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丹先生体育学术思想及特点管窥

时间:2022-10-28 02:04:39

韩丹先生体育学术思想及特点管窥

摘要:通过梳理韩丹先生体育基本理论研究的代表性成果,在对其学术观点高度概括与总结的基础上,凝练出区分体育与竞技,体现了超前的体育与竞技观、跳出中国看体育体现了国际化的视野、破旧立新构成韩丹体育思想的核心内容、倡导学术争鸣体现其敢于质疑的学术精神等特点。从韩先生的文章及书信中处处体现了韩丹先生不断完善自我、永不止步的学术追求及对青年关爱并寄予厚望,彰显礼贤下士的学术品格。

关键词:体育思想;竞技;体育;韩丹

中图分类号:G80—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808(2013)01—0001—08

1 韩丹先生简介

韩丹,原名韩朝望,1932年3月生,河北平山县人。肄业于中国人民政治师范速成系,早年生长于我党领导的晋察冀边区,1946年担任村小学教师时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参加学习机要。从未受过正规学校教育。1960年由军队转业,在黑龙江省体委从事宣传、文秘工作。1972年主持创建黑龙江省体育科研所,从事冰上运动的科研工作。1979年转入哈尔滨体育学院主管马列教学、科研处及学报工作。1993年离休,被天津体育学院聘为社会体育研究员。曾任中国体育科学学会社科分会委员、中国社会学体育社会学专业委员会委员、黑龙江省体育科学学会常务理事等社会职务。

2 主要研究成果

自1984年进入体育学术研究领域,从事宏观体育理论研究。先后在《体育与科学》、《体育文史》(现《体育文化导刊》)、《体育学刊》等10余种学术刊物130余篇,10多篇被权威刊物全文转载,多篇获奖或人选国际、国内学术会议。26篇由国家权威刊物(G8体育)全文转载,27篇列入推荐篇目,8篇入选国际、国内学术会议,8篇受奖。其中《论我国体育体制和体育理论的改革创新》作为一篇体育改革“宣言”性的成果,在学术界受到广泛的关注,获“党旗下建设者——中国社会发展建设优秀成果”金奖。

韩丹认为1985年以后,我国的体育科研才逐渐实现由日常思维和工作思维向科学思维的转变。内容涉及国家体育工作方针、政策的制定与解释,现实问题及热点问题等方面。如《论当代运动竞技管理体制的利弊》(1989)、《人体文化初论》(1990)、《论体育软科学与体育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1991)、《论奥林匹克哲学》(1993)、《论运动竞技的新趋势》(1993)等。在这一时期,韩丹就尝试运用哲学的思辨方法探讨体育问题,发表了《关于体育本质和层次的哲学思考》(1985)、《关于全民健身的哲学思考》(1995)、《论体育哲学的人体观》(1997)等文章。1994年以后,围绕当时的体育热点问题先后发表了一些有见解的文章。如:《论不应反对锦标主义》(1995)、《论体育、育体和人体科学——关于体育在教育中的地位、作用的新思考》(1995)、《钱学森现代科学技术体系结构中的体育科学》(1995)等。伴随着“马家军”现象的兴衰,韩丹撰写了《论“马家军”崛起的革命意义》(1994)、《论马家军组织的高效与危机》(1995)、《热点冷谈“马家军”裂变的教训》(1996)、《金牌的沉思——初读(马家军调查)有感》(1998)。韩丹长期对体育社会现象展开深入剖析,体现出孜孜以求地探索发展规律的学术研究精神。

对体育相关的史料或史实的考据贯穿其整个学术生涯。先后发表了《我国古代冬季冰雪橇活动考》(1994)、《冰上运动文化史述略——人在冰面上争得自由活动权史述》(1996)、《论我国古代滑冰的巅峰——清代冰嬉活动盛衰考述》(1997)、《论我国古代滑冰的鼎盛时代——说清代的“冰嬉”(上)(下)》(1997、1998)、《渤海国使者日本打球考》(1998)、《乾隆(冰嬉赋)及其它冰诗解读》(1999)、《论乾隆创造了古代世界滑冰的辉煌》(1999)。这些冰上运动项目的相关研究,为进一步丰富和完善我国冬季运动体育史研究做出了巨大贡献。相关的体育史研究大多发表在《哈尔滨体育学院学报》。此后对运动项目历史的考证拓展到蹴鞠、射柳、击壤、马球,正是对这些运动项目的考证,为其区分体育与竞技奠定了理论基础。

