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的“苘馍馍”

久违了的“苘馍馍”，今日一见，倍感亲近，忽悠一下抖搂出许多记忆，仿佛找回了那些逝去的岁月，在心底里泛潮，滋润了心窝窝那块有些荒芜的空间。

那日在郊区采风，忽然看见路边有几簇野生的苘长势葳蕤，枝头上三三两两的花儿艳黄艳黄，带着绒毛的“苘馍馍”青绿青绿，黄黄绿绿的光影在微风里摇荡，晃得我眼神儿很难定格。呃，久违了的“苘馍馍”！

苘（qǐng），曾经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农作物。它的主要用途，和大麻、亚麻、黄麻、剑麻、蕉麻、红麻等麻类植物一样，是成熟之后被收割了埋进淤泥往烂里沤，然后打捞出水，扒掉它的皮，晾干之后就成了重要的生产资料，生产中的所有绳子和麻袋，大都用它编织而成，农家生活中串子或纳鞋底绱鞋帮，也都离不开苘皮儿搓成的“麻线儿”。就连家里老人逝去，送殡时披麻戴孝用的孝绳，也是非“苘”莫属呢。“苘馍馍”则是这种植物结种子的荚，因其形状类似馒头，所以就被称为“苘馍馍”了。

“苘馍馍”顶着花儿带着绒毛的时候，可以采来当成美味享用的。采下来，悉心地将裹在外面的绒毛和嫩皮儿剥去，露出晶莹的银白的嫩米儿，圆圆的，放进口中慢慢品味，甜丝丝的，清香着呢！男孩儿女孩儿一起“过家家”，也是拿苘馍馍来“做饭”、“喂小孩儿”。女孩儿会掐一枚苘馍馍，采上几朵苘花儿，将花儿一朵一朵地排列着，插入苘馍馍的腰身，做成一个大大的花团，用一根线绳儿拴上，提着像灯笼游戏玩耍；几个花团串起来，戴在脖子上，就是“新媳妇儿”。男孩子捉来那种长着甲壳会飞的“金壳螂”，用一根细细的秫秸篾儿嵌到它脊背上的夹缝中，让它空飞，再采一枚大的苘馍馍，中间穿上一根轴儿，将串着“金壳螂”的秫秸篾儿再插到苘馍馍上。“金壳螂”一飞，苘馍馍就会转动，像风车一样转动，很好玩呢。每到六月六，家家户户蒸馒头，热腾腾的馒头一出锅，大人就会打发孩子们到苘地里采摘苘馍馍来，用带着齿轮的一端沾上“洋红”，在热馒头的顶部印上一个红红的花纹，煞是喜庆。秋后，“苘馍馍”晒干了，黑黑的种子从里面脱落，收集起来，供第二年播种。种子还可以生着吃，也可以炒熟捣碎当成香料，若是掺到芝麻里一起炒，做成“芝麻盐”，虽然比不上纯粹的“芝麻盐”浓香浓香，可也是餐桌上的上等美味了。

如今，随着时代的进步，各式各样的塑料编织袋渐渐地取代了麻袋；各式各样的塑料绳子也取代了苘皮搓成的绳子。苘和许多麻类植物一样，也就成了农村可有可无的作物了。苘作为农村生产与生活必需品的地位渐行渐远，“苘馍馍”也就为我们久违了。

久违了的“苘馍馍”，今日一见，倍感亲近，忽悠一下抖搂出许多记忆，仿佛找回了那些逝去的岁月，在心底里泛潮，滋润了心窝窝那块有些荒芜的空间。不知还有谁和我一样有着这样的“苘馍馍”情愫，不能忘怀那些时代的碎片？不知还有谁不识“苘馍馍”为何物，为我等这番怀旧而觉得不可思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