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仆情怀守护羌山湔水

时间:2022-10-25 07:42:51

2013年夏天,对于四川省北川羌族自治县的老百姓来说,是难忘的。刚刚入夏,他们失去了一位亲人、一位朋友――原副县长兰辉。今年5月23日,兰辉在带病进山检查工作的路上,不慎坠入唐家山堰塞湖,因公殉职。他的去世震恸了整个北川,几天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数千名北川老百姓自发走上街头为他送行。

5月23日早上,司机陈邦清像往常一样,8点半接到了兰辉,加上北川县交通局、安监局的同志,一行7人向关内出发。这一天,兰辉的身体状况很不好,是带着药上路的。4月26日,他在绵阳市第八医院接受了肛肠手术。这个手术,他已经拖了好几年。今年4月再去医院,病灶已经化脓感染,他才住院进行了手术。按照常理,肛肠手术术后要住院一个多月,但5月14日伤口还在出血,兰辉就签下《离院责任书》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不听医嘱擅自离开医院。他是“驴脾气”,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23日上午,第一站是曲山镇治新村一处桥梁工地,安排交通、发改、财政等部门现场办公解决相关问题,然后在邓永路一段塌方处部署排险保畅工作,11点多,到海拔1800米的漩坪乡插旗岭地质灾害隐患点检查监测方案、险情预警和群众撤离方案,在漩坪乡政府,对群众汛期安全出行方案详细讨论。这期间,他已经换了两次药。

山路不好走,一路颠簸,连好好坐着都难受。兰辉一直抓着车门上的把手,半蹲半坐。天气溽热,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被汗水淌湿了好几遍。到白坭乡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已将近下午一点。大家知道,跟着兰辉下乡,吃饭常常没点儿,今天这顿饭吃得还算早。可谁也没想到,在白坭乡镇府食堂,一碗汤泡饭就是兰辉的最后一餐,饭后继续上路。暴雨在即,他让陈邦清走路况最不好的环湖路,看看道路通行的情况。

在路上,是兰辉工作的常态。下午3点,车开到地势险峻的马岭岩。兰辉对陈邦清说:“我有点儿恼火,要停车换药。”车停下来,他拿着黑色塑料袋装的药,独自朝车后走去。安监局副局长金晓宁和陈邦清留在车上等他。过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回来,金晓宁着急了。他下车找兰辉,四处不见人影。他大声喊:“兰县――兰县――”山谷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他把陈邦清叫下车一起找。陈邦清在悬崖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兰辉装药的黑色塑料袋。两个人愈发着急,慌忙抱住岩壁探出身子往下望――30多米的悬崖下,清冷如玉的湖面上,漂浮着他们熟悉的格子衬衫包裹的身体……

5点18分,兰辉被送到北川县人民医院,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5点20分,医院宣布兰辉临床死亡。天气预报里那场暴雨终于下了起来,仿佛整个北川都在哭泣。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他化作塞堰湖的一朵浪花,永远地闪亮在北川人民的心里。

哪里有难题,哪里就有兰辉的身影

2008年5月12日午后,时任北川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兰辉正带着前来投资的客户在曲山镇东溪村考察。突然间,山崩地裂,地震发生了。兰辉被埋在崩塌的土堆里,他用尽全力刨开土块爬出来,将周围的老百姓集结起来,一路救助并集结起来的老百姓已经有200多人,他带着被恐惧笼罩的乡亲继续出发,一路披荆斩棘,直到5月14日,才走到了老县城。回到老县城的第一时间,仍然马上到任家坪临时安置点向书记、县长报到,迅速投入紧张的抢险救灾工作。3天后,兰辉得知,他的母亲和大嫂已经在地震中遇难了。见到妻子和女儿,已经是地震一周后的事。兰辉最终没有找到母亲和大嫂的遗体,时间不允许,工作不允许,他也从来没有刻意与人提起过。

地震之后的北川,90%以上的道路、桥梁被毁,20个乡镇的交通全部瘫痪,262个村道路中断。重新规划的都开路、马桃路、302省道,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震后打通的擂禹路,是新老县城通往关内12个乡的唯一通道,最低海拔600多米,最高海拔2000多米,山里地质变化频繁,气候变化大,老百姓的出行天天都是难题。抗震救灾工作千头万绪、错综复杂。抢险救人、抢通保通、卫生防疫,每一件都刻不容缓。沟通领导、协调部门、联系乡镇,每一项都事关紧急,那时候的兰辉工作起来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地震后几乎每一天,他都一直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他去最难最险的路段协调指挥,他去矿井深处排查安全隐患,他时时刻刻挂念着人民,去老百姓家里嘘寒问暖。302省道终于通车了,他在微博上招呼乡亲们回家过年;他在百度北川吧隐藏了副县长身份,真诚地与百姓交流,听取他们对政府工作的意见;过年过节合家团聚的时候,也是他内心最歉疚的时候,整整3年,他没有和家人一起过过春节……