21世纪后,韩丹专注宏观体育基本理论的研究,围绕体育发展战略、体育产业、体育体制改革、体育文化等领域发表了《我国的体育改革到了关键时刻——从体育工作重点转移说起》(1997)、《论21世纪我国的体育创新》(2002)、《辨析中国体育的性质》(2003)、《对我国“体育产业”和“产业化”十年的反思和评价》(2003)、《“产业”与“体育产业”辨析》(2003)、《谈我国体育体系的根本性大变革》(2004)。在这个过程中,韩丹发现以“体育总概念”为指导的理论观念体系存在诸多谬误,迫切需要新的体育观念来实现理论的创新。于是其学术视野逐渐由宏观体育基本理论转向了对“总概念”的批判和否定,提出要将体育和运动竞技分开研究的思路,随后便进入了批判“总概念”、瓦解“总概念”和否定“总概念”的学术历程,是韩丹体育基本理论研究的核心内容。

著作方面参编过《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务大辞典》、《改革开放大典》、《体育科学词典》及《中国宏观政策研究》等书的体育部分;主编(成员)过《体育哲学》、《第二次飞跃》等书。

有学者曾对1990—2000年我国667种期刊发表的体育类论文进行统计,全国1,5万体育论文作者中,韩丹以发文章41篇名列全国刊发论文数量之首;2000—2004年度,以15篇科研成果跻身体育学科研论文数量四强。凭借对体育科学研究的卓越贡献,名字被收入《世界优秀专家人才名典》。2003年经香港世界人物出版社社长陆境特别推荐入编《世界名人录》。2010年以来,笔者与韩丹先生保持通讯联系,加深了对韩丹体育学术思想的理解。深刻体会到他不仅是我国体育理论的权威专家,更是一位对学术孜孜以求、对青年学者热心帮助的和蔼前辈。步人花甲之年身体的衰老,并未减少其对体育学术的追求和热爱,韩丹专注学术,取得了丰硕成果。如今仍然笔耕不辍,颇具影响力的成果频频发表,在耄耋之年实现了学术生命的升华。先生研究兴趣广泛、涉及领域众多、学术思想厚重,非才疏学浅的笔者能概括。本文仅对先生近年发表的与体育、竞技相关的文章进行梳理、分析,管窥其学术思想、学术特点和学术品格。一方面,便于我们深刻理解先生毕生的学术思想精华;另一方面,其对体育学术的所爱、所思、所想、所为将成为激励当代青年学习的典范。特别是对当代体育专业的大学生,更是起到督促、鼓励的作用。使其学术思想在今后的学习、工作中贯彻始终。

3 韩丹先生核心的体育学术思想与重要贡献

3.1区分体育与“斯泡特”——构建体育科学体系的基础

科学的体育概念是树立新体育观和构建体育科学体系的核心。而我国对体育和竞技的认识仍处于模糊状态。为了在学界明确体育与“斯泡特”的特定含义,早在1986年,韩丹就发表文章论述体育与运动的辩证关系。进入1994年,面对国内众说纷纭的局面,韩丹尝试寻找“体育”的权威性共识,意识到要想找到一个公认的参照系,唯一的途径就是跟国际接轨。根据《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中文版对体育的解释条目,介绍了国际社会对“体育”的认识。1999年,面对国内及国际社会对体育与竞技蓬勃发展创造的学术研究盛况以及术语使用混乱的局面,韩丹再次孜孜不倦为我国介绍国际规范性体育与运动概念。他意识到我们在介绍和翻译这些体育新知识作了简单化处理,导致Sport的中文译法非常混乱。再加上翻译外来词语时的主观发挥,形成了只有我们才可以理解的“产品”。韩丹认为这是体育认识和学术发展的必经历程。他将1974年由“国际体育名词术语委员会”编写的、用英、俄、德、法、西班牙和罗马尼亚6种文字出版的《体育运动词汇》一书系统地介绍到国内。通过语言溯本归源的考证、梳理、解说,促进了我国体育学术研究术语的规范化、推动我国体育科学化的进程。

