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门 第3期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许许多多的门，其中也许有这样一道门，它只适合成为永恒的秘密。那么，你千万不要打开它。

■结仇的姨奶

有一个美丽的农村。

村里有一桩人人羡慕的爱情，就像歌里唱的那样，姑娘美如水，小伙子壮如山。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小伙子到城市里打工去了，他离开村子那天，对姑娘海誓山盟，难舍难分。

可是，不到３个月，海就枯了，石就烂了。

那小伙子被一个富婆相中，她像采花一样断了小伙子的土根，把他摆放在豪宅的花瓶中。

这件事情，姑娘没有声张。她一个人坐在村头的水井边，打算寻短见。她哭了一天一夜。终于没有跳下去。

后来，村里有人吃那井水，说是咸的。

这个姑娘叫杨文兰，她也决定去城市里打工。

她离开家那天，娘为她整理好行李，又给她写了一个地址，对她说：“你有一个姨奶，她就住在市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这是她的地址，你去看看她。”

杨文兰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姨奶？”

娘说：“你这个姨奶和你奶奶是亲姐妹，年轻时，她和你奶奶争你爷爷，结了仇。这几十年来，她跟咱们这支亲戚一直不来往。”

娘说着，递给杨文兰一个布包，说：“这里有你爷爷死前拍的一张照片，你给你姨奶带去，如果她活着，就让她看一眼。”

杨文兰背上行李，离开家，上了路。

从此，她就走进了一个故事的结尾。

■干瘪的手

杨文兰的家离市里很远，要坐马车到乡里，坐汽车到县里，坐火车到市里。

她先按照那个地址找到姨奶的家。

她想，爷爷已经死去多年了，算起来，姨奶也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了，应该是儿孙满堂，她肯定早已淡忘了那多年以前的情仇。

姨奶家是一个很深的宅子，院墙很高，门很厚。

杨文兰伸手叩门，就像推敲一个陈年的秘密。

好半天，才出来一个很干净的老太太。

“你找谁？”

“你是姨奶吗？我是从西河沟来的。”

“你是谁？”

“隋工绣是我奶奶。我叫杨文兰。”

“你进来吧。”那个老太太说。

她领着杨文兰走进屋。

屋子很暗，采光极其不好。

那个老太太让她等一会儿，打开里屋的门，进去了。

她好久没出来。

杨文兰想，这个老太太是谁？姨奶？保姆？

她开始东张西望。

屋子里摆的都是一些老式家具：飞龙舞凤的扣盖柜子，翘沿八仙桌，高背太师椅……

半个小时过去了，杨文兰越来越尴尬，她差点儿要走了。

里屋的门终于开了，那个很干净的老太太换了一身衣服走出来，突然变得特别热情，说：“孩子，我就是你姨奶啊。”

然后，她坐在杨文兰的身边，问这问那，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一会儿摸摸她的手，感叹地说：“你的爹娘我都没见过，更别说你了。”

她的手很干瘪。

聊了聊，杨文兰知道姨奶一辈子没嫁，至今孤身一人。

她对姨奶讲了讲家里的基本情况和自己要打工挣点儿钱的想法。最后，她试探着说：“我奶奶……经常念叨你呢。”

姨奶低下头，淡淡地问：“她还没死？”

“我奶奶还活着，就是身体不太好，气管炎。”

姨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你爷爷……”

“他去世了。”

“我知道，他是去年六月初八死的。我是问他死前说了什么？”

杨文兰觉得很奇怪，几十年不通音讯，又相隔千里之遥，她怎么知道爷爷死了？

杨文兰说：“我爷爷死时，我正在乡里念书，没在场。”然后，她把爷爷的照片拿出来，递给她：“这是我爷爷的照片……”

姨奶漫不经心地接过去，放进口袋。她疲倦地伸了个懒腰，说：“你反正也没找到工作，就留在我家吧，做做饭，收拾收拾房子，算是伺候我，我给你工钱。”

杨文兰说：“伺候您是小辈应该的，我怎么可以要您钱呢？”

姨奶坚决地说：“那可不行。城里坏人多，给别人干活可能受欺负，尤其你是一个女孩子，又刚刚来，人生地不熟。跟我至少很安全。你先在我这里干一些日子，站稳脚跟，随时收集信息，一旦发现哪里有你发展的好机会，你就去试试。”

杨文兰觉得姨奶说得有道理，而且都是为她着想，就高兴地留下来。

■门里那是什么

次日，姨奶领着杨文兰到各个屋子都看了看。

这是一个筒子房，第一间算是客厅，往里走是卧室，再往里走是杂物室，最里边的那间屋的门紧闭着。那是第四道门。

姨奶又教她怎么用煤气，怎么用洗衣机等。

杨文兰开始工作了。

平时，姨奶的话不多。

她原来在一家假肢厂上班，现在靠退休金生活，不富裕，也不拮据。

她不像其他老年人，经常凑在一起扭秧歌或者打麻将。

她和任何人都不来往，总是一个人玩扑克。

她发两个人的牌，出完甲方的牌，再出乙方的牌。这样玩一遍可以，玩３遍就该腻了。可是，她天天玩，一遍，一遍，一遍……

看久了，杨文兰都心烦意乱。

一次，她忍不住问：“姨奶，你为什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