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电视电影剧本】

兄弟

孙艳平

时间：现代

地点：东北农村

人物：春生45岁憨厚朴实的农民

腊月43岁春生妻

冬生27岁春生的弟弟

艳杰26岁冬生的妻子

常青26岁个体商贩

群众演员若干。

上集

1、春生的家。

三间新建砖平房，四周篱笆院墙，窗户上贴着大红喜字，一看便知是刚刚办过喜事不久。

张春生和媳妇腊月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心不在蔫地挑着黄豆。

腊月边挑边搭讪着：“都不知道你这心里头是咋想的，人家冬生刚结婚，你就往出撵人家，传出去，叫外人咋议论咱们。”

春生一瞪眼：“呆着吧你，老娘们家家的你知道个啥，吐沫星子还能淹死人？”

两人说话中，冬生从屋里溜出来，悄悄欲走，忽然被春生发现，喊：“冬生，回来。”

冬生折回：“哥，嫂子。”

春生打量着：“要去哪？”

冬生心虚地：“去山里。”

春生啪地把手中的黄豆扔在簸箕里，黄豆洒了一地：“我就咋说你你也不进盐酱，你虎哇！”

冬生：“人家常青都跑了好几年了，咋的了？还不是照样大把大把的往回赚钱。”

春生：“那你看着就眼红啦？”

冬生：“哥，咱家现在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我结婚，你借了人家多少，这些债得啥时候能还上。”

春生：“还不还上用你跟着操心啦？”

冬生：“可咱必竟是欠人家的，哥，我都打听好了，和常青跑一趟山里，最低能挣三千多块，跑个十趟八趟的，咱不但能还上饥荒，日子不也宽裕多了。”

春生：“行了，别跟我说那些用不着的，小鬼脸儿那块危险，听说去年山体滑坡，死了好几个呢，咋说，我也不同意你去。”

冬生：“哥，你咋这样，那啥事还都能叫咱们摊上啊，我都跟人家定好了，一会儿就来车，我能不去吗？”

春生：“你真定准儿了？”

冬生：“咋说这次我都得去。”

春生：“那吃饭时候说的那事？”

冬生无奈地：“看看，又来了，我知道你就是拿分家来拦我，等我回来再说，行吗？”

春生：“不行。”

冬生：“咱家过的好好的，你为啥偏要分家，再说了，我刚结婚你就分，叫别人咋看我？”

春生：“你还好意思说出口，结婚三天没过，你就非抖擞着要进山拉货，你挣钱挣红眼啦？”

冬生：“我要不去挣钱，靠你个人，得多少年能还清人家。”

春生：“你有家有口了你知道不，还叫人家跟着你担惊受怕呀，进屋去，进屋我跟你说。”

冬生极为难地：“哥，两点半的车我就得－－”

春生忿忿地站起，回手操起个柳条棍子指点着冬生：“娶了媳妇你翅膀就硬了，痛快给我回屋。”

冬生没再说话，顺从地走进屋去。

2、屋内。

镜头闪过新房中的彩电家俱之类。

春生光着脚丫子坐在炕上，满屋子里散发着呛人的烟味，他狠狠地吸了口烟，扔在地上将烟头踩灭：“我本打算叫你们俩当家，咱不进山了，太危险，在家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冬生：“你总是在家，在家的，家里能挣几个钱，你和嫂子忙活这么多年，又挣多少？”

春生象不认识似的抬头打量着冬生，腊月也似是一愣，冬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忙解释：“哥，嫂子，我是想－－”

春生一摆手：“得，冬生子，啥也别说了，你定准了？”

艳杰：“哥，叫他去吧，要不咱家这些饥荒也真够咱们受的。”

春生：“你们别拿那话来威胁你哥，我有地方借，我就有地方还，还用得着你们跟着瞎操心。”

冬生：“可我是咱家的一员，我不能再叫你和嫂子过这种谁都看不上的日子。”

春生苦笑一下：“真是大了，来不来就瞧不起你哥了，行，冬生子，你既然定准了非走不可，那就拉倒，我全当啥也没说，我就去找人，今晚上咱就分家。你也别怕啥风言风语的，就说是哥非往出撵你们俩。”

3、晚，春生家屋内。

老舅向炕沿帮上磕了磕旱烟袋：“你们哥俩分家那都是早晚的事儿，哪有哥俩住一块儿的，也别怕啥克渗（可耻）不克渗的了。”

二姨：“啥克渗事儿，现在都实兴这个，我们屯老赵家那二子，结婚第儿天就跟爹妈分开过了，也好，省着以后擦破脸就不好整了。”

老舅：“这家好分，艳杰刚结婚不知道，冬生爹妈死的早，你哥嫂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这恩呢你得报。”

冬生坐在板凳上低头不语。

老舅：“虽是这么说，冬生刚结婚，底子空，又是小的，有些事儿，你这当大哥大嫂的还得担谅着点。”

春生：“娘亲舅大，老舅，你咋说都对。”

老舅：“两下一勾乎，我看也差不多，方才跟你二姨、你二姨夫我们商量，你这家好分，是啥都对半儿扒开，柴米油盐，还有饥荒，饥荒也一家一半儿。”

二姨夫点着头：“行。”

春生豁地站起来：“老舅，我不同意这么分。”

老舅诧异地：“那你想－－”