在对竞技的解说中,援引荷兰约翰·赫伊津哈的观点:人类的一切活动无非源于游戏,人的一切活动也不过是有规则的游戏,sport就是与政治竞选、军事战争、外交智计、商业竞争类似的一种特殊形态的竞赛。在对竞技的性能或功能进行解说时,韩丹认为sport实际包含于统一过程的两个阶段,在运动训练阶段其性质是教育,在运动竞赛阶段其性质是娱乐。正是通过人体运动或人体运动中的身体练习/身体锻炼(Exercise),他们才有了相互的联系性。竞技活动的项目训练、运动行为也可以作为体育的手段;体育过程也可以采用竞技运动的方式。二者谁也不能取代谁,是具有不同社会职能的两个行业。两者都属于教育范畴,但sport属于社会精神领域的娱乐行业,体育则属于强化或优化自身功能结构、增强体质、增进健康的社会行业。

在对sport的翻译问题上,从其活动的主体或基本结构成分讲,是通过身体练习进行的训练,可以译为运动。但是从它的社会职能上讲,它是竞赛活动,运动训练只是手段,可以译为“竞技”、“竞技运动”或“赛事”。韩丹欣赏日本人解决这一难题的音译方法,在国内较早采用“斯泡特”、“斯泡茨”音译。特别强调可根据不同的场合——如训练或者竞赛——选择译为“运动”或者“竞技”,但绝对不可译作“体育”或“竞技体育”,这是我国体育认识的一个最大误区。

为了进一步区别sport与physical education,韩丹也对体育进行了解说。他介绍说:体育的基本含义是系统地利用身体练习的一切形式,主要目的在于提高人合乎社会需要的生物学潜力的活动。体育就其练习本身来说是生理学的,方法是教育学的,效果是生物学的,组织活动是社会性的,中心是人。进一步解释道:体育在19世纪后半期成型于学校教育,这是体育的根本,也是本义的体育或“真义体育”。后来由学校走向社会,与社会上的游戏、竞技、健身等民间活动相结合,形成了一个叫做“社会体育”或“大众体育”的综合体系。部分学者将“physical education”译作“体育教育”造成了体育概念的第一次混乱。运动的蓬勃发展,加上竞赛活动的高涨,突破了体育的内容,也带来了十多种术语试图替代“体育”的局面。韩丹非常欣赏《简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对physical education的界定:“为增强体质和获得增强体质的技能而进行的训练。”认为这个概念简明扼要,抓住了体育的本义或“真义”。

韩丹还系统界说了体育理论与竞技理论、体育科学与竞技科学、体育文化与竞技文化和运动文化(motor culture)等概念。对体育观、体育哲学、体育方法、体育体系等诸多容易引起困惑和争议的术语,在介绍国际规范的同时引经据典进行解释和说明,厘清了很多概念之间的区别和联系。连续以4篇长文来介绍体育理论中的相关概念,并且每个词语都旁征博引进行阐释,这是非常罕见的。韩丹说体育界缺乏“抠字眼”的科学态度,如果体育科学研究把“字眼”抠明白了,体育理论的认识水平就不会像现在的样子。先生的研究对于消除我国体育学术研究术语使用不规范具有重要的作用,并促使越来越多的学者尝试区别使用“体育”与“运动”。韩丹为规范体育术语而努力,其目的在于改变我国体育学界将日常语言、工作语言和学术语言混为一谈的局面,逐渐与国际社会接轨。

3.2跳出中国看体育——国际化的学术视野

韩丹认为我国现在推行的“体育”即身体教育、运动竞技、运动训练、现代各种运动竞技项目、比赛规则、运动科学理论等等,这一切都不是中国的亲血脉,是舶来品,它们的根或源几乎都在国外,要想彻底认识这些事物的根由始末,来龙去脉,就必须到国外去寻根究底。而世界上先进国家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值得我国在发展体育和运动中予以借鉴。因此他建议青年学者通晓一两种外语,掌握进入世界学术殿堂的钥匙。即便不能掌握外语,也要广泛收集译成中文的文献。并且建议对某个学术“说法”的论证,最好有三个以上的依据,迫不得已不要使用孤证。

