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街头炸弹会让人微笑

时间:2022-10-24 07:14:20

有一种街头炸弹会让人微笑

如果我告诉你有一种街头炸弹会让人微笑,你肯定说我有病。但我保证如果你亲眼见到这种“炸弹”时,脸上出现的唯一表情就是微笑。然后还会像孩子那样好奇地凑上前去看个究竟,摸一摸。末了还没准儿用手机拍上几张照片。

不瞒你说,我头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那是一个加拿大寒风刺骨的隆冬。我下了班像往常一样缩着脖子在公交车站等车回家。市中心的水泥丛林把冬天黄昏的阳光遮挡得一点儿都不剩。四处都是白皑皑的积雪。现代化城市特有的灰与白的交响曲在阴霾的寒冬里让人无精打采。

偶然间一抬头,一个不同寻常的景象吸引住了我的视线――什么时候我每天等车的这个候车亭被戴上了一顶大红色的绒线帽?

说它是候车亭的绒线帽一点儿都不夸张。它不大不小、严丝合缝地扣在亭子的顶上,针脚织得一板一眼,一圈圈的花纹设计得与孩子们冬天戴的绒线帽一模一样。它把冷冰冰的候车亭变成了一个顽皮的孩子。我不由地笑了,踮起脚尖模了模,还真是绒线织的呢。

旁边的一个乘客笑着指指不远的一个圆柱形的广告牌。那上面也戴上了一顶黄绿色相间的绒线帽子。这一红一绿情趣盎然,点缀着灰蒙蒙的街道,把令人萎靡不振的气氛一扫而光,让看到它们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它们就是被称作“编织物炸弹”的街头炸弹,一种正在欧美大城市的街头流行的街头艺术,号称“温馨的恐怖袭击潮”。

最早产生这一创意的是一位住在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小服装店的女老板萨雅格。2005年的一天,萨雅格有点无聊地坐在自己的小店里,看着窗外平庸无奇的街道、灰白色的积木块样的水泥房子、灰黑色的沥青马路和光秃秃的的电线杆子,实在是让人昏昏欲睡。得给这懒洋洋的街道提提神。萨雅格找来毛衣针,用了不到半小时织出来一个粉色和黄色交织的毛线小套子,套在了自己的街门把手上。

马上这个毛线把手就引起了来店里的客人们的注意。顾客的好评让萨雅格很兴奋。晚上她打电话告诉了好朋友自己的这个小创意。正好朋友刚刚给三岁的女儿织了条彩色小围巾,就把它贡献出来,与萨雅格一起把围巾围在了路边上的一个停车牌的柱子上。

第二天,萨雅格有点恶作剧地坐在屋子里观察过路人对她们的作品的反应。她没有想到几乎所有从路牌前走过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有好几个人还在这穿着花裤子的路牌前特意下车,走近前仔细观看,并且拍上几张照片。

无意中创作的小玩艺带来的积极效果让萨雅格一发不可收拾。她马上和两个朋友一起开始在城的不同公共场合展示自己的编织小作品。

随着它们的照片被创作者和过路的人们通过搏客、脸书和witter等互联网很快传播开来,最近几年在世界各地的城市街道上都纷纷冒出来许多类似的编织小物件。在伦敦,路边的自行车停车架上被套上了一圈毛线套子;在巴黎,公园的喷泉上被挂上了一串彩色毛线球;在丹佛,公共电话亭被挂上了一条小门帘儿;在蒙特利尔,我的候车亭上被戴上了一顶绒帽┉┉这些不伤大雅的DIY小玩艺儿因为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也因为它们的五颜六色变得十分的醒目。人们在惊讶之余,夸张地给了这些小玩艺一个绰号─“编织物炸弹”。寓意它们有大举进攻城市街道的势头。

也有人把“编织物炸弹”比作女性化的街头涂鸦。的确,从某些方面看,这两种街头艺术有很相近的地方。它们都是把很个性化的创意不受约束地展示在公共场合,因此都显得随心所欲,显得有些无视公共场合的规矩。但是这些“编织物炸弹”的作者们说,她们的作品与街头涂鸦很不同。因为编织物不会给公共财产带来损坏,并且很容易就可以清除掉。更重要的是,这些编织物的效果无一不是美化了单一沉闷的城市环境,让人们放松,给他们带来惊喜和笑容。

的确,有谁不会在这些可爱的小物件前面忘记烦恼,露出笑容呢?就连维持城市秩序的警察叔叔也对这些明显不符合规定,不应该在公共场合出现的东西一笑了之。

住在伦敦的奥法瑞拉女士就对此深有体会。尽管她开玩笑说自己搞的是“地下艺术”,需要在天黑以后才能出动,还最好戴上头套、身穿黑衣才行。但实际上,在她四处安放“编织物炸弹”的经历中几乎从未遭到过警察的严肃制止。有一次,她在伦敦大本钟的对面给一个电话亭“穿花衣裳”时,正好有几名警察巡逻路过。警察问她在干什么。奥法瑞拉回答说自己在搞艺术创作。警官们便点头OK,填了一张巡查记录,上面写着:“《看到此人在议会广场前搞编织艺术活动。》”,然后就走人了。其中一名警官还没忘用手机拍了几张“艺术作品”的照片,说是要回家给太太欣赏。

如今80后、90后的年轻人几乎没有见到过在公交车上织毛线、钩花样的女人。二、三十年前这种景象可是城市生活里十分常见的。那时候,不会编织的女人绝对是没有女人味儿。如今现代化的城市生活方式和节奏让这种传统的女红变成了祖母级的老古董。女人们可以花一天的时间去逛一个又一个的商店,挑选一件毛衣,却不愿坐下来,每天花个把小时给自己织上一件。

就连搞“编织物炸弹”的女人们也直言说,她们没有耐心像以前那样一连几小时地织毛衣和钩绒线帽,尤其觉得费半天劲做成一件别人也同样能做的事让自己很没成就感。而“编织物炸弹”就不同了,它让编织超越了传统的实用功能变成了艺术品。仅仅半小时的时间,织出一片花花绿绿的织物,再把它放在街上就不同寻常了,自己也有了艺术家的感觉。

“编织物炸弹”与它吓人的名字并不相符。因为它带给人的不是惊慌恐怖而是温馨和快乐。它们可以小到是街道栏杆上套的一小截毛线套,树枝上吊着的几个小小的毛线球,或者是公园座椅背上的一只毛线小兔子,也可以大到给华尔街证券交易所前著名的铜牛雕像穿上一件大红大蓝的毛线衣,或者用五颜六色的毛线图案完全裹住一辆公交车。

经过几年的发展,萨雅格从一个门把手开始的“地下艺术活动”已经发展壮大成了堂皇的事业。她关掉了自己的小服装店,到休斯敦开了一家编织公司,专门接受编织艺术品的活计。包括一些很有名气的大公司都成了她的客户。他们请她用毛线编织物来为公司做广告、做装饰、做模型。

就这样,一个普通女人的一个平凡的创意念头,演变成了一场在世界各国流行开的街头艺术形式。一种正在被遗忘的老祖母的手艺走出了家门,就变成了人们无法忽视的公共景观,它们点缀了平凡的生活,也绽开了人们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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