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用古诗词,玩出酷姿色

时间:2022-10-25 06:03:49

化用古诗词,玩出酷姿色

出塞路上,黄沙漫道,驼铃叮铛,胡杨肃立,泪眼婆娑。家乡渐行渐远,边塞孤城将是你后半生的家,没有花香鸟语,莺歌燕舞。只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你拨动琴瑟的双手,将摇起手鼓,华美霓裳,代之以厚重皮裘。细嫩的肌肤将承受风沙的刺痛。生活的苦难使你痛苦不堪,你心中的孤独更如无边的戈壁,望不到尽头。听着归雁的阵阵哀吟,你的如花容颜在春夏秋冬的轮回中凋零。(《让我握住你的手》)

这是一篇学生作文中的一段,感情真挚而又富有文采。在语言的运用上,作者在整句中夹杂散句,整齐中有变化,音韵铿锵谐和。尤其难得的是,作者能充分调动自己的知识积累,化用了大量的古代诗词,生动地再现了王昭君的形象。

许多学生在平时的学习中积累了大量的古代诗词,却不懂得学以致用,在写作中既不会恰当地引用,更不必说能够化用了,以致文章内容贫乏,语言生涩,了无趣味。如果能活学活用,特别是化用古代诗词,可以让作品呈现焕然一新的面貌。

化用是一种写作的技巧。化,是点化、变化的意思;化用,也就是将他人作品的语句、意象、意境等加以变换、剪接、移植,从而满足表词达意的需要。恰当的化用,甚至有点铁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便是化用了庾信《马射赋》中的“落花与芝盖齐飞,杨柳共春旗一色”,然而意境远在原句之上,独领,千古传诵。

很多深受中国古典文化熏陶、古典文学造诣深厚的作家,在创作中就常常有意无意地化用古典诗词。徐志摩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再别康桥》是中国现代诗歌中的名作,而诗人对康桥的描写却处处可见化用的痕迹。诗的第二节描写夕阳下的杨柳新娘,艳影动人,化用了贺知章《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第三节描写流水中的多情水草,油油地招摇,这是对女诗人薛涛《菱荇沼》“水荇斜牵绿藻浮,柳丝和叶卧清流”的化用;第四节描写霞光里的斑斓池塘,如梦似幻,化用自朱熹《观书有感》“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第五节描写星光中的康河放歌,“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诗人化用了唐朝诗人温如《题龙阳县青草湖》“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意境;第六节描写月色下的幽静康桥,“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则是对韩愈《山石》中的诗句“夜深静卧百虫绝, 清月出岭光入扉”的化用。正是因为作者的有意化用,使得这首现代新诗呈现出典雅优美的传统风韵,古典格调和现代语言和谐完美统一。

化用古人的诗词,能够营造出浓浓的中国古典诗意。孙犁《荷花淀》写残酷的战争,却处处展现出诗情画意。他写水生嫂和几个年轻的女子探视丈夫归来,“她们轻轻划着船,船两边的水哗,哗,哗。顺手从水里捞上一棵菱角来,菱角还很嫩很小,乳白色。顺手又丢到水里去。那棵菱角就又安安稳稳浮在水面上生长去了。”虽然写的是北国的女子,却流露的是南国的情调。孙犁先生化用《西洲曲》“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的意境,用现代的语言进行演示,传神地表现了中国传统女子的清纯与风流。而徐志摩《沙扬娜拉》“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也是脱胎于《西洲曲》的这两句,将日本传统女性的娇羞温婉展示得淋漓尽致。

化用古典诗词,常见的方法有四种。一是替换词语(意象)法。将原句中的词语(意象)替换成其他的词语(意象),从而表现新的情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就是这样。这种化用,原句是个模子,在这个模子中可以填写不同的词语(意象),从而表达不同的内容,如有家饭店的对联“新朋借问谁家好,老友还言此处佳”就是对杜牧“路人借问遥招手,牧童遥指杏花村”的改头换面。二是翻译文句法。在基本不改变原意的基础上用当代语言书写。翻译不是按照字面直译,而是可以运用修辞,展开恰当想象的意译。台湾著名散文家张晓风在《春之怀古》中写道:“一声雷,可以无端地惹哭满天的云;一阵杜鹃啼,可以斗急了一城杜鹃花;一阵风起,每一棵柳都会吟出一则则白茫茫、虚飘飘说也说不清、听也听不清的飞絮,每一丝飞絮都是一株柳的分号。”作者描写春景,选择“雷”、“云”、“杜鹃”、“杜鹃花”、“风”、“柳”、“柳絮”等意象,有意化用了“石破天惊逗秋雨”(李贺《李凭箜篌引》)、“九江三月杜鹃来,一声催得一枝开 ”(白居易《山石榴・寄元九》)、“柳絮池塘淡淡风”(晏殊《寓意》)这些古典诗歌的写景名句,描绘出春天生机洋溢、活力旺盛的优美图景。

三是剪辑组合法。剪辑组合也就是将多个古典诗歌的语句、意象或意境经过剪切嫁接到一起的方法。上面列举的徐志摩《再别康桥》和张晓风《春之怀古》的例子也用到了剪辑组合法。一句之中,一段之中,一篇之中,通过对古典诗歌的剪辑组合,既让作品充分地表达了作者的情意,又能让作品变得摇曳多姿,让读者收获连连惊喜。南宋著名词人姜夔《扬州慢》,连续化用杜牧的《赠别》“春风十里扬州路”、《遣怀》“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题扬州禅智寺庙》“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和《寄扬州韩绰判官》“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既写出了扬州昔日的绮丽,又表达了词人目睹今日扬州衰残的感伤。

四是点化创造法。点化创造也就是不拘泥于原作,在写作的对象或者内容上加以创新性发挥,而情味、韵致则又有所保留。孙犁《荷花淀》中对女人的描写和徐志摩《再别康桥》中对康桥风景的描写都用到了这种方法。戴望舒笔下的“丁香姑娘”,忧郁、哀婉、纯洁、美丽,也是诗人点化古典诗歌中如丁香一样的女子的结果。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郑愁予《错误》)

暮春三月,江南古镇的小街,一个年轻的女子在闺阁中痴痴等待爱人的归来,而等来的却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诗人郑愁予讲述了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塑造了江南小镇一个幽怨的女子。若是到中国的“闺怨”题材的诗歌中寻找,这个女人正是千千万万古代诗人们反复歌咏的对象,而这个故事也被千千万万的古代诗人们重复讲述,如“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李白《春思》),如“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刘方平《春怨》)等。郑愁予以怜悯之心,同情之笔再次将古典诗歌中的这些形象进行浓缩提炼升华,用现代故事来演绎,从而创作出这首清新婉约的小诗。

沈从文先生说:“文字同颜料一样,本身是死的,会用它就会活。”容庚先生指出:“把戏人人有,变法各不同。”在写作上,只要善于化用,就能在继承前人的作品的基础上变通创造,翻新出奇,创作出鲜活的作品来。在写作思维枯竭,想象贫乏时,如果能调动诗词积累,有意化用,也是可以写出让人惊艳的文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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