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两条取暖的鱼

时间:2022-10-30 08:51:01

什么样的男人是女人梦想中的男人?是那种能够提供足够的金钱和物质,给女人保护和安全感,让女人享受幸福生活的男人;还是那种会制造浪漫和炮制爱情,在如水的月光下为女人弹着吉他唱情歌的男人?

玻璃缸里的一条鱼,寂寞地等待另一条鱼游过来,在单纯的空间里和她触碰、相爱、给彼此淡淡的温暖,只是那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

那曾是太阳最亮的一天

还记得,遇到蔡威的时候是下午,我在楼下,卖力地刷洗着拼图板。因为,把拼图板铺在卧室的地板块上面,既防凉又防潮。他背对阳光站立着,白茫茫的阳光就像一百面镜子,在他身后闪着刺眼的光。

听说你需要一个合租人。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嗓音有些沙哑,像是被谁卡住了喉咙。我需要的是女性合租人!我头也不回地回答蔡威。并且优美地转动了一下朝向他的臀部,继续刷着泡泡板。

白色的影像并不走,他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两只手垂在腿的两侧,固持地站着不肯走开:“我刚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想找个住的地方。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看到我一个人努力地拿着塑料水管,他手忙脚乱上来帮忙。

我的手一抖,长长的塑料管被牵动着,对着高高大大的身体,喷射着白茫茫的水柱,不过几秒种,他全身都湿透,傻傻地站在白花花的阳光里,不知所措……

每一次回想到这儿,我都会忍不住放声大笑。

那个下午,太阳特别的明亮,天也特别高且蓝,是我,吕小蒙一生遇到的最明媚的下午。

蒙蒙和盐威的由来

我叫吕小蒙,女,29岁。

我养了两条鱼。我管红尾巴的鱼叫蒙蒙,另一条花尾巴的,我叫它盐威。

我的生活简单且幸福。

还记得有一天,望着窗外的淡淡晨光,我对蔡威说,吕小蒙想做一条鱼。

他从一堆设计图纸中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问,那我做什么?

我慢腾腾地直起腰,看也不看他一眼,走向阳台,边走边说,你就做另一条鱼啦!阳台那里有一张躺椅,躺在上面,可以充分地享受阳光。那一段时间,我还在做模特,当然是处于低谷,经常无所事事。所以,我特别懒散,喜欢赖在阳台上晒太阳。

哦!还好,我也是一条鱼。蔡威应承了一声,继续埋头作他的设计。

我说,做一条鱼真好,可以优哉优哉在水里游过来游过去,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不用为生存而活着,也不用为活着而生存,只要有水就可以了。

蔡威马上反驳我,不对,鱼多辛苦,就是睡着了也要游水,而且,永远不知道躺着晒太阳有多么舒服。

望着趴在一堆图纸上的蔡威,我忽然间有些生气,大声说,享受躺着晒太阳的舒服,是要有充足的物质基础,如果今天吃完了,不知道明天吃什么,那还有什么舒服可言,还不如做一条鱼。话说出口,我就开始后悔。蔡威垂着头,没再说话。我知道,自己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因为,整整两年,他设计出的图纸都没有一张被采用过。而我们的生活又一直徘徊在收不敷支的边缘。

直到傍晚,我躺在夕阳的余辉中睡着。他才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轻轻抱我到床上,朦胧中,我听他说:你喜欢做鱼,我们就做鱼吧!我叫你蒙蒙,你叫我什么?接下来是铺天盖地密不透风的吻,空荡荡的胃肠觉查着厨房飘来青椒炒肉丝的鲜香,苏醒过来。

搂着蔡威的头,我咧着嘴说:叫盐威,柴米油盐的盐!

什么?盐威?蔡威把手伸进我的腋下。我笑着挣扎着,呆头呆脑,就知道柴米油盐,不叫盐威叫什么!他跟着我傻笑。

不知怎么,我的心忽然被掏空,鼻子也酸酸的,想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些太迁就自己了。

柴米油盐的士兵有点傻

站在鱼缸面前,我放进一点鱼食。蒙蒙总是抢着游过来,盐威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等蒙蒙吃得差不多的时,才开始进食。盐威有点像蔡威,憨憨的,有点傻。

我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好可爱的两条鱼。

炒肉丝拌白米饭很香,蔡威做青椒炒肉丝有一点点甜,非常合我的口味。吃饭的时候,我常用筷子敲他的头,叫他柴米油盐的傻士兵,他答应着,趁我不注意偷偷把肉丝夹到我碗里。

蔡威会做很香的白米饭、红烧猪排、鲜虾水饺,却不会在生日那天为他叫将军的女人买一束鲜花;他甘当小士兵,能整理好我赶场时,急匆匆换下来,扔得七零八乱的衣服,但当我对着面对满街色彩缤纷的衣裙,贪婪地停住脚步时,却只会伸出手,傻呼呼地挠头。

一次,我把脚放在他头上,告诉他,街角开了一家日式的冰点店,据说里面的红豆刨冰非常好吃,吕小蒙想吃。几天后,他便买了蜜红豆,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煮了四个小时,才做成红豆刨冰。

