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顺带租爱情,让我遍体鳞伤

口述/陈晓晨 整理/喻云

我和大多数80后的同龄人一样,讲究独立,追求时尚的生活方式。自以为一切都能轻松拿捏,潇洒应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有些看上去时髦而光鲜的行为,其实只是伤害穿的马甲,随意体验,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每月1000元,房子爱情一起租

2008年5月,大学毕业前夕,我和广州一家大型外资企业签了合同。启程前,我到网上搜寻租房信息,一条招租公告吸引了我:“新装修两室一厅,家用电器齐全,现出租一室。”引起我更大兴趣的是备注栏里的内容:“本人帅气男,芳龄二十七,性格好,品质优,真诚欢迎单身漂亮MM为伴。”我扑哧一声笑了。年轻异性合租的“猫腻”是不言自明的,可很少看到像这样开诚布公附带征婚的。我也是个思想前卫的人,对这则另类的招租广告来了兴致,我马上拨通了招租主人的电话。他的声音很爽朗:“我叫张禀。欢迎美女来广州,我们到时候面谈。”

张禀亲自到广州火车站接我,将我带到他位于城南某小区的房子。他说,他用6年的积蓄付了房子的首付,每个月还要支付数额不小的银行贷款,希望找个人分担。“当然,我找房客很挑剔的,有的人出再多的钱,我也不租给他。”他狡黠地看着我笑。

这所房子所在的小区地段好,环境幽雅,房子设计简洁、实用,他提出的每月1000元的房租也算合理;而且,对于他这个热情、坦诚的房东,我还有一点点好感。于是,租房的事就这么说定了。

“我有个主意,”他一脸坏笑地说,“顺带出租爱情。你可以尽情享受我这个钻石王老五最浪漫甜蜜、最细心体贴的爱情。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敢不敢答应?”他充满挑衅地看着我。这倒着实让我有点兴奋,立刻想起了韩剧《浪漫满屋》中的浪漫情节,犹豫片刻后,我爽快地和他击掌:“有帅哥愿意当护花使者,我何乐而不为?”

当天晚上,我们就郑重其事地签了租房合同,并附带一份《租赁爱情协议》。协议的主要内容是:“在租赁期间,两人以情侣姿态出现,本着自愿的原则,互相关爱,互相照顾,任何一方不得干涉对方寻找爱情的自由和权利;当一方找到真正的爱情时,另一方必须无条件退出……”在协议的落款处,我们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张禀潇洒地将笔一甩,开心地大笑:“呵呵,我既收了房租,又收了爱情,真是好事成双呀!”我也没心没肺地笑:“小女子我初来广州,运气不错,既有了容身之处,又有了护花使者,真可谓一箭双雕呀。”

他的爱情演习,我是陪练

我在外资企业做文秘,工作很紧张。张禀是平面设计师兼摄影师,可以在家办公,他便主动包揽了做饭的任务。

早上,我还在梦中漫步,张禀便来敲我的门:“懒丫头,快起来吃早点。”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一个黄灿灿的煎蛋,几片香葱面包,我满嘴满心都是甜蜜。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诱人的饭菜香正从厨房里飘出来。一天,吃完饭我抢着要洗碗、拖地,张禀一把将我按在沙发上,将电视遥控器放到我手里,说:“我将爱情出租给你,你应该尽情享受才对。”“那我有什么义务呢?”我问道。他诡秘地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禀做完家务,又给我端来水果拼盘,然后放了一张DVD和我一起看。我们看的是《色・戒》。每一个激情镜头,都让我心如鹿撞。我侧过头看张禀,他的眼里也正燃烧着火焰。想到他对我的贴心关爱,我不禁心怀感激地朝他怀里靠去……本来我们在协议中约定要分房睡的,可第四天晚上,我们就违约了。

激情褪去,我枕在他的臂弯里,笑问:“这算不算我尽的义务?”他也笑:“算,又不算。难道这不也是你的权利吗?”说到“权利”和“义务”,我马上想起我们那正儿八经的租赁协议,马上正色道:“不过,我可提醒你,你别对我那么好,我受不起的。”“算我自愿吧。权当是我搞爱情实战演习,怎么样?还算合格吧!”我心里暗暗得意:你搞演习,我陪练,我真是拣了大便宜。

我们像天下所有的情侣一样,牵着手散步,依偎着看电视,嘴对嘴吃冰淇淋。他性格很好,我不高兴时,他总是千方百计地哄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有了很深的依恋,依恋他爽朗的笑,依恋他温暖的大手,依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烟草味。张禀因此很得意:“怎么样?被俘虏了吧!”