为了探究真实的阿诺德,韩丹将涉及阿诺德的相关史料尽可能收集。援引国际体育联合会秘书长——英国人安德鲁斯的文章来说明阿诺德对竞技并不感兴趣。援引德国人盖哈尔特·海克尔在《体育教学法》的论述、根据日本体育辞书编著的《体育名人选编》的条目、法国人皮埃尔·瑟林在《运动实践与体育》、澳大利亚人K·吐依,A·J·维尔《真实的奥运会》、匈牙利人拉斯洛·孔在《体育运动全史》以及中国大百科全书《体育卷》中的相关论述。指出没有任何地方将阿诺德封为“现代体育的奠基人”、“现代体育的创始人”、“现代体育之父”。

为了论证“体育”就是“身体教育”,韩丹收集法语、英语、德语、日语和中文史料,探寻“身体教育”术语的符号表现形式和概念的演变历程。列举了韦氏大辞典的释义、卢梭、康德、马克思等人对“体育”的理解,同时还对英国、美国、俄罗斯、日本等国家对体育的翻译及理解进行总结和归纳,最终提出体育的本义是身体的教育,是教育的组成部分。体育活动的标志或特征是体育课、体育是体育教师的特定职业等结论。经过多年的积累,韩丹对于体育概念的发展、演变做到了资料收集最多、论证材料充实、结论具有说服力,达到国内体育基本理论研究较高的水平。

对斯泡特的认识同样达到较高水平,体现出韩丹对国际上比较公认的定义有深刻地把握。2001年韩丹对苏俄的体育(spots)基本概念进行了研究,面对国内将sport称为“体育”的现状,韩丹剖丝入缕对其语源、语义进行了探讨,以期纠正国内翻译混乱造成的错误。他援引英国人J·C·安德鲁斯、美国学者约翰·洛伊、美国人伯尼·帕克豪斯、日本学者篠田基行等多人的观点,并借鉴了《剑桥百科全书》的解释来说明sport这个多义词的复杂性。韩丹掌握的学术著作中关于sport术语或概念的定义就有20多种。他从词源学分析sport从古罗马的拉丁语,转换为古法语,又在中世纪转变成英语,到了现在许多国家都有不同的符号来对应它。这种历史的、社会的和民族文化等多种因素共同造就了sport的多义和复杂性。

韩丹认为:源于古罗马或拉丁语的desporare在公元900年以后被古代法国人借用,转成了des-port、Lesport、disport,转成古法语之后其含义据说是自我享乐、自我愉悦之类的意思。到了1066年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率兵征服了不列颠,立威廉一世(1066—1087)。在很长时间,英国特别是上层社会盛行法语,这个表示娱乐游戏的法语词便被引入。中间经过演变成了sport。为了了解sport在英国原本含义,韩丹找到了英国国王詹姆斯一世于1618年颁布的《运动诏书(The Book of sport)》,通过研究这篇诏书中sport在当时包含的内容,来明确sport词语的含义和考证其历史演变。从诏书中所列的运动项目来看,有民间舞蹈、节庆娱乐、竞技比赛、运动斗戏、聚会饮酒及表演滑稽剧等等。最初的sport的内涵是以户外运动为主干,但是这些娱乐活动中既不突出竞技运动,更与体育无关。

通过对sport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发展与演变进行分析,韩丹认为sport由一个覆盖广的词向覆盖较狭窄的竞争性游戏转化,也就是说内涵增加外延缩小。为了确定sport的外延,他曾列举西方竞技项目。也曾引用法国学者R·凯洛易斯在《人,游戏和比赛活动》中的分类,将游戏分为竞争陛游戏、运气游戏、虚拟游戏、眩晕游戏。其中第一类游戏——竞争性游戏是主干,当时统称game,意思是有规则的竞赛活动。面对国内将play翻译为“游戏”导致game这个词脱位的状况,韩丹力主将game音译为“盖慕”。他还指出决不能再以Sport来代表中华体育、来主导中国体育,不能用sport的性质来概括中国体育的性质,否则就犯了以偏概全的认识论错误,会导致决策的重大失误。