两个人头碰头地坐在餐桌上,他边吃边对我说:外面的刨冰吃得不实惠,那里有我做得好吃!一份红豆刨冰要卖九十八元,要花上我们一个星期的菜钱。

一大盆的红豆刨冰太多,我眼泪都冷得流下来。

当诱惑闪着光走来

我在T型台上卖弄大腿走来走去时,港商金凤桐就在台下瞪着一双黄豆粒大小的眼睛,色迷迷地注视着我。后来,我问他,众多佳丽为什么独独选中我。他一点也不隐瞒地说,你虽不是那种漂亮的女人,但却是男人一看就想和你缠绵的女人。

金凤桐用两把钥匙诱惑了我。

他说,女孩子都想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吧?我默然,在陌生的城市打拼的人,最渴望的就是拥有属于自己有房子。他开着黑色的尼桑,把我带到了后来他藏娇的金屋,二百多平米的二层小洋楼。一个小时后,金凤桐就把车钥匙和房子的钥匙扔给了我。

什么样的男人是女人梦想中的男人?是那种能够提供足够的金钱和物质,给女人保护和安全感,让女人享受幸福生活的男人;还是那种会制造浪漫和炮制爱情,在如水的月光下为女人弹着吉他唱情歌的男人?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好久。

只有一结论是确切的。蔡威两种人都不是,他既不浪漫也不多金。金凤桐至少能在金钱上满足我。而蔡威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管理我的胃,会照顾我的生活。

我曾问自己:什么是爱情?爱情是什么?回答是:爱情什么都不是,爱情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东西,物质充斥的时代,爱情根本就不存在。

犹豫了几天,我听从了金凤桐的建议,搬进了豪华住宅区,放弃模特生涯。

离开蔡威时,我把两条鱼留给了他。

怀念两条鱼

金凤桐习惯隔着浴室的玻璃门看我。看着看着会忽然闯进来,眯着眼睛,近一段距离地看我。我常抢白他说,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有看过。他每次都说,那不一样。看一会儿,他就会走过来摸我,之后,我们上床。

不过,这一段时间,金凤桐很少在我这里过夜了。偶尔,他会回来温存一下,走的时候会扔下些几万块钱给我做为家用。他并不知道,我用他的钱,偷偷地买股票、抄楼盘,赚够了下半生的费用。

半年前,他新包下一个十九岁的女孩。他在物质上继续照顾着我,我想,他是在尽一个男人的义务;或者是静等我自己醒来,然后明智地走开。

夜对于我而言,越来越漫长,也越来越空旷。我寂寞的身体,越来越想念另一个给她爱和温暖的身体。

金凤桐偶尔在午夜醒来,发觉我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便问:怎么了?

我说,我想起以前养的那两条鱼。

他翻了个身,说,喜欢养,明天就买两条。

意外的邂逅

三个月前,我开车到郊区散心回来,就近在一个鱼店前停下来,准备买些鱼食。迎面走来蔡威和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

我热情地和他们握手。异乡的街头,彼此礼貌热情地询问对方的生活。

那个女人骄傲地告诉我,他昨天在全国的设计大赛中拿了大奖。他们正准备晚上开大餐庆祝。刚买完了菜,顺便给金鱼买些鱼食回去。挽着丈夫的女人,脸上分明写着的幸福两个字。

我摸着孩子的脸问:叫什么名字呀,小朋友!女人笑眯眯地对孩子说:卓远,快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还不会说话,只会伸出小手来抓我的头发。

卓远这两个字,像闪电瞬间穿透尘封已久的记忆。

放下扬起再会的手臂,背过身打开车门时,我泪流满面。

六年前,那个在海边看日出的早晨,曾两个年轻人在破旧的吉普车里讨论着将来生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他说,我们的儿子将来叫必远。我说,必远,还不如卓远好听。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闪了闪,说,好!听从领导安排,就这么定了,卓远就卓远。

回来后,我躺在空旷的床上,一棵心在胸腔里的狂乱的痛。

我问自己,如果没有金凤桐;我会不会还和蔡威在一起;如果我没有放弃曾经三年的同甘共苦,现在会不会嫁给蔡威;如果我再等三年,站在他身边的幸福的女人会不会就是我;如果真的嫁给蔡威,而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叫卓远?

如果,如果,如果……

现实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正如药店不卖后悔药一样。

一直固持的认为,蔡威没有任何优势,可以和金凤桐相比。现在才知道,他在我心理,就像是堆成塔的刨冰,粘着数不清的红豆,一粒一粒地淹没了我。

再见了,取暖的鱼

我偶尔会在梦里看见蔡威。穿着格子的衬衫,白色的长裤,背着米色的背包,站在明亮阳光里,招着手对我笑。然后,我流着泪醒来,一个人面对空荡荡地床。

暗夜的星光下,两条鱼在鱼缸里静静地漂浮着。

一张属于幸福女人的脸,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感到了心痛,仿佛幸福之花被自己亲手杀了。这痛是旋转化不去的怪圈,一圈一圈,缠绕着,让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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