀,你是……噢,是王乡长啊!有啥事……(脸色突变)什么?啊!

(放下电话,发愣。)

乡长电话吓坏我,

这一下我捅了马蜂窝!

收下项链招来祸,

我可咋对福生说?

巴福生:咦!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咋晴转多云了?

张兰花:我……(哭)

巴福生:别哭,别哭,咋回事儿啊?

张兰花:这项链……是李盘锁送的。

巴福生:他咋会给你送项链?

张兰花:他承包渔塘到期了,怕不让他再包,让我给他求个情。

巴福生:你……我给你说过多少回,不让你收人家的东西占人家的便宜,你就是不听。

张兰花:还有哩,李盘锁个孬种把你给告了!

巴福生:他告我?

张兰花:刚才王乡长来电话说,这种问题性质严重,说不定,还得判刑、坐牢哩!

巴福生:兰花呀,平常我不敢说你,今儿个我得说你几句。这哪是金项链,这是铁锁链啊!你翻翻报纸看看,多少人都栽到这上边儿了!

张兰花:现在说啥也晚了。王乡长说,让你吃了饭到乡政府一趟。

巴福生:吃吃吃……事儿都成这了,我还吃龟孙!

巴福生:兰花呀……说实话,这些年,你把我憋屈得在家里我啥话也不敢说呀!

张兰花:你有啥委屈,就往外倒呗!

巴福生:那中,我说!

巴福生我今天放放胆量,

对老婆倒倒我苦水一腔。

自从咱全村人选我当村长,

怕老婆成了我的一大专长。

我怕你枕头风吹偏方向,

我怕你嘴硬心软替我把家当;

我怕你干涉内政胡乱讲,

我怕你乱收礼让人骂爹娘。

谁不想夫妻恩爱天伦享,

谁不想阖家平安度时光。

我怕你躲你把你让,

你竟给我惹祸殃!

张兰花: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害了你呀!

巴福生:唉!今儿个,我算琢磨出个理儿;这当官必先治家。治

不好家,他就当不好这个官!

李盘锁:哟!没看见没看见……

张兰花:李盘锁,你个坏良心的,俺 两口子咋得罪你了?你编着圈儿让俺往里跳啊!

李盘锁:我编啥圈儿了?

张兰花:你编啥圈儿你心里明白……

巴福生:好了!好了――盘锁,我的

脾气你还不知道?你咋给

我弄这哩!

张兰花:你这不是逼着叫俺福生学坏吗?

巴福生:中,老婆,有进步!

李盘锁:我不是还想承包那个渔塘嘛!

巴福生:谁说不让你承包了?(拿记事本)你看你看,村委会都研究过了,我正想通知你去签合同哩。

李盘锁:表叔,你真是那个那个……

张兰花:李盘锁,你先把告状的事儿给俺说清楚。

李盘锁:表叔,俺表婶说那话是啥意思?

巴福生:(急捂李盘锁的嘴)那是俺的内政。你少管,走……

李盘锁:中、中!表婶,俺走了!

张兰花:站住!(递项链)给我拿走!

李盘锁:这……

张兰花:给,还有这!(把大老鳖扔给李盘锁)

李盘锁:咦!咬着指头了!真毒气!

张兰花:(盯着巴福生看)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儿?

巴福生:我……盘锁他,那什么……

张兰花:(一拍桌)编!到底咋回事?

巴福生:刚才我捏着王乡长的腔儿给你打个电话,我想吓吓你!让你提前品尝一下亲人违法乱纪要去坐牢的滋味。

张兰花:中了!今儿个你这一家伙,可把我的弯儿给捏过来了。以后,在家别叫我领导了。

巴福生:那叫啥?

张兰花:该叫啥叫啥呗!

巴福生:是,领导。嗬,这猛一下还不习惯哩!

【原载2009年第7期《剧本》】

插图/牢狱之灾/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