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军:赐我几亿农民吧!

时间:2022-10-23 10:59:13

杨文军:赐我几亿农民吧!

这是第二次采访杨文军,因此一落座,便像熟人一样聊天气。

“烧烤模式全开,热!”“因为你比三年前胖了一点”。

笑话冷,冷气更冷,很快双方切换到采访模式,先问了个俗了巴叽的问题:“2011年拿到‘白玉兰’最佳导演,有什么感想?”

问题像“你幸福吗”一样无聊,但作为他创作生涯的重要事件,又的确很有意义。事实上,凭《老马家的幸福往事》拿到“白玉兰”的这一年,杨文军已经拍了15年电视剧。一个年轻的老电视人,在业内一直口碑不俗,但走到一座奖杯面前,足足花了15年,没点想法才怪。

他用一贯斯文平静的语调说:“其实我在拿奖前,已经拍了很多不错的戏,对我有很大提升,这部史诗剧出现时,我的年龄到了,阅历到了,经验到了,因此更有把握拍了,这才是最开心的。”

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戏,需要运气,而把成功单单归结为运气,又显然不负责任。

2006年,杨文军摒弃青春剧开始转型,拍了战争史诗剧《记忆之城》,他说这是改变和影响他今后创作风格的一部重头戏。

背景是重庆轰炸,乱世流离。他记得有场大戏,他们搭了一整条街,最后一刻轰得灰飞烟灭。这种戏,制片人会心疼银子,演员能释放七情六欲,编剧的想象也可纵横开合,唯独导演必须冷静。冷静是写实的基础,写实才能触及年代的环境和人心。这个逻辑,后来被他放到其他年代故事里,比如在《老马家的幸福往事》中,同样可以读出杨文军的冷静。

如果以一地鸡毛涂狗血满地,这戏也未见得难看,但格调立马高下有别。他与团队把基调定在平民史诗,听上去很宏大,但细啄磨,史诗是生命的河床,史诗的字符、诗行是人性的光点。要捕捉这些光点,恰恰需要缜密、冷静、细致入微。并且,他一直强调团队,影视创作核心的编、导、演,构成稳固三角关系,任何一角倾斜了,整部作品都会倾颓。《老马家的幸福往事》检验了稳固、对等的创作关系对于一部好作品的意义。

因此,接下来的采访,杨文军主动讲述他与合伙人的故事。

首当其冲,导演的基本工作是指导表演,并与演员互相成就。

“你合作的演员都很大牌,压力大吗?有戏霸吗?”

“我拍了17年戏,从没碰到过戏霸,即便有我相信也可以改变!”他大概觉得此问甚扯,也想纠正一些歧义,因此语气变得有点激动。

记者换了个问题,“那么,大牌演员对你的提升作用很大吧?”

“这是毫无疑问的。”杨文军说。

我对吴秀波“一见钟情”'

2003年,“国民大叔”吴秀波还只是一个“普通大叔”。杨文军的《非常道》在找反一号,一个外表斯文又心狠手辣的黑社会老大。投资方推荐了一个演员,让他见一下。吴秀波推门进来,气质忧郁,穿黑色大衣,戴金丝眼睛,留一点点胡须,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杨文军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有这种气质的男人?”

坐下来聊了两分钟,他说:“秀波,我们不聊了,这个角色就是你了。”

他问“你确定吗?”他答“太他妈确定了!”

直到前几年,吴秀波红透半边天,杨文军才知道他那天见导演是精心设计过的,他的整套行头因为太贵买不起都是借来的。“他是个心思极其细密的人,又永远彬彬有礼,把自己摆在一个恰好的位置上。如果他当时不是如此用心,也不会给我强烈的第一印象,我的确是被那个印象击倒了。”

《非常道》拍完后,杨文军对吴秀波说,“我估计你几年之内会大红,红之前再给我拍部戏吧”。后来他们合作了《道可道》、《兄弟门》。此后,逢杨文军的重头戏,吴秀波一定捧场客串。在《老马家的幸福往事》中他饰演的痞子黄爱国,可以说是这部戏后半段的灵魂人物。非常真实的人性,狡猾而目光远大,不择手段又心存柔善。“把这样一个人物做出来,那个时代才显得栩栩如生。”

此后,杨文军下意识地找“大牌”合作,但他不承认,他认为“优秀演员”更恰如其分。“不是说大牌就是好演员,而是极有创造力的演员是大牌。”

“比如呢,你认为谁称得上有创造力?”

