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嫁你

01小剧场夜外

霓虹灯下，话剧《托儿》的巨幅剧照矗立在小剧场门前，其中洋相百出的陈佩斯，格外引人注目。

散场后，多芬老眼昏花随人流涌出大门，激动不已自言自语：“这剧演得好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来，咱可是要好好把好这一……坎。”一下台阶时，身子打了个踉跄。

秦瑛跟随多芬后面，见势扶住多芬，抿嘴一笑说：“大妈，你这会儿，要小心脚下这些……坎！”搀扶着多芬走完台阶。

多芬感激说：“多好的闺女！……你也是……”

秦瑛截说：“我也是……受教育的。您走好！”停在街头，久久望着多芬的背影消失，讷讷道，“她跟我是……同行？”一个人漫无边际行走着，渐渐地消失在远方的萤火虫似的路灯里。

02婚介中心日外

大门旁一幅时尚宣传广告格外引人注目：一对年轻男女背靠着背、手拉着手依偎在晨光下的花朵中，幸福、温欣和陶醉四处洋溢。墙壁挂着精致牌匾《手拉手婚姻介绍服务中心》。

门口的台阶上摆满了各式花蓝，地上撒满彩色纸屑，一片喧嚣红尘，喜庆吉日之景。

秦瑛行至门口，拿出包里的报纸，毫无表情的脸上，不经意中却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赵帆从屋里跑出来，风似地打秦瑛面前经过，进了隔壁的一家酒楼。

秦瑛愠悻瞪了赵帆的背影一眼，抬起了头。

隔壁。一扇相当干净地玻璃门上写着“餐餐海鲜”的招牌。

03餐餐海鲜日内

生意红火，宾客满堂。

秦瑛独自坐在情侣座上心不在焉，面前是已空的盘碗，但并没要买单的意思，眼睛不停跟随着异常活跃的赵帆在转动。

赵帆故意提高的声音：“十号台买单了，一千三百九……”

一旁吧台的服务小姐婷婷与赵帆一唱一合：“来啦您呐，零头抹掉，一共是一千三百元”

陈慧亲昵对赵帆说：“小帆子，你总喜欢搞些歪门邪道！”满面春风，一副雍容尔雅的老板派头。

赵帆挤挤眼睛，说：“陈老板，真是搞歪门邪道，你酒楼里的生意，有这么火吗？”

秦瑛顺势瞟了一眼只有六个人吃饭的十号台，若有所思，冲服务小姐扬了扬手，做了个买单的动作：“小姐”。

秦瑛面对养鱼玻璃池，佯装看着游动的鱼儿，眼睛却盯着映在玻璃上的赵帆和十号台的一个客人。

赵帆亲昵说：“哥们儿，多谢了啊！”又把一摞钱塞进那人手上，小声说，“退你八百，发票照旧！……下次再来……好走！”

婷婷走过来，手捅了赵帆的腰眼，说：“喂，我说赵樊梨花……”

赵帆跳一边，恨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我的网名，姑奶奶你就别张扬了。”

婷婷说：“人家这一壶，只是要夸奖你，这主意真高，这帮爷，次次特卖命的帮忙。”

秦瑛喃喃说：“看来是同……行，饭……托儿！”抬起眼睛。

陈慧走出门外。

04婚介中心日外

陈慧与赵帆在门口嘀咕着。

赵帆带难色说：“……慧姐，这恐怕不好吧，车凯他……我说，这真是新鲜事儿，你怎么认识车凯的，而且这店……”

陈慧截然说：“喂，你可是向我们那的龙虾保证过的，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你我……你我这就叫暗箱操作吧。”

赵帆犹豫地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呀，再说纸包不住火，就怕这事儿跟那胶卷一样，暴光就没影。

陈慧塞给他一摞钱，说：“由我扛着，你怕什么。有一点你要信我，这件事儿对你凯哥……”嘎地住了口，讪讪呶了呶屋里。

屋里传来多芬的声音：“小帆，帮妈一把。”

05婚介中心日外

多芬脸挂着喜悦走出来，手拿着一堆塑料袋往花蓝上套。

赵帆说：“妈，你让它们夜里站岗？”

多芬说：“什么站岗？你说花篮啊，那还要我往屋里一个个搬吗？”

赵帆说：“回头丢了，这也是钱，少说打5折也有百拾来元！”

多芬说：“太平盛世，谁偷！”

赵帆说：“还国泰民安呢！那都是老黄历啦，如今的贼，就连……就连花圈都敢偷！”

多芬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头滑嘴了，刚开业你就说晦气话！”拿起扫帚塞在他手里，“帮妈干点活儿！”

06婚介中心日外

不远处。秦瑛抿嘴窃笑，扬起一副有了好主意的神情，打车离去。

07长安街日外

一辆辆打着双闪的豪华气派的车队在长安街上飞驰着。在最前面的车身上粘满了玫瑰花，后面的车上都绑满了红色的气球。气球在迎风飘舞着。

即将过一个红绿灯时，在路一旁指挥交通的女民警主动示意放行通过，并示以军礼。威严中不失带有恭贺的目光。

随着红绿灯的交换闪烁，推出片名《明天嫁给你》

08多芬家夜内

多芬端着碗在桌子上一边挟菜，一边不满地瞟着赵帆。

赵帆着闷头喝酒。

多芬端碗进了里间，空手出来，说：“你爸爸背着药罐子，看着一天比一天重，你像是隔壁人家的，又不找份工作，这到好，白发人养活黑发人了。”

赵帆说：“我想呀，我能跟您比吗？您大小做过‘小巷总理’，临了退啦，还能享受政府的二线政策。我呢！除了自己关心自己，谁关心过我啊？……说实话我自己都没关心过自己。”深深地押了一口酒。

