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香港:并非金钱至上的城市

在一个蕞尔小城,每一寸的土地都是稀有资源。对香港而言,土地的价值尤其明显,所以每逢触及土地的议题,都会牵动人们的神经。近日,位于香港西贡郊外的大浪西湾,就成为了争论的焦点。

大浪西湾是香港一个热门的郊游景点,曾获官方选为香港十大胜景之首,是香港罕有的未受污染的天然净土。然而,最近有商人大量收购大浪西湾附近农田,计划发展私人俱乐部、高尔夫球场及有机耕作农场,并已经开始砍伐树林、平整土地,严重破坏了天然景观。事件经报导曝光后,引起市民强烈反弹,网上有许多人要求暂停工程,并示威抗议。有见及此,商人遂暂停工程,与政府及环保团体沟通,以平息争议。最后,政府将相关土地按程序纳入“发展审批地区图”,冻结发展。至此,事件方才告一段落。

这次争议主要围绕着两大核心主题,一是私人业权及公众利益,二是保育及发展。就私人业权及公众利益而言,一方面,因为大浪西湾发展的土地属于私人拥有,业权人以真金白银收购回来,如遵循法规发展土地,其他人自是无可厚非,而政府亦不可胡乱干扰私人发展。何况,在资本主义制度中,私有产权是关键的一环,不容干犯。因此,在今次事件中,政府难以用强硬手段阻止发展,只能依靠业权人自觉停下工程。另一方面,大众视大浪西湾为一项公共财富。虽然其只具观赏价值,但不少市民认为,天然美景不应让任何人垄断,令其他人失去欣赏的机会。问题最后归结到核心,其实是私有产权与公众利益的矛盾。按照香港现行法规,如有凌驾性的公众利益(例如开拓铁路),政府可付出赔偿强行收地,可见,在香港,私有产权亦非完全神圣不可侵犯。而今问题是,保留大浪西湾是否符合公众利益?如何合理地衡量不同自然地区的价值呢?

此外,大浪西湾凸显的是保育及发展的矛盾。近年,相类似的矛盾在香港并不罕见,天星码头、皇后码头、利东街以及年初的菜园村等,不但反映了本地去殖民的意识逐渐成形,亦体现了港人对过去的反思。一直以来,香港人自视为经济动物,一切金钱至上,而近年的保育及发展矛盾,明确显示了市民意识的转向――人文价值以至大浪西湾的自然价值,开始成为香港社会的主流价值。而今次事件正是一大契机,让本地人思考城市与自然的关系――任何东西是否都需要贴上一张价钱牌,以经济价值决定一切?保育自然地区又是否只有打造景点、发展旅游一种途径?如果今次事件不是发生在大浪西湾,而是平常的乡郊野地,又是否值得另行思考?

对香港这座小城来说,每块土地都有独特的价值,推土机过后,土地就将永久定型。故此大浪西湾虽小,从中却可窥见香港社会的主要矛盾,反映土地背后所埋藏的思想、价值与愿望。如何把矛盾一一理顺,需要所有香港人共同思考,毕竟“香港”并非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也不是一座由金钱与经济搭建的城市,而是一片由人与不同关系交织而成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