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破译的密码

2001年7月26日，美国总统布什在国会上举行隆重仪式，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美军中担任特殊密码员任务的4名印第安纳瓦霍族老战士授予国会金质奖章，以表彰他们在战争期间作出的重大贡献。在太平洋战争期间，29名纳瓦霍族人奉命用纳瓦霍的土著语言编制和传递密码，日方情报机构对这种特殊的美军密码毫无办法，确保了美军战时通信的万无一失，为美军最终赢得太平洋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这种密码后来被世人喻为“不可破译的密码”。

印第安纳瓦霍人

印第安人系美洲的土著居民，二战期间共约3000万人，主要分布在美国、墨西哥、尼加拉瓜、危地马拉等地。美国大约有220万印第安人，广泛分布于全国各州，以阿拉斯加、亚力桑那、加利福尼亚、新墨西哥、北卡罗来纳、俄克拉荷马等州为多，这些印第安人大都居住在美国政府划定的260余个保留地中。印第安人的语言分九大语系，美国印第安人按语言分有许多种族，纳瓦霍人是在美印第安部落中的一族，他们大部分生活在美国西南部荒凉的高原上。在19世纪60年代美国武装力量曾与纳瓦霍族人兵戎相见，在基特・卡森的焦土攻势之后，纳瓦霍人被押送穿越新墨西哥州到350英里外新的定居点，这就是历史上的纳瓦霍人的“大迁徙”。二战开始后，当时的美国政府又对纳瓦霍人的羊群发动“围剿”，力图减少羊群的数量以便减轻土壤侵蚀和过渡放牧所造成的危害。到20世纪40年代初，总数不足4万的纳瓦霍族人散布在像西弗吉尼亚大小的地区里，民族保留居住区内几乎没有柏油路、没有水电供应，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座学校，他们几乎都以牧羊为生，栖身在叫做“霍根”的房子里。

在20世纪40年代初，印第安纳瓦霍语几乎只有人类学家和语言学家才能书写，在保留居住区内，纳瓦霍语主要用于口头交往，一般人很难听懂。这一特点使纳瓦霍语具备成为密码的天然条件。

加入太平洋战争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由此爆发。美国仔细分析此次失败的原因，发现日袭击珍珠港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当时日情报信息的准确掌握和行动的隐蔽。于是，如何确保密码不遭到日军破译成了当时美军将领考虑的重要问题。

正在美军为此事绞尽脑汁之时，有一位名叫菲利浦・约翰斯顿的人，他在印第安纳瓦霍族人保留居住区长大，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纳瓦霍语，在一次战斗演习中，他有机会读到有关美军土著语言测试的消息。于是，他脑海里立即冒出了一个制约敌人的好主意，他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美军和加拿大军中服役的印第安人曾经使用他们本民族的语言传递情报。但由于缺少像机枪、手榴弹一类的词汇，其应用受到限制。1942年初，约翰斯顿来到位于圣迭戈市北部的海军陆战队埃里奥特营地，向营地指挥官提出使用一种新型密码的建议，并保证这种密码不会被敌方破译。海军陆战队起初对此持怀疑态度。约翰斯顿很快带来一些纳瓦霍族朋友并按要求进行了15分钟试验。在海军陆战队高级指挥员口授指令的同时，要传达的信息很快被从英语译成纳瓦霍语，之后很快又被重新译成英语。他们的快捷举动和神秘方法令在场的指挥官们折服并留下深刻印象。

1942年4月，海军陆战队征募人员来到纳瓦霍人居住区，开始着手物色一些能操流利纳瓦霍语和英语的理想人选。经过反复挑选，同年5月第一批29名纳瓦霍族人被征召入伍，成为海军陆战队一员。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后，美海军陆战队的士兵把这些纳瓦霍人叫作“酋长”，以为他们一定身带弓箭，有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陆战队适应性训练结束后，这29名纳瓦霍士兵被编组成了海军陆战队383排，并立即被安排在加利福尼亚一处偏僻的海滨，受命开始编写密码。