韩丹认为我国体育界学者始终埋头书斋、苦心经营,对外部世界的了解不够,因此他积极向国内介绍国外的新成果、新材料。也希望我们能够抬头、放眼看看世界。曾向国内介绍了《世界体育宣言》、《学校体育的全球展望》、世界体育峰会提出的《柏林备忘录》等。获得1999柏林召开的《世界体育教育峰会主报告论文》摘要之后,韩丹对材料进行分类汇总,系统介绍了世界各国对学校体育的研究进展状况,如:体育课程的要求、课时的分配、资源的使用、竞技运动的地位、体育课程改革的情况。既有经济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也有贫困落后地区的成功实践。韩丹认为这是世界体育发展的方向,对我们的体育改革有很大启示。他认为放眼看世界可以为我们提供新的着眼点,可以开拓我们的视野。

3.3摧毁旧体系构建新体系——学术思想的核心精神

顺应历史发展、颠覆或摧毁“总概念体育”以“体委工作”当体育学术而形成的知识体系,创新、建构一种科学的与世界接轨的新知识体系是韩丹学术思想的核心,也是近20年来学术研究的主要任务。“当前体育理论的书籍都是老一辈的人撰写,同国际体育学术界缺乏沟通,闭门造车,自说白话,问题很多,需要认真清理。我看近一时期,抓住几个核心问题,提出自己独创性的成果,打下学术基础,也就是先立后破,立后破也在其中了。”体育理论研究中的孤芳自赏、孤陋寡闻、闭门造车现象必须改变。

回顾韩丹学术研究的历程,总体来说可以分为相互交叉重叠的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对旧体制的分析和批判,以《论中国体育:一分为三》(1999年)的发表为标志。此后《谈我国体育体系的根本性变革》(2004年)提出否定“总概念体育”,到《论我国体育体制和体育理论的改革创新》(2009年)为一段落,基本实现了批判旧体制的任务。该研究对旧体制的形成、内部矛盾及发展方向提出了系统分析,受到社会的高度评价。

第二阶段围绕新体系的建构展开。韩丹认为旧体系就是一个“工作体系”而非“学术体系”。为了修正这个“误识”韩丹进行了科学的分析。对其统辖的学校体育、社会体育、竞技体育、健身、娱乐等诸项展开研究,说明这些事项各自本质和社会任务构成了第二阶段的主要任务。首先对什么是真正的体育进行了大力探讨,从《论我国学校体育新世纪的新纪元》(2000年),经过《世界体育发展趋势和启示与借鉴》(2005年)、《“体育”就是“身体教育”》(2005年)、《论体育的本质和发展》(2005年)、《谈体育概念的源流演变及其对我们体育认识和改革的启示》(2010年),到《论体育》(2011年)基本实现了体育(PE)从“大体育”的完全分离。

对sport的研究同样经历了旧体系的脱离与新体系的构建的过程。1996年韩丹发表《论sport不是体育》,1999年对体育与竞技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发表《论sport与体育》,2000年开始探讨竞技的功能,《论斯泡茨文化与现代奥林匹克文化》、《论我国争光竞技的功能变化与改革出路》、《共和国竞技体育50年的文化反思》。到《关于sport语源和早期词义的探讨》和《论sport的源流发展及当代形态》(2006年),对于sport梳理的工作告一段落,基本完成了对sport的系统认识。

第三阶段则是属于修补完善。在破旧立新的过程中,主张让身体锻炼或身体练习(Physical Ex-ercise)回归卫生保健体系,撰写了《关于全民健身纳入全民健康生活方式的思考》(2008年);身体娱乐(Physical Recreation)回归文化娱乐,撰写了《论娱乐、娱乐业和身体娱乐》(2006年)。经过许多基本概念的阐释,对体育(游戏)史、体育产业等多方面的广泛研究,韩丹逐渐实现了对“总概念体育”知识体系的摧毁、瓦解目标。

2012年《对我国体育认识和概念演变之起源的探讨》和《论体育概念之研究》已经发表,这是对体育和竞技进行的较全面、系统的综合性研究,定会对新的体育观的形成产生重要影响。韩丹始终认为正确的概念是科学体育观的核心,因此这些年来不遗余力对体育概念的源流、演变进行梳理,对体育的属性、目的、结构、功能进行全面的论述。《关于sport概念源流及定义的研究》已交稿待发,在此基础上拟撰写《论sport》这一高屋建瓴式总结性文章。

