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的魔法》:夏日里的甜美颂歌

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美国演员改导演的罗伯·莱纳的作品一直不断地问世，我们中国观众非常熟悉他。不过，他的影片也一直徘徊在科技/动作大片之外，并非那些砸大钱大制作的风格。

请影迷们回忆一下，莱纳导演执导的影片很注重“草根文化”，总是带有一种符合大众口味的气息。虽然他的作品不是呼风唤雨的类型，场景也不会特意地夺人眼球，但是总是有力透纸背的宏大说服力，在通俗流畅的情节里，饱含着人间冷暖和爱心，观众们可感可受。所以他的影片在评论界好评如流，同时票房收入也不俗。在竞争激烈的好莱坞，莱纳导演的成功低调却绵密，从来不是如雷贯耳式的高峰迭起，却是令人难忘。

继2007年他的影片《遗愿清单》表达了他对人生的终极思考后，今年，莱纳导演推出了他的家庭/励志影片《贝拉的魔法》，再次用平缓的牧歌般叙事手法，讲述一群普通美国人的故事。

湖边的聪明老头

罗伯·莱纳的《贝拉的魔法》里的贝拉岛，是一处风景如画地方。在夏日艳阳下的绿树草坪的湖滨小区里，人们过着典型美国式的家居生活。他们的日子看上去按部就班，不疾不徐，可是各家有各家要操劳，要担心的事情。

让我们走进这个温馨小区的一家吧。家里的单身母亲夏洛特·奥奈尔（维吉妮娅·马德森饰）刚刚与丈夫离婚，独自一人带着三个未成年的女儿，平静中多少有些落寞。在这个炎炎夏日，她们邻家的房子里，住进了一位坐轮椅的黑人老者，给夏洛特一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夏洛特的孩子们很快得到了准确的信息，原来新来老人蒙特·维尔德霍恩曾是一位非常著名的西部小说家（摩根·弗里曼饰），他的腿是被闯红灯的司机撞坏的；他的老伴在七年前去世后，他的人生从此一蹶不振。即使蒙特整天坐在轮椅里，仍旧可以看出当年他的高大和壮实。不过，这个老头嗜酒如命，酒精曾经刺激了他的写作热情，可是现在却成了毁灭他精神和健康的毒药。

老蒙特已经很久没有作品问世了，他把这一切归因于遭到了主管灵感与艺术的“缪斯女神”的遗弃。枯竭的创作思维使得他的打字机日益尘封，因此令他沮丧不已。蒙特的侄子（柯南·汤普森饰）为他租下了这个湖滨小舍，希望他能够在这个湖光波影的地方，好好休个假，也“顺便”找回他自己的人生。侄子送他来的借口是要求他照顾的一只宠物狗，其实他是留下小狗在老人身边，万一他喝高了或者倒地不起的时候，总能有个报信的“警卫”。

假期里的孩子们对这个乖戾的陌生老头很是好奇，虽然他脾气很大，可是女孩们依然整天围着他问长问短。她们在缺少父爱的家庭里，已经体验到生活的不平衡。早熟的大女儿维洛（玛德琳·卡罗尔饰）因为远离了过去的朋友们而闷闷不乐；9岁二女儿芬娜根（爱玛·弗曼饰）像个淘气的假小子，活泼而且结实；最小女孩弗洛拉（妮科莱特·皮耶里尼饰）甜美可爱，她为找到老蒙特这个大玩伴快乐不已，很快就成了老人的“保护人”。

很快，孩子被老人的睿智所感动，很多在她们看来棘手的困难，常在蒙特的指点下，轻而易举地得到解决。村子有一个长得像孩子一样的智障男子，无事总是迈着像兔子跳一样的步子在他们附近捣乱。有趣的是，经历丰富的老蒙特略施小计，竟然让这个人变得不那么讨厌了。喜爱文学的二女儿还非常正式地拿出了她小小年纪的全部积蓄——34.18美元——当学费，要当老蒙特的学生，请求他教给她如何运用想象写下感人的故事。

善良的夏洛特也常来看望蒙特，并且温柔地照顾他。他们在湖边沙滩上谈心，在烧烤晚餐时共享美食。魅力四射的夏洛特用她甜美平和的微笑，打开了老蒙特早已紧闭的心灵之窗，一向面无表情的前作家，在这个单亲妈妈和她可爱的孩子们的环绕中，慢慢地放松了肌肉和神经。他再次感觉到有了写作的冲动，急切地要记下来自心灵的感应。

当然，老人的侄子曾经预感蒙特会找回自己，所以他早就“故意”地把老蒙特用惯的老式打字机和叔叔一起放到了小屋里，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温情的心灵鸡汤

老戏骨摩根·弗里曼好像是一个棵不老松，总是不动声色地一部接一部的推出新片，并未见他拼命地塑造角色，可是每部片子都是以智慧取胜，而且他似乎也永远不老，或是说他刚好演出了符合年龄的角色，用他理智的金手指一点，所有的角色都成了他的本色演出。

