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莉·卡明斯基:以色列的,也是世界的

“维莉·卡明斯基”（Vered Kaminski）的名字，也许对国内许多爱好设计创意的人来说，还有点陌生。但当798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邀请她来做“维莉·卡明斯基当代首饰艺术与设计”专题讲座时，UCCA的报告厅来了许多热心而好奇的观众，“以色列当代前卫首饰设计师”这个头衔，令她仿佛环绕着一种遥远而神秘的色彩。作为以色列最著名的当代前卫首饰设计师之一，维莉·卡明斯基在国际上享有盛誉，其作品被以色列博物馆、巴黎装饰艺术博物馆、慕尼黑当代艺术博物馆等全球多家著名博物馆收藏。她的创作一方面融入以色列和中东元素，另一方面也是欧洲当代首饰艺术发展的一部分。

从“新首饰运动”到“回归以色列”

维莉·卡明斯基是土生土长的以色列人。从上世纪80年代至今，她从事首饰艺术设计创作快30年了。早在贝策爱尔艺术设计学院（Bezalel Academy of Art & Design）学习首饰设计期间，她就从中汲取了丰富的养分和独特的理念。“贝策爱尔艺术设计学院当时是以色列唯一的一所艺术学院，这所学院成立于以色列建国之前，由20世纪初从欧洲移民到以色列的艺术家建立。所以，学院里的教学和欧洲的艺术学院几乎没什么不同。那时首饰系学生的作品主要是抽象的、造型主义的风格，这种设计风格在当时叫‘新首饰运动’，它的理念是要改变‘首饰设计一定是昂贵的’意义。”随后，卡明斯基赴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利特维艺术学院和巴黎大学继续深造，并获得巴黎大学的艺术硕士学位。多年的艺术教育，让卡明斯基早期的作品深受“新首饰运动”和欧洲当代首饰艺术潮流的影响，她的作品强调形状和造型，使用铜、银、不锈钢等材料，就能变幻出型态鲜明、个性独特的胸针、手镯和项链等作品。

在巴黎学习3年之后，卡明斯基回到以色列。此时她的创作有了明显的新转向，她开始采用以色列当地的材料，比如石头和铁丝网，来表达她的设计理念。那时正值巴以冲突升级时期，在持续的冲突过程中，巴勒斯坦人向以色列人的汽车不断地扔石头，为了保护汽车，以色列人的汽车或警车上面会围着铁丝网。卡明斯基在演讲中给观众展示了一张罩着铁丝网的警车的照片，警灯在铁丝网的包裹中格外突出。在她看来，这个意象有着双重含义：“一方面铁丝网在保护警灯，另一方面警灯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在我的首饰设计里也有这样的双重含义：一方面首饰是为了起到强调的作用；另一方面首饰是为了保护我们，有护身符的作用。”在做首饰设计的时候，除了铁丝网的巧妙运用，卡明斯基还会特别考虑和强调石头在首饰中的价值，“石头在以色列是很普遍的东西，耶路撒冷的房子很多都是用石头建的。在我设计的首饰中，有些石头就是在我家路旁捡的。但是，这些石头又有着特别的含义，很多人看到石头和铁丝网搭配在一起，会自然而然联想到巴以冲突，或者这个世界的种种冲突。”冲突和纠缠，在首饰设计中却造就了别样的美感。很多时候，无须卡明斯基多言，人们就会自己给她的作品赋予各种解读。

随心而作，不断实验

仔细琢磨卡明斯基的作品，你会发现，她在材料的使用上既大胆尝试，又有自己的偏好。金、银、铜、铁丝、水泥、玻璃、塑料、不锈钢、马赛克、青金石、绿松石、马赛克、橄榄木等，成为她表达创意和概念的介质。而线圈、回路、分支、网状、树状、放射状、圆形、方形、菱形、星形等，则是她构架空间和结构的手法。卡明斯基坦言在创作的最初阶段往往只有一些模糊的灵感，经过一次次地“实验”和探索，理想中的创作才会真正诞生。她的创作方法是：不停地问自己，如果这样做会是什么结果？如果用不同的方法做，又会有什么结果？她乐此不疲地反复尝试，把设计当成一个好玩的游戏。

卡明斯基是敏感细腻的，作品中随处可见来自生活的点滴灵感，她擅长将传统的中东元素注入新的生命力。以色列家庭里常用的地砖形式，被她巧妙地运用到首饰设计中，通过对石头和水泥的加工、浇筑、切割和重新组合，制作出新颖又有特点的胸针。来自耶路撒冷市场出售的木骆驼纪念品，被她“分身”成几个部分，用不锈钢和银重新组合起来，就是一对漂亮的移动耳饰。她把犹太民族的象征——大卫星，融入到自己的首饰设计中。“如果你看到有人戴着这样的六角星，这说明他是一个犹太人。” 民族特色和现代设计，让她的创意理念走得更远。

她喜欢开一些生活的小玩笑。谈及自己喜欢用石头作为材质，她满腹“深情”地说，“每块石头看起来好像差不多，但其实这世界上没有两块同样的石头，所以我给每一块石头一个‘身份证号码’。”她每次切开一块石头都会有惊喜，会发现特别的东西。她曾用石头和银浇筑出一个有趣的戒指，但不得不给蒙在鼓里的人解释这其中的妙义，“在希伯来语里，如果说石头戒指，是指结婚钻戒。我做的是‘石头戒指’，可它不是钻石做的。”

她能够在缠绕、交织的线圈中游刃有余，做出各种有趣好看的图案。一根铜线，就能编织出女人的脸、花朵、猫狗……她还做过一系列作品，叫“指数乘方”，比如在“2的8次方”那件作品里，你能看到金属线条衍生出一棵美丽的“树木”。想象力驰骋于她的脑海，她在抑制不住的创作冲动中把灵感变成真实的作品。

首饰是一种有影响力的艺术形式

尽管不乐意，但卡明斯基的作品或多或少地被赋予了“政治色彩”。2010年，卡明斯基制作了一系列非常有艺术气息的胸针，其中一枚胸针由银和绿松石网状交织而成，非常有以色列特色，后来这枚胸针被以色列总统西蒙·佩雷斯相中，作为礼物赠送给德国总理安吉拉·默克尔。

她的设计在国际上因为“民族”身份和政治意味而备受瞩目，甚至有人称她为“政治艺术家”。这不是她想要的形象。于是，她故意地要远离这样的形象。但是她也坦言，“在设计的时候，冥冥中总会受到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因素影响。她在创作时并没有太多计划刻意非要去做什么，它们自然而然就发生了。”有些作品，虽然是同一个设计理念，但往往是一个作品引导她走向另一个作品，延续发展下去。”

幸运的是，她创作时无需考虑去迎合商业市场的喜好。除了首饰设计师的身份之外，她的另一个“正职工作”是贝策爱尔艺术设计学院的教授。因此，跟很多设计师不同的是，她不需要为了生计而设计，她的作品更多的是为了表达自我。另外，她认为饰品很重要的目的是交流，有时为了彰显身份，有时为了保护佩戴者，有时代表力量。“这在全世界是共通的。首饰其实是一种非常有影响力的艺术形式，人们佩戴首饰，也是在传达某种声音并彼此交流。”

她无比肯定，从事首饰设计是种天性使然。从6岁开始她就尝试着做各种简单的饰品，直到今天依然不厌倦。“我对将来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继续把自己的创意和设计告诉更多的朋友。我做首饰，是因为我喜欢做，能从中找到乐趣，并不刻意去寻找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