回顾韩丹体育基本理论研究的中心,可以概括为“破旧立新”。对旧体育——“总概念体育”的批判、分解和否定,大约用了十年功夫,基本完成了任务。在批判分解和否定“总概念”的基础上,完成科学体育观念的建构是韩丹正在进行的工作。通过对组成“总概念”的三个要素“运动竞技”、“体育”、“群众体育”的分门别类的研究,使我们对各自独特的结构和功能有了深刻理解。实现了认识“总概念”、批判、否定“总概念”的宏大任务。但是对于科学体育概念的建立方面,韩丹仍然认为自己目前只是做了基础性工作:通过几十年的坚持,“破”的学术任务大体上完成,当前最重要的历史任务是学术创新和立新。建立什么样的“新概念”,如何建立,这项全新的历史任务将为青年学者提出历史的机遇和挑战。

4 反思与自我修正——永不止步的学术追求

与韩丹先生结缘是在2010年8月,当时笔者一篇关于体育基本理论研究的文章在《体育学刊》发表,韩丹看到文章之后就亲笔写信,信中说:得知笔者对体育概念、体育本质等学术探索很有兴趣,并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可谓同好,颇感欣慰。因此附上自己新近刊发的一篇文章,以供研究体育概念时作为参考,并望提出批评指正。攻读研究生时期都是伴着韩丹的文章度过,见先生如此礼贤下士、愿倾听一个年轻学者的建议,就不揣冒昧指出了问题。

韩丹在介绍美国体适能(fitness)与适应体育时,认为二者都有适应、适合的意思,是同义词。建议我国青年体育学子关注这一问题,如果能够把欧美的适应研究融合为一,就会创造出全新的体育理论。笔者长期关注适应性体育活动,认为适应性体育活动不过是对活动调整以适应部分特殊需求人群的需求,与体适能有很大区别。

针对笔者指出的问题,韩丹回信说:“你说我对APA的理解是‘有偏差’的,是的,我对APA没有深入探讨,是有欠缺的。你提出很好,这才像个朋友,应当像你同别的青年朋友一样对我,不可存有什么禁忌才好,以后就这样。‘学如积薪,后来居上’,希望你们能超过我们,纠正我们由于信息缺失造成的错讹,把学术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这才是人间正道!”“不过残障人为什么要称‘Mapted’似乎才存有某种含义的,希再查究为好。”(2010—12—25来信)

目前韩丹围绕体育基本理论撰写的文章有四十多篇,在国内体育基本理论研究领域具有较大学术影响力,但是仍然保持谦虚的态度。他说:“我在这方面是下了些功夫,这是受林笑峰老师的启发,只是我比他更深入、更全面、更系统,走出了新的一步而已。还是一个开端,只是在基本概念和基本命题方面做了些探索性的研究,也仅是同国际接轨的工作。”通过不断积累、反思,韩丹实现了自我扬弃,他放弃了早期信奉的“总概念”,抛弃“体育运动”的用法,而逐渐实现了术语的规范化使用以及学术观点与国际接轨。

及时订正自己文章中的疏漏和错讹是韩丹的一贯做法。2010年韩丹在《谈体育概念的源流演变及其对我们的体育认识和改革的启示》一文中,对2005年发表文章中的纰漏进行更正,承认“在《体育就是身体教育》里的说法尚欠精缜。”即便已对六个国家“身体教育”的术语和概念进行了详细的探讨,他仍然认为“获取资讯条件的限制,缺失在所难免,还望识者给以纠补。”身体运动(PhysicN Exercise)是体育的主要手段,但是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以及人们对体育认识的深化,身体运动显得过于狭窄不能涵盖社会上多种多样的身体活动方式,于是出现了身体活动(PhysicN Ac,tivity)这个新的体育手段的提法。当尚未掌握足够多的资料来佐证时,他就在文中附注:缺乏足够的信息作证,只能提出初步的解释,这只是个人见解。通过韩丹的作品,处处都体现出严谨的治学精神。