“于和伟,他真的太牛了!”

《老马家的幸福往事》开拍后,于和伟一演他就傻了,完全自作主张,不顾导演感觉。之后俩人聊了两个多小时,仍然各自坚持。“因为我认为导演最重要的工作是与演员沟通融合,既要尊重他,让他的想法得到展现,又要控制他,别伤害到其他演员的利益。”

后来开讨论会,于和伟说,“你们等我那么长时间,花了挺多钱,不是让我演符号人物的,如果我们合力把老莫(角色莫文辉)变成一个灵魂人物,让他的那份感情让人搁不下、忘不掉,应该比一个单纯滑稽搞笑的角色更打动人心”。

他希望他的灵魂震到你,杨文军被这番话感动了,也被于和伟的坚持打动了。但接受他的方案,意味着后面几十集戏要大动,这必然给编剧和他的对手演员添很大麻烦。然后,三人去找编剧开会,没想到编剧说,“如果早一点让我跟于和伟接触就好了,他给的不光是概念,而是细节”。

于和伟的老莫被很多女观众称为“中国版白瑞德”,虽不是主角,却在拥有一众戏骨的《老马家的幸福往事》中极富个人魅力。之后,于和伟与杨文军合作密室谍战戏《青盲》,书写了另一种荡气回肠。近日《青盲》湖北卫视二轮上星,收视率仍位列全国同时段前茅。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你总在下意识地找与你精神相通的人,导演找演员也是这样。我喜欢用性格强烈的演员,因为他们能塑造性格强烈的人物。每次把这样的演员签进来,我就特别亢奋。尽管有些人的确麻烦,但怕麻烦别干这个。慈文的戏有个传统,拍完剪完都可能要补戏或重拍。马中骏常说‘好戏是改出来的’,所谓改,编剧要改,演员、导演要改,剪完不理想还要改。我是愿意改的,只要能出好东西。”

刚刚拍竣的《剧场》,杨文军的合作对象是陈数。“我特别喜欢她,《暗算》里的黄依依,风情万种又极具诱惑力,让我一直想做一个放大版的黄依依。前年在‘白玉兰’的庆功宴碰上她,恰恰坐在一起,我说特别喜欢她,希望有机会合作”。

今年,慈文买下严歌苓编剧的《剧场》版权,陈数果然推了其他戏约,接下女一号。

目前《剧场》正在后期制作中,杨文军不便剧透,却用了很多美好的词来形容这个角色,“她像钻石有无数的切面,不同的切面可折射出不同的光芒。她身上有性感、纯真、美好,甚至有邪恶、迷幻、朦胧、神经质,陈数演得很丰富,她是个有自己独特想法,喜欢跟导演商量探讨的演员。”杨文军说。

找默契的编剧做创作伴侣'

杨文军说,剧本弄妥了,他的导演工作其实已完成三分之二。听起来,他大量时间用在纸上谈兵。诚然,每个导演都有不同的创作思路,在杨文军这里,权重交给一剧之本。他认为,作品风格是通过故事组织,人物冲突、性格塑造和情感演绎来确立的,只有在剧本阶段深耕细作,才能让这些东西顺其自然地长出来。

默契的编剧如伴侣,“他的价值观跟你是接近的,他喜欢用幽默传递伤感,他也能把自己放得很低,喜欢观察生活、接近生活,传递真善美。”

“这个人是谁?”

“泳群。对,他最能够抓到我想要的东西。”

几年来,杨文军与泳群合作的电视剧有《兄弟门》、《浴血记者》、《暗香》等。2012年,他的主要作品SMG出品的《风和日丽》,泳群是第一编剧。

《风和日丽》改编自一部带有伤痕文学气息的小说,原著极具人文精神,但也充满目前所不能触及的敏感、尖锐话题。作为小说,它视角冷峻独到,但改编电视剧,要适合普罗大众的口味,还要归避政治问题顺利过审,显然是有难度的。