2008年12月的一天晚上,我回到家,不见张禀,忙给他打手机,他简单地说了一句“我在和朋友吃饭”便挂了。到了深夜十二点,他仍然没有回家,再打他的手机,竟然关机了。我不停地给他发短信,一直没有回信。我心里急了。那一刻,我发现我是多么在意他。

2009年春节过后,张禀接了一个设计项目,时间紧,任务重,他整天忙得不亦乐乎。我自然而然地接下了家务活。每天早上6点,闹钟一响,我便强打精神起床,手忙脚乱地去给他准备早餐和中午的便当。下午下班后,我一路小跑,挤公车,跑超市,进了家门,鞋子一换,就钻进厨房。晚上还要拖地、洗衣、整熨衣服。有时候我还要加班,忙到十二点才歇下是常有的事。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我的精力和体力都有些不济,我真想放下所有的事,彻底轻松轻松,可是看着张禀日益消瘦的面容,我的心又有些疼,只好又绞尽脑汁去为他炖汤煲汁补充营养。

我想,这就是爱吧,为了爱人,什么事都愿意做,在爱人面前,什么都是无私的。

我深情付出后,他却急着催房租

张禀的设计项目终于圆满完工,他拿到了一大笔酬金。我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总算解放了,真是累死我了。”张禀不解地望着我:“你觉得很累吗?你这不是在做贤妻良母演习吗?”“演习?谁在演习?我这是迫不得已啊!”“既然你不愿意,那为什么要做呢?我可没强迫你。”张禀倒振振有辞。我突然想起我们协议上的白纸黑字:“本着自愿的原则,互相关爱,互相照顾。”可是真的爱了,又如何能分清是“自愿”,还是“他愿”,那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啊。

“今天几号?”张禀又问。“25号,星期三。”“哦,你不是每月21号交房租吗?这个月……”突然觉得有根针刺痛了我的心,我一时无以言对。是的,我们当时签了租房合同的,每月21号交房租1000元。前几个月,我都如期交给了他。可是这个月,我经常买甲鱼、乌鸡给他炖汤,手头有些紧,我以为他会体谅的,没想到他这么裸地提出来。张禀看到我的窘相,笑了:“是不是手头有些紧?没关系,过段时间再给吧。”

下午,张禀出去办事了,我越想越委屈,趴在床上哭得一塌糊涂。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辛苦付出,我委屈万分,决定到朋友那里住一段时间,气气他。已经出门了,我又折回去,恨恨地写了张字条:“你放心,你的租金我会给的。至少,这屋里还有我一大箱衣服,抵账绰绰有余。”

我向他表白,他却另有所爱

我不好意思告诉朋友我们“租赁爱情”的事,只说是和男友闹了一点小矛盾。朋友劝慰我:“他过几天一定会来找你的。”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张禀连电话都不来一个。我心里牵挂他,又担心朋友看出破绽,只好硬着头皮又回到家。张禀见到我,倒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噢,回来啦。”我酸溜溜地问:“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不担心我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任何一方不得干涉对方寻找爱情的自由和权利。怎么样,收获不小吧?”他坏坏地笑着,丝毫没注意到我脸上的尴尬和失落。

接着,张禀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照片:“怎么样?够‘魅’吧!”我心里的醋坛子顿时翻了:“你……你另有所爱了?”“什么另有所爱?我可是一直在寻寻觅觅啊。现在终于找到了,很来电的那种!”“我……我……你……你……”我支吾的声音很快被他兴致勃勃对女孩的赞美之辞所淹没。

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突然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说:“你难道不觉得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吗?”张禀转过身来挣脱我,从容地笑道:“又说笑话!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干涉各自的爱情吗?”“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我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张禀后退几步,像看一个外星人似的愣愣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冷冷地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讲游戏规则的,玩笑不能开得大了。”

随后的几天,我和张禀的关系非常尴尬,虽然同住在一套房子里,却一下子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想起前几个月的快乐生活,真是恍若隔世。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推开门,竟然看见张禀和一个女孩偎在沙发里看电视。张禀看见我,忙起身,问:“房子找好了吗?”我被弄糊涂了:我可没说要找房子啊。张禀很快又转了话题,“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小棋。小棋,这是我老家的一个亲戚,刚来广州,暂时将行李放在我这儿。”这时,我看见我的两个大箱子稳稳当当地立在墙角。“你找好房子了吗?”张禀又问。我机械地点点头。我还能怎么样呢?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我将两个月的房租放到张禀手里,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收留我。”张禀有些尴尬:“希望你尽快租到称心的房子。”我故作洒脱地笑笑,“我会的,这一次我会睁大眼睛找。”

责编/毕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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