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的舞台与极端的风格化

时间:2022-03-05 04:18:02

流转的舞台与极端的风格化

【摘要】 日本导演三谷幸喜作为喜剧电影世界里最具有辨识度的导演,以其一系列独具魅力的具有舞台剧特质的电影征服了无数影迷。密集的对话、纷繁的人物、夸张的表演、变换的空间等这些元素构成了三谷幸喜式喜剧。然而在喜剧外衣下难以掩饰导演对于舞台剧的迷恋,他借助于摄影机不断讲述着发生在舞台背后的故事,对于长镜头拍摄和多线叙事则有着极致的形式追求。

【关键词】 三谷幸喜;舞台剧;喜剧电影;长镜头;多线叙事

[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

电影作为艺术界的后起之秀,借鉴了戏剧中的诸多元素,如戏剧表演对于电影演员的训练、戏剧演出的“三一定律”对于电影编剧的创作启发,不乏改编自优秀戏剧和舞台剧的经典电影。随着电影叙事能力的突破和光影技术的发展,作为电影发展源泉的戏剧遭到了越来越多电影人的质疑,类似于“丢掉戏剧的拐杖”这样的言语也越来越多。各种电影新浪潮运动的不断出现,从内容上丰富了电影表达,从形式上革新了电影语言,使电影在影像展示上有了更多的塑造空间。可是,日本电影导演三谷幸喜却凭借着一系列具有舞台剧般鲜明特点的喜剧电影享誉业内,其借助于电影手段讲述封闭空间的单一情节故事或是多线情节故事引发了无数影迷的追捧。从1997年的处女作《广播时间》开始,三谷幸喜自编自导了《有顶天酒店》(2006)、《魔幻时刻》(2008)、《人生小节》(2011)、《大空港2013》等多部具有相似风格的喜剧电影。作为喜剧人的三谷幸喜,他导演并编剧的一系列作品无一不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密集的对话、纷繁的人物、夸张的表演、变换的空间等这些元素构成了三谷幸喜式喜剧。

“舞台的物理尺寸通常是保持固定的,观众是以不变的距离和角度观看表演的。这样,其空间是连续的,与此相比,在电影中,影片中的空间延续是可以广泛分切的,通过电影的技术和剪接,角度和尺寸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1]76-84三谷幸喜回到舞台,运用电影手段展示银幕背后、舞台之上的故事,让舞台参与了叙事。他对于电影形式的风格化追求也服务于电影的内容,借鉴了舞台剧演出不间断的特点,电影也刻意追求一镜到底的长镜头拍摄,封闭空间里的群像式演出也更似真实生活中的场景。他一方面将镜头对准观众陌生的地方,比如广播剧直播间、电影幕后拍摄现场;另一方面将电影镜头对准大家所熟知的环境,比如酒店和机场候机大厅,提醒观众注意那些被他们忽略的故事或情感,在熟悉的场景下给予观众全新的认知体验。演员既是在舞台上表演又似在日常工作岗位上工作,这样也就无形中模糊了表演的界限。

一、介入现场及模糊性表演

一般电影讲究封闭环境中的故事呈现,不能有展示电影正在拍摄的镜头,避免让观众意识到演员是在“扮演”而出戏,从而造成现实和戏剧的分离。而作为舞台剧编剧出身的三谷幸喜在自己导演的处女作《广播时间》则选取了幕前观众和收音机前听众无法亲眼看到的广播剧直播间,编剧、声优、录音师、导播、制片人、演员经纪人、声效师等工作人员粉墨登场,各人围绕着各自的立场不断改变剧情从而使一出广播剧产生了不断起伏的发展走势,矛盾的升级和不断反转的剧情走向也让单一空间下的表演富有了层次感。电影将镜头对准幕后工作人员,展示了一出广播剧的制作过程,满足了观众窥探隐私的心理。同时演员表演也有所突破,“在消解了戏剧艺术与生活的界限后,观众与演员的距离拉近了,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旁观者或者窥视者,而是成为积极的参与者,因此主动性得以加强,身心得以锻炼”[2]8-11。演员们在限定直播时间内、在限定的直播场所内展开的多角色集中冲突式群像表演也正是舞台剧演出的特点,广播剧直播间就像一个实景演出的舞台,只不过借助于自由移动的摄像机将整个舞台全方位调动起来,观众视觉可以跟着摄像机一窥幕后创作过程。广播剧的员工忙于广播剧的直播,对于他们而言仅仅是一份工作而已,可是对于台下的观众而言,观看他们的工作也就是观看他们的表演。因为有了摄像机介入现场,不断展现着幕后人员的工作情形,真实性工作和戏剧性表演的界限被打破了。同时在电影中安插了一个毫不知情的卡车司机作为听众,一方面扩展了电影空间,另一方面提醒电影观众注意二者区别。荧幕前的观众因为比类似于司机这样的听众多了一层视觉上的观感而感到优越性,这也正是三谷幸喜对于舞台剧的电影化改造。

到了十一年后拍摄的《魔幻时刻》,三谷幸喜将格局升级,在东宝摄影棚搭建了一座港口城市,复原了酒店、旅馆、街道和港口等现实建筑。影片不再像《广播时间》那样局限在单一封闭的空间,而是走到了“室外”拍摄,讲述了一个黑帮小头目以拍电影为名将一个三流演员打造成一名出色黑帮杀手的幽默喜剧。有了丰富的外景场地,电影的叙事空间得到了扩展,借助于编剧缜密的剧情设计和导演成熟的演员调度,电影最终呈现出了配角添光、主角出彩的群戏设置。这部电影最独特的地方在于它是一部讲述电影如何被制作出来的电影。演员富坚在电影前半部分始终沉浸在演电影的幻觉中,认为眼前真实的黑帮老大也是演员,更为甚者是在进行真实犯罪交易时和黑帮展开了火并,并且表示剧组提供的枪支道具很真实。有学者认为:“一系列有目的动作产生的行动对于演员塑造人物角色非常重要,这一点上戏剧和电影没有本质的区分,甚至电影表演应当从戏剧表演中汲取养分和精华,取之用之。”[3]159-162电影中富坚略带浮夸的戏剧表演形式得到了观众认可,原因就在于观众在潜在心理上认可了这是一部有着丰富外景场地的舞台剧而已,同时也说明了戏剧性表演和影视剧表演有着某种相似性。在影片后半部分富坚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真实的黑帮环境下,其他“演员”都是真实的黑帮而只有自己才是在演一个黑帮,人物身份和环境的错位也造就了电影最出色的戏剧冲突。这是因为由于现实世界的局限性,超越生活真实的动作往往更能引起观众的兴趣,演员富坚面对真实的黑帮老大展现的夸张的肢体语言往往令观众发笑。即使在知道身份后,富坚有感于黑帮头小目的信任让自己圆了一回主角梦,因此回过头召集了一个真实的电影剧组,帮助小头目演了一出“真实的电影”。影片最后演员富坚吓退了真的杀手富坚,黑帮老大也原谅了小头目,演员富坚也完完整整的过了一回主角梦,一出完整的电影制作过程也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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