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海艰辛引路,甜蜜不寡

时间:2022-10-26 10:59:27

一个雨天的下午,笔者一行三人来到宋庄张林海的工作室,工作室环境空旷而安静,几米高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9月即将展览的作品。在和张林海聊天时,他一遍遍为我们泡着普洱茶,谈起往事,语气显得自然平静,那种平静,是历经苦难之后沉淀下来的宠辱不惊,带着些许沧桑的意味。

还记得第一次看张林海的画,大片的暗色迎面压下来,一个瘦削、大眼睛的光头小孩孤独地在画面中,似乎在和外部整个世界对立,看得久了,一种压抑的情绪挥之不去。同行的一个朋友对我说,这个作者是有故事的人。那个朋友说对了,他果然是有故事的人,只是你永远不能用“精彩”二字去形容。回程时,林夕的一句歌词始终在我脑海中萦绕:“开始时捱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幸得艰辛的引路甜蜜不致太寡。”

天堂的梯子

1963年初秋,张林海在上海出生,一岁时,他被养父从上海带回了河北,再用驮驴粪的筐从县城翻山越岭运回太行山的一个山村—涉县张家庄。1967年11月,4岁的张林海生了一场大病,在邯郸市的一家医院里治疗了40多天,命是保住了,但是右腿髋关节已被脓胞坏死。后来他自己回忆说:“我的性格开始走向扭曲,变得病态般的敏感。当时虽不懂孤独二字,但身边的扫帚疙瘩日子长了就成了交流的伙伴。可能画画的灵感和愿望从此产生。”童年的张林海,除了承受了病痛的打击,还目睹了父母在期间遭受的折磨,个人和时代的伤痛加诸于一个孩子身上,这给他带来了一辈子不可磨灭的影响。

1980年初,这是张林海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春天。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来涉县写生的史国良、郑今东、李乃宙3位老师,郑今东离开那个山村时把他带到邯郸群艺馆学习班,于是张林海第一次见到了石膏像,也头一次听说美术学院这个地方,并结识了方力钧等画画的“哥们儿”。1981年初冬,张林海来到北京求学,为了学画,行动不便的张林海几年来独自往来于北京与河北之间,寄宿在亲戚家,就连10块钱的学费都让他捉襟见肘。同时,张林海还认识了徐冰,后来几年中和他结伴一块回太行山写生,而徐冰的画也为他日后选择版画专业和油画创作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就是因为这几年的坚持,最终没有让张林海埋没在那个小县城里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但是,命运并没有就此转向,1982-1986年,张林海连续考了5次大学。他说,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出路,不仅为了画画,也为了生存,他这种身体,要靠在生产队干活,肯定得饿死,那个时候美院一年一个专业最多就招三五个学生,所以那条路就像天堂的梯子,但还必须得去爬。最后一年,虽然成绩通过了,但是成绩单却阴差阳错地寄到了别处,也许是上天不忍心就这样埋没一个有志青年,在众人的帮助下,张林海历经波折终于进了天津美院版画系,也就是从大学起,他就开始了油画创作。毕业后,张林海不想再回到闭塞的县城,便留在了天津,1992年的一次大手术让他元气大伤,工作也一度没有着落,精神濒临崩溃。之后,他辗转于天津的几个单位,工作之余也没有太多时间创作。2000年,张林海回到出生地上海,在那里举办了个展,从此上天终于为他打开了属于他的幸运之门,他的作品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赏识,生活有了保障,张林海便把全部的热情和精力投入到他的绘画生活中。

2003年,张林海正式从天津搬来北京的宋庄,他说,对他这一生来说,这10年的时间是非常平稳的10年,没什么大起大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是这样,不管是身体、事业还是家庭上都比较顺利。他与林大画廊的老板Linda女士相识也有好多年了,Linda一直很欣赏张林海的画,虽然没有合适的合作机会,却每年都来看望他。2013年,张林海和林大画廊开始合作,并即将在今年9月份举办新作展。

习惯沉闷

看张林海的故事,你会深感命运的残酷和不可逆转,上天安排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有一点幸运的是,张林海能够拿起画笔,将他对这个世界的感受涂抹在那几尺见方的画布上,于是就有了带有鲜明风格的一系列作品:光头的小孩子、荒凉的狂野、一片片重复的人、阴沉的天空……栗宪庭曾解读过张林海的光头小孩意象:“(涉县)这里的山属于太行山脉,山貌不似南方的山那样郁郁葱葱,而是大多着岩石,所以,镶嵌在光秃秃的山坡上的山村,和大山浑然一体。山村长年缺水,阳光强烈,农民很少洗澡,男人多留光头,下工回来,不用洗头,擦一把就可以了,所以,石头墙和光头,是这里的一个突出形象。不少人看林海的画,都说象方力钧的,其实,他们最早的作品或者最基本的造型符号,都来自涉县山村的感觉,尤其林海,成长于斯,印象是深入到血液里的。”

我问张林海,为什么你的画总是这样阴沉,张林海想了想说,还是跟性格有关系,还有就是童年和青年的经历影响了他一生。孩子的感觉是敏感的,所以那时留下的伤痛就像烙印一样挥之不去,反而中年以后忙碌起来,经历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张林海说,其实小孩子本来应该很单纯,但是对他来说,那段经历太长了,有时候就习惯于沉闷,因为一旦高兴了,马上不愉快的事就会发生,特别灵验,反复刺激他的神经,所以他就不会轻而易举地得意。但是,张林海并不是故意诉说这段伤痛,也不是要通过某个意向表达什么,只是谁都无法抹去这段经历,这也使他成为了今天的张林海,而他曾感受到的孤僻、痛苦和灰暗自然而然地从笔下流出,这也让他找到一个释放情绪和抚平伤痕的出口。他说,观众可以随意解读,就像读一首诗,听一首歌,总会有人与之共鸣,感同身受。

在即将展出的“沙盘”系列中,张林海的创作出现了一点转变,相同的还是大片的暗色调,但是经典的光头小孩不再是所有画的主角,画面中还出现了逼仄的墙角、飞翔的大象和椅子等新形象。张林海说,“沙盘”的就是模型的意思,这里面包含着他回河北老家带给他对当下社会生存空间的反思。这个系列中的动物,他还是把它们当成人去画的,只不过换了一个外表,原来的形象画得太多了,时间长了也有一种麻木感,而构图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在那个位置。而这几年他也画得很慢,有一幅画从构思到完成用了3年的时间。临走时,笔者还注意到墙上一排小尺幅的画,颜色更加柔和,题材和之前的系列有些不同,张林海说,那是他这段时间插空画的,用了新的材料,也许,这几年安稳的生活也给了他新的想法,得以试着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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