在《贝拉的魔法》里，他不再是《为戴西小姐开车》忠厚诚实、善良勇敢的老司机；不再是《肖申克救赎》中的囚犯瑞德；也不再是《百万美元宝贝》里的拳击教练，可是其实他还是他们全部。一个真正历经沧桑的人，必定要带着岁月的痕迹和人生的历练。弗里曼所扮演的新角色一直坐在轮椅里，行动和表演的空间非常狭小，但是正因为他一生储蓄了大量生活的积淀——或者说是演出的经验——所以他的表演决不空洞和呆板。

其实，当老蒙特毫无顾忌地猛灌啤酒的时候，看上去他很丑陋，并不可爱。可是当天真的小女孩问他为什么不再写作的时候，他的回答很独特：“喝酒和写作都是很费心力的事情，我不能两个一起做。”小女孩听得似懂非懂，好像他说了很有哲理的话。蒙特感叹：“美好词句已经离开我很多年了。”可是他面对好学和有才气的小姑娘时，他放弃了喝酒到死的颓唐念头，要帮助这个年轻的小姑娘释放出自己惊人的创造力。正是在这一老一小的对手努力中，老蒙特完成了自身救赎。

曾经在《杯酒人生》中饰演服务生的维吉妮娅·马德森，如今更加珠圆玉润，更增温婉的风韵。她所扮演的夏洛特最初照顾行动不便的老蒙特，是在尽地主之谊，可是她逐渐把他当成了倾诉的对象，同时又不自禁地展示信手拈来的小情趣，让蒙特惊喜而且感动，因为他苦涩心里已经很久没有接触温馨的女性了。

正是有了夏洛特的存在，老蒙特才感觉自己并未老朽。虽然他们之间一直互称“先生”和“太太”，却都有相遇知己的感应。蒙特想象着自己终于离开了轮椅，与夏洛特相拥起舞，惊觉才知是南柯一梦，当然是包含在情理之中的向往和美满。两人之间没有刻意地谁在帮助谁，也没有因为年龄和肤色的不同而疏远，爱情喜剧的结局并非让观众大吃一惊。

寻求心灵的和平

罗伯·莱纳的作品里有青少年电影《犯贱情人》(1985)；有成年人的爱情片《当哈利碰上莎莉》(1989)和《西雅图夜未眠》（1993）；军人法律片《好人寥寥》（1992）；女性喜剧片《前妻俱乐部》；老人片《遗愿清单》（2007），现在他又推出了不同种族间人流的影片《贝拉的魔法》，莱纳导演用他毕生的创作，展示他对人生和世界的理解。

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莱纳风趣地说：“当我年满60岁之后，我开始回顾我自己精神上变化的历程。我认为，我是一个非常非常年轻的老头子。”在新片《贝拉的魔法》里，他让弗里曼演出了一个集才尽的作家、无节制的酒鬼、脾气暴躁的老人、精明生活的顾问、有爱心的父亲和“普通”男人于一身的角色。而导演自己，何尝不也正是这样一位七情六欲俱全的“普通人”呢？！

莱纳导演说：“我创作《遗愿清单》，实际上是开始一种探索。片中展示了每个人一生——从生到死，是不可避免的过程。我要告诉各位的是，无论你是处在怎样的环境下和条件里，你都应该拥抱你的人生，享受生活。《遗愿清单》和《贝拉的魔法》里表达的是同一个内容。在我看到《贝拉的魔法》初稿里面那个人因为酗酒和江郎才尽，自己关闭了活下去大门。而后，他在湖边的这个夏季里，学会了重新生活时，我认为这个本子非常出色。”

莱纳导演不无感慨地表示：“其实在现实里，很多人也和老蒙特一样，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对自己说：‘我累了，我要退休和退出一切了。’人老了，都会感到死亡的临近。不过，你应该对自己说：‘别忙，我余下的时间不多，我要好好地利用它们。’我是说，既然你在这个星球上的时光非常有限，何不找出最佳的生活方式善待自己，而且永远不要放弃。你应该能挤出生命中每一盎司的快乐。”

人们有权相信，莱纳导演说的是真心话。他在用自己的心灵感染他的观众，也用实际的经历证明自己全心身地拥抱生活。因为当记者问到他本人是否也有一份遗愿清单的时候，导演微笑地表示：“我不需要那个，我已经做到了我能想到的所有事情。我知道我是谁，我有美满的婚姻，有三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我旅行过很多我想去的地方。而且我深信，只要你心里有快乐，那么你在任何地方都会感受到快乐。”

老蒙特是对的，夏洛特是对的，莱纳导演更是对的。这些上了些年纪的人们，用他们理解和宽容，谱写出来的生命颂歌，总是十分甜美和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