服务群众一直在路上,兰辉被乡亲们亲切地称为“车轮子县长”。分管的交通、安全工作责任重大,他长年工作在道路建设和安全检查第一线。在任副县长的3年多时间里,他的工作车辆累计行驶24万多公里,平均每天行驶200多公里,相当于每个月把北川跑3遍以上。

服务群众一直在路上,兰辉的电话就是当地的“雷锋热线”。他的心里始终装着百姓,谁有困难找到他,他都尽心尽力地帮助解决。汶川大地震后,不少北川人失去生活来源,当地增加了大量残疾人,他到处奔波想方设法帮助许多残疾人和困难户解决了就业问题。

服务群众一直在路上,但家人没有沾一点点光。在北川,兰辉是公认的清正廉洁的好官。按理说,他分管的工作里,“捞油水”的机会并不少,但他告诫家人和身边工作人员,不要在他分管的工作里动一点心思。直到他去世后,他的妻子和兄弟都还只是临时工。

亏欠了家人,无愧于北川

在北川,不管谁有困难找到兰辉,他都会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对方,并且竭尽所能帮忙解决。时间长了,很多人都知道了他的电话号码,大小问题都找他。一个副县长的手机,成了当地的“雷锋热线”,任何时候都响个不停,办公室、车里、家里,到处都有他的充电器。

按理说,一个分管交通、安全的副县长,手里那么多就业机会,随便“胡噜”一个也能给了家里人,可直到现在,兰辉的妻子和兄弟,都还是临时工。

家里人的埋怨是情理之中的事,父亲跟他拍桌子:“官儿当大了,了不起了?只帮外面的人,不帮家里人!”兰辉劝导他:“老汉儿嘞,莫生气,我们再困难,有残疾人困难吗?有五保户困难吗?我们至少正常生活没问题吧!”说得一家人都没了脾气。

女儿兰欣怡也是一肚子委屈。小时候,父亲每周带她去学电子琴,一路上有说有笑,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而最近几年,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常常连面也见不上。但她忘不了2011年高考前,父亲只要有时间,就亲自下厨为她炖鸡汤,送到在绵阳读书的她面前时,常常是深夜了。有天晚上,父亲送来半只鸡,女儿为难地说:“爸爸,我吃不完。”他抚摸着女儿的头:“欣儿,多吃点啊,马上高考了。”女儿的姨妈在一旁打趣:“平时没空关心孩子,今天一口气就要给她全补上?”他不说话,默默地转身走出去。兰欣怡说,那一刻父亲清瘦的背影,叫她心疼。

2012年,兰甲正因高血压引发癫痫被紧急送到医院救治,当天兰辉正在检查矿井安全,晚上11点多了才满腿是泥地赶到医院。父亲已经昏迷不醒,他轻手轻脚在病床前坐下,在父亲耳边轻轻地说了声:“老汉儿,对不起。”眼泪流了下来,悄无声息。

直到兰辉去世以后,许多老百姓自发去兰甲正家里看望他,老人才知道,原来兰辉帮助了这么多人,还资助了6个学生。“他走了我才晓得,我真不该埋怨他啊。”

处理完后事,回南京上学前,女儿给兰辉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爸爸,您要在天上看着我,看到女儿像你希望的那样,快乐地生活……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热爱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做一个负责任、敢担当,无愧于家乡的北川人。”

兰辉走了以后,来看望兰甲正的百姓都告诉他,兰辉是个好人,到山里去检查工作,生怕给他们添麻烦,不吃饭不说,有时还帮着干活。父亲说兰辉是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忘本。然而,一个人的为人之道,一个干部的为官之道,哪里是出身贫富这么简单?刘勇更愿意相信,兰辉为人为官的种种品格,源自他的文化积淀和选择。

他是个抛却了小格局的人。1993年,他在给同事王玉梁的信中写道:“对利益的得与失,希望能保持一种‘静’的心境。不以得而狂喜,不以失而忧悲。埋头做工作,按团县委、乡党政的要求去做。黄金无论埋多久,终究是黄金。”

他是个满腔热血的人。1996年,他在长途客车上与歹徒搏斗,被打得昏倒在地。妻子心疼地嗔怪,他却执拗地说:“这种事我得管,下次遇到还管!”

正是这点点滴滴,雕刻出了北川老百姓口中的“兰县长”。他唯一不曾食言的,就是北川的老百姓。

在为他送行的人群中,有人想起,在他去世前两天的深夜,就像感知到了某种遥远的召唤,他在常常流连的百度北川吧重新整理了自己曾经写给母亲的所有诗歌,其中一首,他一次又一次地转发:

《清明记忆》

回曲山城

今天是团聚的日子

回小城的路上

呼唤又响起在耳边

那是母亲催在昏黄街灯下捉迷藏的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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