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品 人品

时间:2022-03-04 06:05:43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潮。”初读这联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句,便觉迥异于其他骚客文人的悲秋之声。尤其是刘禹锡的前后两首玄都观诗都给人一种格外凝重的感觉。

玄都观,是长安城郊的一座道士庙,园中桃树百亩,桃花盛开时,长安万人空巷皆看花。在玄都观诗中,诗人全部的诗品与人品都凝聚在这看似寻常的小诗上了。一个执着的灵魂跃然纸上:“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我们知道,公元805年,王叔文集团发动的一场政治革新失败了。这个集团的一些重要人物,也就是刘禹锡、柳宗元等著名的八位司马被贬到荒远的巴山楚水间任职,这其实与流放没有本质的区别。十年过后,朝廷里的某位当权者想起了这些才华横溢的诗人。也许,无情的岁月让他们学乖了,这些人按理应当对当权者感恩戴德。但是,刘禹锡并不买账,刚从遥远的郎州赶回来,又惹了大祸。他在《元和十年自郎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诗中辛辣地讽刺了那些趋炎附势,为了福贵利禄而奔走权门的投机分子。“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那些跑官要官的“君子”们可不管你是否“戏赠”,又惹得“尽是刘郎去后栽”的新贵们恼羞成怒。当权者又把刘禹锡赶出了京城这个政治中心。在诗人的政敌们看来,把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贬到巴山楚水间还不够解恨。这一回,刘禹锡被贬到了更远的连州(今广东省连县)任刺史,表面上是高升了,其实,当权者的本意是“就让你这清高的家伙客死他乡吧”。正如同代诗人白居易赠刘禹锡诗中写到的:“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但苦难的岁月和接踵而至的挫折并没有把诗人击倒。“人生失意时,方可暴知己。”这位很有政治抱负的诗人虽无缘实践自己的政治理想,却在长期遭贬,备受打击的惨淡境遇下积极创导新乐府运动。是的,“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诗人和他的战友们完成了中唐时期“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的文艺复兴。诗人并未就此消沉、虚度光阴,他从坎坷的人生境遇中汲取营养,完善了自己豁达的人格和高尚的人品。正如诗人自己所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们今天很难猜测,诗人是否也感受到寂寞、苦闷和意冷心灰?但对于受难者而言,苦难正是他们的财富。

诗人走来了。十四年后从远在广东的贬谪地他被召回京师。二十多年前那场偶然发生的革新只是因为一个皇帝――唐顺宗这位真龙天子因中风不能料理朝政,在一位受到重用的宰相韦执谊主持下,二王(王叔文、王显)八司马(刘禹锡、柳宗元等八人)在这场革新运动中受到重用。但可悲的是,这是一场人民不能理解,而最高统治者并不真心支持的革新。这样的悲剧在中国历史的政治舞台上演了多幕,直到千年后一个伟大女性――秋瑾以她的生命作为祭祀的羔羊,那祭坛上的烈火燃烧了许多年,才换来我们这个民族的新生。

刘禹锡故地重游,写下来另一首令权贵们不快的《再游玄都观》的著名诗句:“百亩庭院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诗中揶揄之情跃然纸上。上次看花题诗,被贬连州,十四年过去了,今日故地重游,玄都观里已是“百亩庭院半是苔”的衰败之景。昔日一同看花的政敌们(种桃道士)也大都飞鸟散尽。诗人赠给那些权贵政敌们的,仍然是轻蔑的嘲笑:“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读罢,让人掩卷遐思。

(作者系呼和浩特市委老干部局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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