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怀抱各自时间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写诗的不一定是诗人。诗人被赋予了使命，落字为根。野草与鲜花长成繁忙的季节，在哪里种，在什么时候收，镰刀疯长，心灵失重。

像海子和顾城这样的“诗人”，成了碑，有时反而觉得是一种可悲。如果他们真的融血于诗，便再也没有了自我，交托的过程，他只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是把心交了出去。

我看过最美的诗，不是海子，不是顾城。而是一个小女孩的。因为我熟知她，她的每一个字，错落间景象满天。恍惚就被带了进去，是无底洞，深不见底。跌落的地方，是心脏。

我是在看了弹唱的一首诗后，才写下这些字，及想起那个小女孩。流年生疏，念起已隔着重重的幕一样，掀不得，幕后各自为营，流光溢彩，或黑白堆砌，上演些什么。可叹这岁月，瞒天过海，一不小心，就把一个人弄丢了。真如我看到的那个叫弹唱的人写的诗一般：

牵着马，赶着尘

你是秦初的一只孤

我是日深的射手

我们怀抱各自的时间

其实，很多人已看出，我喜欢诗。记得刚喜欢写字时，写的都是诗。几行错落，别有洞天。许多心事是隐光，透着丝丝缕缕落下的珠液，闪亮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暗喜。可惜。岁月可叹，那些忧伤的诗锈迹斑斑，藏在一个叫过去的地方，没人找得着。

后来，所有明丽的眼神，和那些诗一起，被什么遮了起来。往事知多少，回首泪眼婆娑。

国庆节后，好友飞飞突然来电话，说让我害惨了。细问才得知，她去了无染寺。只因我在《无染》里面几笔带过，那寺可能就灵光万丈，也神秘无底。曾经在电话里回答过她，我说不记得是哪年去了，只记得我在不停地走，幽深，空明，参天的树，遮些日光，就像走在一段往事里。说时自然字词有别，但大体不差多少。

只是没想到，她去看的，完全并非臆想。后来我便惊愕，是哪里出了错。是想得过好，而事实简陋，是那篇《无染》意境幽深，而真实走进举步无路。

面对她电话里的唉叹，我一个劲地说，我真不记得当年为什么去那里，是什么时候去的，跟谁去的。我能记得，真的就是一种感觉。文章里，我提到的，亦只是无染寺三个字，只缘于无染两字。我跟那座寺的缘分，也只限于两个字。再要多说一点，那就是感觉了。

随后一夜，我辗转想那年的无染寺之行。怎么想怎么记得，我在不停地走，真得幽深不见光，那种遮日的悠闲与暇思是很诱惑人的，入雨不能出，静静得深陷其中。

那时，大概是我挺灰暗的时日，还记得我给沈发过一条短信。当时应该用的别人的手机，因为她看到那个短信还吓了一跳，内容不记得了，但记得无染寺三字。那时陪我的，只有沈。那个叫无染寺的地方，暇思时光，遮日的阴暗，恰到好处地掩藏一些东西，阴暗，孤独，失语，便不胜窃喜。所以，如今回忆无染寺，只剩下一些感觉。和那个叫沈的女子。

这便好。

大概，我们都走过了诗一殷的少年时光。常想，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诗人，因为没有永远的激情，没有永远的少年。没有激情，便不会有诗。而激情只属于那样朴实无华却又不可忽略的少年时光。

在最后的一首诗里，另起一行，人生便无常。一起走过的人，经历的时光，都可以老死不相往来，留下一些感觉，打发偶尔一砍回首后的空洞。但有胜于无，最后剩下的，不是具体的历历在目的情节，只是一种感觉。再回忆时。我们是不是可以说，那种美妙，就像诗。

或许吧。所以一直以来，养成这样的习惯：看街口，人来人往，便相信这就是人生。路既有分叉，人便有东西。

走吧，走吧。牵着马，赶着尘/我们怀抱各自的时间/在路途中/等候某场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