春生：“（痛苦异常地）大伙都知道，我妈死的早，临死时我妈拉着我的手叫我照顾冬生，我们家现在也就两万多块钱的饥荒，满大劲我再出外打打工，多种两垧地，我们还有帮羊，一年也能出两个，有个二年三年的，就能还上，这刚一分家，咋能叫冬生背这样的债呢。”

冬生：“不行，哥嫂供我上学念书，供我吃穿，这恩情还没报呢，要分，我和艳杰把那两万块钱饥荒全领了。”

春生：“你虎哇，这不是存款。”

冬生：“那你虎哇，这饥荒都是给我结婚拉的，你凭啥一个人背过去。”

老舅：“春生子，要这么的你可太亏了，你媳妇也不能同意你这么干。”

腊月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春生不屑一顾地：“她同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个家还轮不到她说话。”

冬生：“不行，我不同意，要分我就领饥荒，再说我还能挣钱，要不咱就不分。”

春生指着冬生一瞪眼：“你给我坐下。”

冬生顺从地坐下。

春生：“哥跟你嫂子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咋挣还不是那么回事儿，趁着我们现在还能干动，多帮你们攒点儿，你们一宽裕，我这当哥的脸上也有光。房子咱们一家一间半，如果你觉得住着不方便的话，你就住这新屋子，哥搬到下屋去，还有那羊，你伺候不了，我们管着，等把饥荒还严了，挣钱还是咱们大伙花，你和艳杰也别有啥想法，真要打算对得起你哥，赶快给老张家生两个孩子，哥和你嫂子养活，省着人家说咱们家绝户。”

春生眼圈一红，再也说不下去，腊月痛楚不堪。

二姨嗔怪地：“别啥话都说，你跟腊月去大医院治治，到底谁有病，治好了，不就有孩子了。”

二姨夫：“提分家，咱们主要说分家，那些都是后话。”

老舅：“你们哥俩要真这么的，那好分，我们几个瞅着也高兴，冬生子念书就花了不少钱，这又结婚，该领的饥荒就让他领点儿，那羊啊，不用我说，大伙都知道，那是你哥和你嫂子的，房子啥的，都一家一半儿，谁也不亏。这饥荒不象存款，要真是都背到一个人的身上，也真够呛。”

冬生执拗地：“不行，我哥嫂就这样了，再出息也出息不到哪去，艳杰和我都能挣钱，还愁没好日子过，啥我也不要，这饥荒我领着，和常青去几趟山里，就还上人家了。”

春生豁地站了起来：“你姓啥？屁话，你在你哥跟前装大瓣儿蒜是不是？你显摆啥？别一冲动就不知姓啥了，我咋说你就咋听得了，哥还能给你窟窿桥走哇。”

冬生：“这不合理，咱家原来啥样谁不知道，为了给我结婚，你非得盖新房，买彩电家俱的，这些饥荒不都是为了我拉的嘛。你这么分，我不干。”

春生一瞪眼：“喂呀，你扬兴了，你能耐了？看不起你哥了？谁家办喜事不整个排排场场的，咱家咋啦，咱比别人差啥，只要有你哥在，就不能让你们在屯子里抬不起头。”

冬生：“哥－－”

春生：“就这么定了，往后你要是挣着钱了，哥上你那朝你要去。”

冬生坚决地：“不，饥荒我领，等以后哥你有钱了，我冲你要。”

春生愤怒了：“你到底同不同意？”

冬生：“这家分的不合理，我不同意。”

春生气极败坏地指着冬生：“你小子再说一声，还反了你了。”

冬生：“哥，咱不能这么分。”

春生一巴掌打去：“我叫你不能，我叫你不能，今儿个我好好收拾收拾你－－”

他拉过冬生，不容分说打了一顿巴掌。

4、通往山里的路上。

冬生和常青坐在一台破解放车里巅簸着。

常青：“冬生，真是分家后大哥才放你出来的？”

冬生一笑：“我也真没办法，不分家，他说啥不放我，非让我们俩当家不可，等我挣着钱，我还得跟他归回去，我才不跟他分呢。”

常青：“你说大哥也是，脑袋不开窍，一趟好几千块钱不挣，咱干啥去。”

冬生深深叹了口气：“也别怪我哥。他总觉得我还小，啥事儿不让我自已作主。”

常青忽然想起：“哎，师傅，离小鬼脸儿不远了吧？”

司机：“傍黑儿就能到，过了鬼见愁，就是油漆路了。”

常青：“再快点，师傅，省得黑了路不好走。”

司机：“好了。”

远景，汽车一溜尘土飞驰而去。

5、夕阳西下，山路上。

春生趁着落日的余辉，赶着羊群向家中走来。

村口，精明的村民王小鬼儿站在那里等着春生。

王小鬼离大老远就喊：“春生，放羊回来了？”

春生：“啊。这不是王小鬼儿嘛，这又干啥去呀？”

王小鬼儿走近春生：“找你呗，我还能干啥去。”

春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噢－－”

王小鬼儿：“春生子，你可别怪屯里乡亲的，上回你在我那拿的那钱－－”

春生为难地：“我也知道到期了，可你再宽我两天儿，黄不了。”

王小鬼儿：“我知道黄不了，我还信不着你吗，到期了你不还，你看这利息－－”

春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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