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高老头与葛朗台的父亲形象对比

时间:2022-10-22 08:14:50

浅议高老头与葛朗台的父亲形象对比

作者简介:李佳颖(1986-),女,黑龙江绥化人,广东科技学院助教,本科,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摘 要:高老头与葛朗台同是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中父亲的典型,然而这两位父亲对女儿的爱却是大相径庭。高老头痴迷女儿,超乎常人;葛朗台痴迷金钱,对女儿淡之如水。他们两位的父爱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又都是偏执的爱。他们对女儿的不同态度出自于他们不同的目标和矛盾的心理。巴尔扎克通过高、葛两家的家庭悲剧揭示了资产阶级金钱扭曲人性的悲剧性。

关键词:父爱;目标;矛盾心理;对照原则

《欧也妮・葛朗台》和《高老头》是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中的两部小说,它们在《人间喜剧》中各占十分重要的地位。这两部小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刻意表现主人公的父爱。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他们的表现形式虽然大相径庭,不存在共通之处。但是,内中却蕴有至关重要的深层联系。

一、资产阶级化了的爱

高老头的父爱毋庸置疑,葛朗台有没有父爱呢?父爱,作为人之常情,葛朗台还是具备的,只不过其程度十分微弱,如遇上节日或女儿的生日,他常送给女儿一个金路易。所以说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父爱的性质。葛朗台的父爱基本上资产阶级化了,从爱女儿的动机到爱女儿的手段及表现形式,都和谐一致的统一在“钱”上,他认为女儿是他的私有财产,像爱他自己的财富一样爱她。在婚姻问题上,他视女儿如摇钱树,认为女儿相当于一笔巨额现金买卖,一旦发现女儿并非他非常保险的私有财产,其婚姻大事也并非他能左右时,他的父爱便以恨来表现了。至于恨,仍然主要是通过钱来体现的,他对女儿的吝啬程度,可谓登峰造极,以至人们已经漠视了他原先那一点微弱的爱女之情了。他的父爱也并未完全资产阶级化,他几次三番要女儿把钱用来放债,让女儿学封建剥削手段。在家庭关系中,他更是以封建暴君的面目出现,主宰着女儿的一切。

高老头的父爱却决不是盲目的,他认为社会、世界都是靠父道做轴心的,这是一种封建宗法制的家庭道德观念,妻子死了,他不续弦,把自己的快乐与同女儿组成的家庭紧紧连在一起,他尽力维持这个家庭和父女关系,“为了他们的快乐而快乐,比你自己快乐更快乐”,因为“这些小生命每滴血都是你的血,是你的血的精华”。在他看来,封建家长的地位极高,他甚至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兴衰存亡,所以,为了维持这种家庭关系,高老头付出了一切代价。但是,他的父爱中又夹杂着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的成分,这主要表现在爱女儿的方式、手段等方面。他给女儿巨额陪嫁,为他们提供过资产阶级腐朽生活的方便和可能,为了爱女儿,也为了女儿爱他,可以纵容女儿放纵,为女儿与情夫幽会创造条件,可见,高老头的父爱更是一种封建意识和资产阶级思想合成的结果。

巴尔扎克对葛朗台父爱的沦丧着意渲染夸大,用意十分的明显,人欲横流的社会造就了葛朗台这种“畸形人”,裸的金钱关系取代了温情脉脉的家庭关系;他对高老头的父爱,主观意图也很清楚,他尽力的美化这位“父爱的基督”,以此来对抗资本主义的社会现实,作为唤醒人心、复归人性的武器。父爱,作为自然人性(实际上是封建宗法制家庭的人性),随着时间的推移,正是金钱万能法则的冲击下不断消退和丧失。虽然高老头生前仍抱着“父亲轴心”不放,但是如果让他继续活下去,残酷无情的现实也一定会驱使他向着葛朗台的为父准则发展,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不以他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巴尔扎克告诉人们,在资本主义社会,作为一个父亲,无论失去父爱与否,他们或者是家庭悲剧的制造者,或是家庭悲剧的受害者,二者必居其一。这是他在挖掘社会生活的底蕴后,从心灵深处发出的颤音,另人听了不寒而栗,然而却又是那么真实!