多芬站起来，说：“哟呦，一把屎一把尿谁把你拉扯大的？告诉你谁都关心过你，可你是谁啊？就是那个扶不起来的刘备儿子刘阿斗！你看看人家隔壁的……”

赵帆说：“好了，好了，我革命的老妈妈，我怕您的老三篇。”

09某建筑工地平房夜内

十几个妇人住的房间，简陋，上下铺单人床。

收音机正唱着京剧《沙家滨》“老妈妈”那一段。

几个大娘型的大嫂听得如醉如痴，有的竟然比划唱起来。

秦瑛躺着看书，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一个三旬女子乜了秦瑛铺上一眼，嘴一撇，说：“要落个净耳根，只可惜投错了胎儿。”

一个小女孩子说：“妈，床太窄，挤！”

一个大娘更刻薄，指桑骂槐：“好啊，天坛地坛那儿大，能容得下你这尊菩萨！”

秦瑛爬起床。

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上前说：“瑛姐，你……”

秦瑛说：“别担心，我只是去上网！”

10多芬家夜内

多芬说：“别看你能说会道耍点小聪明，大钱你赚不到，小钱你还看不上眼。小帆，居家过日子，靠的是本份，别这山望了那山高！”

赵帆不耐烦地说：“您怎么就和唐僧似的，念叨起来没完没了。

多芬说：“我是唐僧吗？假如我是，嗷你是谁？是那个受累的马，马你都不是，你能吃苦吗？顶多是狗，喂不家的狗儿……”

赵帆没犹豫地说：“还用说吗？孙行者。”

赵帆喝了口酒，眼珠子一转，凑近说：“杜大姐（‘总理’），我给你的婚介中心提个意见吧。”

多芬吓了一跳。

赵帆神秘地说：“您老要买一台电脑。”

多芬轻哼道：“敢情好，连你上网聊天的钱，也不用自己掏了！”

11某一网吧夜内

秦瑛面对电脑屏幕沉思。

闪回：婷婷走过来，手捅了赵帆的腰眼，说：“喂，我说赵樊梨花……”

赵帆跳一边，恨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我的网名，姑奶奶你就别张扬了。”闪回完。

秦瑛莞尔一笑，在网上注册“秦薛丁山”，输入密码，进入平台，细细看了一眼上网录，一脸失望，喃喃说：“要是见到你这樊梨花，看我薛仁贵之子，薛丁山怎么来收拾你！”

12多芬家夜内

多芬从厨房伸出头，说：“帆儿，跟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赵帆棒着茶杯，津津有味喝了几口，点燃一只烟，嘴上烟雾与话同出：“你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嘴刁着牙签，欲出门。

多芬追出来，说：“好好好，你不收拾就不收拾！……你这是要到哪儿去……消费？”

赵帆走到门口边，车身说：“摊上做……您的后一代，我还能有什么消费？二元钱一个（钟）点，混呗！”

多芬说：“二元钱一个点，是干什么啊？”

赵帆说：“这是代沟，说您也是白说！”消失在门外。

多芬气恼说：“你这一代怎么啦？吃茶要吃浓的，喝酒要喝辣的，抽烟要抽带嘴的，玩手机还要玩短信，你还要怎么的？赶明日若是遇到了一个不像样的女的，你还不成了‘五毒书记’你啊！”

13餐餐海鲜夜内

店内生意仍是火旺。

婷婷正在玻璃钢池用手抓鳗鱼，怎么抓也抓不住，抬头见赵帆走进屋，低声啐道：“托儿，还不过来搭个帮手？喽，跟我网住那条大的。”

赵帆拿起网勺，边捞边说：“谁说的呀，跑了的鱼是大的。咳，我叫你跑……”捞起了鱼，边把网勺塞在婷婷，边拿眼睛寻找人。

婷婷说：“你甭看，陈老板忙着哩，你要上网就乘这机会去，再过一会打了烊，电脑就是她铁定的生活部分，就没有赵樊梨花的份了。”

赵帆说：“谢谢你！那我赵樊梨花就就直接上楼了。”

婷婷说：“谢不用你谢，只是什么时间，你要交我学电脑的。”

赵帆说：“行！手把手的交你学……都行……”身子往一边躲。

婷婷举手吓唬状，道：“滚一边，远远的！”

赵帆上楼，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14某一网吧夜内

秦瑛面对屏幕茫茫然，突然眼睛一亮，聊天平台出现了“赵樊梨花”的字样。

秦瑛拿鼠标对着“赵樊梨花”摁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熟练打一行字：我是初学乍道，能交个朋友吗？

15餐餐海鲜夜内

赵帆面对屏幕搜索着，目睹“赵樊梨花”，情不自禁说：“的巧喂，乖乖儿，巧他妈遇到了巧他娘！”

赵帆眼里闪着狡谲，不太熟练打下一行字：你生分了，你我本来就是夫妻！

“秦薛丁山”：那是故事书里的故事。虚拟世界里，你我只是第一次接触。

“赵樊梨花”：这并不重要，现实生活里，我妈和我爸，就是先结婚再恋爱再有感情的。

“秦薛丁山”：问题是，虚拟世界也需要时间与过程。

“赵樊梨花”：既然是这么说，那好，你我就当第一次见面……

“秦薛丁山”：就像故事书里，我第一次当你的俘虏……那样？

赵帆一下站起来，一脸有被人家戏弄的神情，后悻悻坐下，打下一行字：不，下面还不知谁掳谁呢？

“秦薛丁山”：一言为定！好，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赵帆一下又站起来，骂道：“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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