据说,马伊俐一开始很喜欢小说,但看了第一稿剧本后并不想接,因为毙掉了很多尖锐的东西,规避了很多矛盾。而戏剧缺少了矛盾,也很难有戏了。

杨文军接手后和泳群一起改编,先确立基调:温暖的进入,清醒的认知,我们不揭伤疤,只传递情感正能量。然后,把握放大人性的机会,不动摇杨小翼(女主角)作为将军私生女的人物关系。女儿不惜自我牺牲去解救下放改造的父亲,将军下放后与小外甥一起捉蝈蝈,等等细节,让将军从高高在上的座椅走回人群,找回人性的温情质朴。

“虽然时代不一样了,但有一些情感要素是相通的。现在的观众不喜欢看你有多少伤,而是你的伤有没有走进他的心里。”杨文军说。

“剧本要反复修改到最佳状态,但面对大编剧呢?比如你刚刚拍完严歌苓的《剧场》,据说她的剧本卖了之后很少改动。”

起初,马中骏看上这个题材决定投拍时,心中忐忑。收视率是残酷的,市场对文艺清新的作品也是残酷的。杨文军与他商量,决定先看看风向。但无意中剧本送到他手里,他一看人物特别有魅力,在外部极端压迫的环境下拼命往上爬,这太吸引人了。他马上说要拍,马中骏见他信心满满,立即拍板。

问他为什么改主意?

“后来我想,观众的年龄有下降的趋势,对年轻人更要给予他们有力量的情感。不能大家说雷剧火就都拍雷剧,作品要有自己的风格才能立足,我觉得这部作品正好可以在满荧屏的雷剧中跳出来,这是它的差异化。”

面对一个大作家的成熟剧本,导演的创作要求水到渠成。杨文军只改了最后六集,但花了四个月时间,跟原作对接得很好。这一次他重点抓收视率,他认为抓收视率的利器不单是情节,而是情感的剧烈撕扯。

“我特别重视收视率,就算看电视的真的是中国几亿农民,如果连他们都能感染,都能打动到,这才是我的价值。”

Q:《影视圈》杂志社

A:杨文军

我觉得送花挺二的!

杨文军的百度百科里有一个词条十分有趣。

婚姻状况:待字闺中 / 筑巢引凤 / 钻石级王老五 / 骨灰级剩斗士。

Q:你的百科是谁帮你写的?像征婚启事。

A:于和伟的一个粉丝,因为《青盲》也挺喜欢我,她看不得我的百度一片空白,就帮我弄了。(呃......)她也是替我着急,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停顿了一下)我这个人太多心思放在工作上,经常会冷落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哄女孩,有时候看别的男人给女朋友惊喜什么的,我觉得挺二的,多傻呀!但恰恰女孩子就要这样。昨天一女性朋友生日,我破例买了一束花,还不敢走正门,从后门溜了进去。没办法,到这个年纪了,越来越明白自己要什么。

Q:都写成那样了,没人倒追?

A:也有(笑)。但我觉得如果不是我特别喜欢的,我还是不要去招惹人家。我一定是要一个在事业和生活上都能沟通的,找不到宁可单身。我觉得两个人在工作上的碰撞、互相欣赏、互相激励特别重要,如果不是这个行业的人,她可能不感兴趣,你会觉得一腔热情无处抒发,特别没劲,久而久之就没话说了,所以我一定是要找一个精神伴侣。

Q:你现在是慈文的艺术总监,因此不拍戏时要常驻北京?

A:我喜欢北京,喜欢北京的人,这里有很多人才。包括慈文,公司现在做大,进了很多新人,做游戏的、动画的、出版的,他们全部能给这个时代新鲜的东西,我觉得特别好。每次他们开会我都溜过去听,对创作也很有帮助。我与慈文气味相投。

Q:电视剧圈导演普遍年长,电影圈却涌现出很多新人,你怎么看这个现象?

A:我自己也是到了35岁以后才拍了些厚重的东西,解读情感才开始细腻。我觉得,没有丰富的生活阅历做电视剧很难,因为它篇幅长,一不留神所有的缺点全暴露出来。对我来说,电视剧更有魅力,你拍出一个高收视率的剧,街上每个人都在议论,对情节、桥段、细节津津乐道,我觉得这会很有成就感,而且只有电视剧有足够的篇幅形成史诗感,我喜欢做大部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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