二、高老头与葛朗台的金钱观

高老头,在他的观念中,“爱”是主要的,“父道轴心”的封建伦理还在他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女儿就是他的金钱、他的财富、他的精神食粮。然而当一切都不能实现时,他走向了死亡,走向了父爱的天堂;葛朗台,在他的观念中,神圣的父爱、责任都是与金钱挂钩的,金钱的欲望与女儿的爱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宽。他们的爱,已不完全是一种父爱,而是集金钱之爱、父爱、情爱于一身的偏执的爱。

高老头与葛朗台的父爱之所以相距甚远,也是因为他们自身所追求的目标不同。高老头的目标在于赚钱,满足女儿的一切欲望;而葛朗台的目标在于对金钱的占有欲。高老头从一个做通心粉的师傅,在大革命中靠粮食买卖成了巨富。但他的妻子却很早就去世了,因此,他将自己所有的爱转化到两个女儿身上。他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生活幸福并能孝顺他,对他来说,为了女儿而赚钱,为了女儿而活着,就是他的动力和目的。正是这种动力和目的的推动,使他朝自己所设定的目标移动,但却使他爱女儿的感情发展到荒谬的程度。高老头作为一个中产阶级社会的营造者,他将金钱看的非常重要,对金钱的盲目崇拜,用金钱来满足女儿的一切欲望。高老头每年富有六万法郎的进款,自己花不了一千二,他拼命的省钱,惟恐女儿缺钱用,他的乐事只在于满足女儿们的幻想。让她们“生活的奢华像一个有钱的老爵爷养的情妇,只要开声口,最奢侈的欲望,父亲也会满足她们,只要求女儿与他亲热一下作为回敬。”一到出嫁的年龄,她们可以随心所欲的挑选丈夫,各人可以有一半的财产作陪嫁。最终一个女儿做了贵族太太,一个女儿做了银行家的太太。高老头认为女儿幸福了,他的目标实现了,女儿给他带来了满意和快乐,从而,他被激励去进一步行动,去满足女儿。女儿出嫁后,他继续做面粉生意,继续为女儿挣钱。可是为了不丢女儿的面子,也为了能给女儿省钱用,他带着出兑铺子的钱跟五年的赢余退休,住进了伏盖公寓。高老头神经质般的爱着女儿,他可以为看一看女儿而甘愿忍受女婿的侮辱,可以倾其所有的为女儿偿还因追求享乐而欠下的债务,甚至可以为女儿找情夫。直到最后死的时候,女儿女婿也没有看他,他还为女儿辩护。他纵容女儿享乐,纵容女儿为了情人而大把大把的仍钱,纵容女儿把他踩在脚下,最终使女儿越来越走向了堕落的深渊。

葛朗台为了金钱而发狂,金钱欲冲淡了他的其他感情,他对待女儿吝啬至极,甚至想利用女儿弄到更多的钱财,最终耽误了女儿的青春,毁掉了女儿的幸福。但他的目的达到了,取得了他所渴望的效果,他的金钱欲得到了满足。女儿在他死后仍然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她把所有的收入都谨谨慎慎的积聚起来。”后来她慷慨解囊,办了不少公益与虔诚的事业,一所养老院、几处教会小学、一所藏书丰富的图书馆、索漠的几座教堂,靠她的捐助,多添了许多装修。虽然葛朗台极度吝啬独生女儿,但他如此的父爱却为社会制造出了一个慈善家,欧也妮永远有着一种高贵、纯洁的品质。