按照美军方的要求，密码既不要密码本，也不要密码构成公式，只保留它的口语功能。29名纳瓦霍士兵打破以往常规，不去求助数学和机械，而是在自然界寻求灵感，他们巧妙地用鸡、鹰命名俯冲轰炸机，猫头鹰代表侦察机，燕子代表鱼雷机：他们用鱼来命名舰船；鲸鱼意为战舰，鲨鱼指驱逐舰：为了拼出常用姓名，编写人员还特意编写了一套纳瓦霍动物寓言集，以蚂蚁、熊、猫代替海军陆战队的埃布尔、贝克、查理，等等。他们利用复杂的母语，通过对纳瓦霍日常用语的灵活运用创造了500个常用军事术语的词汇表。

密码设计完成后，为检验其可靠性，美海军情报机构立即调集一些密码专家，对此密码安全保密程度进行检测，花了3周时间力图破译一条用这种密码编写的信息，却告失败，就是连未经密码训练的纳瓦霍新兵也无法破解其意。于是，除两名纳瓦霍密码译员留在后方，向下一批新兵传授密码外，其他人立即登船奔赴前线。

当他们被派到海军陆战队的四个独立团队后，却没有想到首先遭遇到的是不信任。一位上校同意接受他们的条件是，立即举行一次人机对抗演练，并且苛刻要求这些纳瓦霍士兵在演练中的准确性和速度必须比滴答作响传递信息的密码机胜一筹，而比赛结果，却令这位上校目瞪口呆，纳瓦霍密码译员轻松取胜。当另一名军官让他们在一个常用频率上做一次发送密码试验时，岛上另一处的无线电通信兵却一口咬定刚才是日本人在进行无线电波干扰，当中尉解释说叽里咕噜的讲话声是自己人的声音时，对方的反应是认为发送密码的人喝醉了酒。纳瓦霍士兵的表现终于折服了美军的一些军官，他们开始让其在战争中充分发挥作用。

在美海军陆战队编制纳瓦霍语密码的共有29名纳瓦霍人，他们在教官菲力浦・约翰斯顿中士的带领下，经历了严格的考核训练，前后培训了420名纳瓦霍族密码译员。这些纳瓦霍密码译员结业后，全部分配到太平洋战场的各个岛屿上。

立下汗马功劳

太平洋战争中，美日双方大多是在远离本土的岛屿、大洋、山林、荒漠中作战，部队的调动指挥全靠无线电通信，无线电通信是维系千百万士兵安危存亡的生命线，无线电通信的保密程度决定着交战双方的生死存亡。太平洋战争期间，在瓜达尔卡纳尔岛、拉包尔、冲绳岛、硫磺岛、塞班岛、关岛、新布列颠岛、布干维尔岛，在每一个驻有美军的太平洋岛屿上都有纳瓦霍密码译员的足迹和身影。

美海军所有的通信用纳瓦霍密码加密发出去后，日军情报专家全都傻了眼，费劲心机也猜不出这是何种语言，更别提破译了。虽然日本军方情报部门也在千方百计竭尽全力截获破读美军通信密码，但到手的只是解读了一些最低级的密语，真正的核心密码破译根本没门。在拉包尔，纳瓦霍密码译员被借往海军，以防止日本人通过破译密码察觉一场空袭迫在眉睫。在硫磺岛战役中，纳瓦霍密码译员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在6个通信网中传达了800条信息和指令无一差错。率领陆战队登陆硫磺岛的美军将领豪尔康诺说：“要不是纳瓦霍密码译员随军传递接收机密正确的军事命令，海军永远不可能拿下硫磺岛。”纳瓦霍人设计出的这种不可破译的密码，为美国赢得太平洋战争的胜利发挥了无法比拟的重要作用。

战时及至战后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纳瓦霍密码曾被视为最高机密，每当有人问起战争时的经历，这些纳瓦霍密码译员总会以“我是个话务员”来应答。对国家忠心耿耿的纳瓦霍密码译员在战后并未得到应有的荣誉和表扬，各种媒体宣传战争胜利的史实中也不见纳瓦霍人的影子。直到1968年随着美国国家档案的解密，纳瓦霍密码才从历史尘封的角落中浮出，纳瓦霍人对美国太平洋战争取胜的重大功绩才开始广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