韩丹来信除了亲笔信之外,总会附上一到两篇复印的旧作新篇。翻看这些文章,时常有阅读校对稿的感觉。许多细节有所修改,指出编辑的疏忽,追求表达精准。由于先生年事已高,文稿全部手书,编辑们常会辨别错误,将“斯宾塞”排印成“斯寅赛”,将“古茨穆茨”排印为“在茨穆茨”。韩丹拿到文章都会逐字逐句校对阅读,订正疏漏。这种严谨治学的态度值得晚辈学习。

5 提倡学术争鸣——敢于质疑的学术精神

作为学术争鸣的倡导者、践行者,韩丹一向以文风犀利著称,敢于对一些新观点提出质疑。例如曾对原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张发强《“鱼形图”和“网络化”——对体育工作的一点认识》中我国体育的性质提出质疑。也曾对国家体育总局体育科学研究所熊斗寅倡导的“大体育观”展开疾风暴雨般的论辩。还曾与“总概念”“家族相似”等学术观点展开批驳。充分展示了韩丹乐于争鸣、从论争中不断前进的学术研究特点。

2003年,韩丹发表《辨析中国体育的性质》一文,对时任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张发强提出的“鱼形图”理论进行驳斥。以已经离休在家而志在体育的研究员身份,斗胆质疑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对体育的理解,显得非常特立独行。能写出这样的商榷文章需要胆识,而能够将文章发表更是需要勇气。由此,不难看出韩丹敢于追求真理、“不唯上、只唯实”的学术良知。

2004年韩丹发表《谈我国体育体系的根本性大变革》,认为我国体育根本改革需要转变观念、放弃总概念,需要正确认识sport,需要重新研究增强人民体质的社会机制。并特别点出“北京人极力主张用sport作为三项活动的总概念”之“不切实际,也不合逻辑。”熊斗寅发表《“体育”概念的整体性与本土性思考——兼与韩丹等同志商榷》。韩丹立即给予了回应,撰写了《辨析体育的共性与整体——答熊斗寅同志的商榷之一》、《谈“安德鲁斯三角形”对我国体育的误导——兼答熊斗寅同志的商榷之二》、《阿诺德绝非“现代体育之父”——兼答熊斗寅同志的商榷之三》三篇文章进行反驳。

在对“安德鲁斯三角”进行反驳时,韩丹追本溯源,查到了安德鲁斯讲话的原文。以事实证明对于国内学者改换的“安德鲁斯三角”恰是安德鲁斯批判和否定的。将安德鲁斯说明体育(EP)、身体娱乐(RP)、高级竞技(SE)的关系,改换成学校体育、群众体育和竞技体育,是一种偷换概念的行为,是推销“私货”的行为。这种放弃正确的挑出错误的并改头换面,不是科学研究应有的态度。最后指出这种行为已经有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导致我国《体育原理讲义》、《体育概论》等书籍都引用和延续了上述错误,误导了青年。韩丹选择了构成“大体育观”理论基础的几个重点学术问题进行了批驳,从根本上动摇了“大体育观”的科学性。

针对部分学者为了突出我国“竞技体育”的重要地位,倡导用sport统管体育和运动事业的说法,韩丹对其诸如“美国某些大专院校的体育系正在改变名称”、“德国在提倡sport pedagogy来代替PE”、“日本现在也在用スポヘヴ指称社会上的体育活动”等论据逐一驳斥。他经过认真考证认为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并不反映体育发展的本质。以此来反驳世界大sport的潮流论断。

部分学者采用后现代主义的视角,提倡以“家族相似”取代形式逻辑的定义方法,寻求解决体育界语言问题的新途径。韩丹同样提出了质疑,他指出“家族相似”的方法只适用于日常语言的少数现象,没有普遍性,在众多语言学著作中很少被人提起,维特根斯坦自己也只使用一次,绝不是什么“命题原则”。“家族相似”并不是一个严格的科学概念,在科学研究中是没有其地位的。他认为如果以这些学者的主张,不但不能解决体育界的语言问题,反而会带来更大的混乱。韩丹认为体育有其日常语言,也有其专业语言。前者不具有统一性、准确性和科学性,只能是随意性、模糊性、现象性和复杂多义;后者是一种受过专业知识和技能训练的具有相当专业学识素养的专业人员使用的语言,是一种系统性和理论性的语言。决不能把两种语言的“体育”混为一谈。