对葛朗台与高老头来说,他们的父爱面临着许多的矛盾冲突,但无论面对任何的矛盾冲突,葛朗台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金子,高老头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女儿。矛盾心理在这两个老头身上表现得很明显。葛朗台经历过两次较大的矛盾心理:一次是将女儿软禁之后,他常到小园里绕几个圈子,时间总是欧也妮梳头的时间,他躲在树干背后,把女儿的长头发打量一会,这时他可能在对金钱的固执与想去亲吻女儿的欲望之间摇摆不定,最终他选择了前者,矛盾得到了解决;一次是他在临死前,女儿跪在他面前请求祝福时,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遇到了矛盾,是祝福女儿呢?还是嘱咐女儿看好自己的金子?他很快选择了一句冰冷的话“把一切照顾的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帐。”矛盾得到了解决,在这些矛盾解决的同时,我们看到了葛朗台金钱至上的心理。在高老头所遇的矛盾中,最典型的是他得了脑溢血,在盼望女儿来看他时,他想着女儿一定会来,但一直没有等到女儿。他一会儿诅咒女儿一定会遭到报应,一会又说女儿好。女儿乱七八糟的生活是由他一手造成的,他又要祝福女儿。他的一颗伤透了的心在一种极度的矛盾与痛苦中,最后在一声“啊!我的儿哪!”的绝望声中痛苦的离开了人世。在他的矛盾中我们看到了女儿至上的心理。

三、人格异化之根源

巴尔扎克的这两部小说在批判资本主义金钱关系时,他们各自的观察点完全一致,在表现高老头与葛朗台的父爱时,蕴涵了作家统一的创作意图,在人物设置方面体现了作家独特的“对照原则”

通过《欧也妮・葛朗台》和《高老头》这两部小说相互对照,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巴尔扎克的独到匠心。从两部作品来看这两个老头,要表现高老头的父爱达到的无与伦比的程度,就以其女儿的冷酷无情作对照,而刻画葛朗台丧失父爱,一个重要的意图就是为了烘托欧也妮人格的高尚。其实,高老头与葛朗台也是对照着来写的,为了女儿过幸福的日子,高老头宁可住在冰冷寒酸的伏盖公寓。而葛朗台到了弥留之际,还要女儿保管好财产,到“那边”向他交帐。可见,在父爱问题上,两个老头之间的距离感越是拉大,罩在高老头身上圣洁的光环就越是耀眼。人物彼此对照,各自显的更加丰满了。

在《欧也妮・葛朗台》中,唱主角的是葛朗台,小说却以欧也妮作为篇名;高老头是个生活在人欲横流的金钱社会的被遗弃者,从小说的结构看,他的地位不如拉斯蒂涅重要,而小说却是以高老头命名的。可见作者是以他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作为小说篇名的。在欧也妮和高老头身上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欧也妮需要家庭的温暖,需要父母的关怀,葛朗台在世时,他从未体验过给人幸福感和安全感的真挚的父爱。使她情感上和心理上的需求长期遭到压抑。而在高老头的身上却表现出特别强烈的父爱,人到暮年,谁都想享受天伦之乐,长年累月在金钱沙场征战的高老头,更需要得到女儿的关心和抚慰,来摆脱寂寞和孤独,以增添安全感和归属感。因此,他将自己全部的爱都倾注到女儿身上。

这两部小说共同表达了作家一种强烈的主观愿望,巴尔扎克在默默设计着一种最佳组合的家庭,一种由高老头和欧也妮组成的家庭,在这类家庭中,做父辈的就要像高老头一样,是为父的楷模,父爱的基督;而做子女的则如同欧也妮一般,谦恭和顺,甚至以德抱怨,这是一种至诚相爱的理想的家庭模式,在巴尔扎克的心目中,为了这样的家庭,父亲轴心便能维持,如同洪水猛兽般的资产阶级思想道德变可遏止。《欧也妮・葛朗台》和《高老头》是《人间喜剧》的姊妹篇杰作,这两部小说不但在父爱问题上将至善与极恶并列,又在子女对待父辈方面将孝顺与忤逆对举。经过这两篇小说的关联与互补,增强了社会现实的广度和深度。

因此,这两部作品,它们在思想内容上有很强的整体性,在体现作家的主观愿望方面也有很高的统一性。也正是由于这样的整体和统一,才为我们创造出了两个具有典型意义的父爱人物――高老头与葛朗台。(作者单位:广东科技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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