由于特殊的性格,韩丹在学术研究上坚持主见、特立独行,不能忍受毫无逻辑的推理和论证,因此始终站在学术争鸣的风口浪尖。成为了国内体育学界为数不多敢于质疑从而引来商榷不断的学者。韩丹在来信中写道:“学术面前,人人平等;学术评论是为了追求真理,不受人情世故的左右。千万不要把人情因素想得太多、顾虑太多,因人情关系而失真丢的正是人格问题,绝不可为。”“能受天磨是铁汉,不遭人忌是庸才”韩丹以宽宏大度的雅量看待学术争鸣,捍卫着学术研究的科学性。

6 寄望青年学子——礼贤下士的学术品格

韩丹先生将毕生心血投入到我国体育理论研究之中,至今已了130多篇学术论文,涉及内容十分广泛。而在晚年对体育基本理论的研究更是达到了一定高度,成为国内对体育、竞技等基本理论研究的集大成者。他始终位于国内体育基本理论研究的前沿,并且利用各种机会提携和指点青年学者。

作为一名青年学者,时常遇到选择研究方向的困惑。导师建议笔者继续残疾人体育的研究,可是工作任务与体育基本理论的研究更接近。因此曾向韩丹请教哪个领域更有前途,韩丹认为:“残疾人体育目前在国内研究者极少,容易占住‘山头’。但从学术价值来看,比搞体育基本理论的研究要小得多。比如体育的概念与本质、竞技的概念与本质等问题,是需要大见识、大学力的事,没有相应的功力,很难有大成就的。但一旦有了成就,那就影响很大的了。因此建议青年学者:作为一个有志的学者,应当知难而进,审时度势,在我国当前概念混乱之际,做出一番解构、重建之功,实为一个学者的难得的机遇。”(2011—06—10来信)

韩丹一直认为旧的学术体系逐渐被抛弃,但是新的科学体育学术体系有待形成。“破旧立新”是青年体育学者面临的历史挑战,也是青年学者建功立业的绝好机遇。要立大志,充分运用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努力创造一套领先世界体育理论的新的学术体系,充分展示我们学术生命的历史价值。在当前国内体育(P.E.& sport)学术界缺乏出色成就、sport学术界一派混沌的状况下,青年学者更是要抓住机遇,为人类做出相当的贡献。

韩丹在每一封信、每篇文章中都对青年学子寄予厚望。他说自己在对体育基本理论的研究达到了目前的成就之后,受多方面的限制难以有所提高。但是“这一步走出后,深感问题还很多,研究很有兴致,只是年岁不饶人,精力所限,难以更深入了。这是自然规律,无可奈何。因此特别希望青年学者能开拓出一条新路径,真正实现我国体育学术同世界的接轨事业,这将是一项历史性的功业。”(2011—02—25来信)他也曾经在文章中表达类似意思:“本人学识十分有限,特别缺乏外文基本功夫和信息资料,再加上生命因素所限,只能在不断的探索前进中,获得一些粗浅而零散的认识(诸多细节还待精密探讨),只能给青年学子们提供一个大概的全貌思考。当今时代,信息如潮,体育概念方面也出现了许多新资料,如英国最近出版的《牛津英语历史同义词辞典》,为青年学子们提供了大量精确依据,相信你们能写出自己的体育概念源流演变史,学术希望,全在青年。”对于包括笔者在内的青年学子,韩丹的寄语是:“只要坚持不可动摇,攀登崎岖小路,才有光辉峰顶。立大志、干大事,此之谓也。”

7 结语

近20年来,韩丹致力于对“总概念”体育的批判和否定,努力建立面向世界的新的科学的体育体系。通过努力,基本完成了对旧体育的批判、分解和否定。如今对“总概念”的否定基本完成,越来越多的学者受其影响开始区分体育和竞技、区别日常概念和学术概念。但是由于传统习惯的影响,日常语言、工作语言和学术语言混用的局面依然存在。如果我们的体育学术研究仍然被日常思维和工作思维所主导,那么体育学术研究将始终处于科学思维的边缘。破旧的任务基本完成,立新的任务还非常艰巨。承担这一使命青年学者责无旁贷。总结韩丹先生的学术思想可以使后来者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从而取得更大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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